听见她的话语,褚顺沉默起来,似乎有些动容。
见此状况,时春分叹了口气,“您还是好好休息吧,春分先告退了。”
说着,她向褚顺福了一礼,很快退出了他的房间。
从老太太的院子出来,时春分本该回自己的院子,但因为褚令不在,她也没了回去的心情,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余家的院子看看,顺便问问他们之后的打算。
时春分抵达那里的时候,见这么晚了余家的院子仍然灯火通明,她蹙了蹙眉,示意离燕等人放轻脚步,一行人静悄悄地走到屋子门口,听见里面的人正在说话。
“就这么决定了,咱们明天一早就离开褚家,免得被他们连累。”说话的人是余阿豹,听起来语气十分兴奋,他望向余阿兔,力劝道:“妹妹,你也跟我们一起走吧,反正那褚润又不喜欢你,而你们又没有圆房,现在走了,将来还可以找户好人家重新嫁了。”
听见这个,余阿兔明显有些犹豫,“我好不容易才嫁给褚润,怎能就这样离开?”
“为什么不能?”时翠忍不住道:“强扭的瓜不甜,他又对你不好,你何必留在这里为难自己呢?”
“别听他们胡说!”余大勇蹦起来道:“依我看,你好不容易当上了褚家四少奶奶,哪有就这么容易放弃的道理?如今你公公婆婆通敌叛国,二房早晚会成为阿润的囊中之物,你在这个时候离开,简直是愚蠢至极!”
“你也说了他们通敌叛国。”余阿豹没好气道:“搞不好褚家会被株连九族,我们这个时候不走,难道留在这里等死吗?”
余大勇却一脸不屑,“真要株连九族的话,就算我们走了也是在九族之中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咱们又能逃到哪里去?”
“你爹说得没错。”时翠赞成道:“事到如今,咱们跟褚家已经是一体了,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跟他们撇清关系。只不过……”她望向余阿兔,直言道:“娘仍然希望你能跟我们一起走,阿兔,人这辈子买不了几次后悔药,可老天爷已经给了你好几次离开褚润的机会,你又何必勉强自己留在一个不爱你的人身边呢?”
难得时翠这般苦口婆心地劝她,余阿兔一时间也有些动容,“娘,你让我想想,再让我想想……”
听到这里,时春分向离燕等人摆了摆手,又悄悄地退了出去。
离燕跟在她的身后,不解地问道:“奶奶,您不进去阻止他们吗?难道真的就让四奶奶弃四爷而去?”
“她若真的肯去才好。”时春分淡淡道:“对阿润而言,她那不叫弃,而是放过了他。”
虽然全世界都知道褚润对时春分的心思,可时春分一直坚信,他只是还没遇上一个合适的人罢了,因为余阿兔的不合适,所以加重了他对她的想象,他所以为的她的完美,一切只是基于余阿兔的对比,只要换成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她相信褚润很快会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抛诸脑后。
一行人回到自己院子,时春分还没进门,绿桃就上前禀报,“大爷回来很久了,一直在屋里等您。”
听到这个,时春分微微一怔。
他不是去太守府了吗?
怎么快就回来了?
时春分没有多想,连忙进了房间,一进门果然看见褚令冷着张脸坐在那里,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她犹豫了一下,上前道:“赵大人那边怎么样了?”
见她还知道关心赵平川,褚令的脸色稍有缓和,漠然道:“太晚了,我跟爹商量过后,决定明天再去看他。”
所以他们两个根本就没去太守府,难怪回来得这么快。
时春分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有很多想问的,可是对着他这张臭脸,又失去了询问的勇气。
倘若得到的答案是不好的,难道她还能把他怎么样吗?
她不是余阿兔,她没有离开褚令的理由,就算他不爱她,至少明面上他也算是个好丈夫。
这样想着,时春分终是垂下了眼眸,“你沐浴了吗?要不要叫桑皮进来更衣?”
褚令上京那段时间,身边不能没人伺候,所以连桑皮一起带走了,他们在一起相处了那么久,对方显然比她更会伺候褚令,所以她才会主动这么问,没想到褚令听了之后,脸色沉了下来。
“才一年而已,你就不知道怎么伺候我了是不是?!”
见他的语气这么冲,时春分不可置信地抬起了眸子,“你说什么?”
褚令腾地一下站起身子,怒气冲冲地走到了她的面前,“这么晚回来去哪儿了?是不是又去关心褚润了?”
听到这个,再看看他的态度,时春分很快明白了过来,“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闲言闲语?”
“呵!”褚令冷笑起来,“所以你承认你们之间有很多闲言闲语了?”
时春分抿紧了双唇,没有说话。
褚令不依不饶道:“既然有很多闲言闲语,为什么不避避嫌,还要继续跟他走到一起?”
时春分抬头想骂,但还是忍了下来,耐着性子解释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阿润帮了我很多,如今二房有难,我总不能落井下石……”
“你是怪我没留在你身边帮你了?”褚令冷笑道。
时春分不知道他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好像又恢复了刚成亲那段时间刻薄的嘴脸,她忍了又忍,继续解释道:“我从来没有怪你什么,只是做人要知恩图报,阿润帮了我是事实,我身为他的大堂嫂,没理由在这个时候疏远他,你当我是为了报恩也好,尽当家或大堂嫂的职责也好,我绝不会在这个时候疏远阿润。”
听到“大堂嫂”三个字,褚令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他定定地看着时春分,目光有些复杂。
从他回来到现在,他就一直在等时春分问他,问他为什么不写信,问他为什么要用弓箭射她,可她不仅没问,甚至还主动提出让桑皮伺候他,到底是她的心太大了,还是她的心里压根就没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