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春分回去的时候,余阿兔还在她的院子里等她,因为不想回去让褚润看着碍眼,所以这几天她都是住在时春分这里。

眼看时春分的脸色不太好,她急忙问道:“绿桃她们传回来的消息是不是真的,褚家所有生意真的交给二房了?”

时春分微微点头,毫不掩饰自己的疲惫,“这样也好,以后我就可以专心做一件事情了。”那就是想办法给褚令传递消息。

余阿兔等人不明就里,气急道:“这怎么可以,难道你真的打算退位让贤?”

“不退能怎么样?”时春分平静道:“他们现在有叛军撑腰,难道我们还能硬碰硬吗?反正我留下了三间铺子,自己还有一些私房钱,咱们大房的吃穿用度暂时不用担心。”

见她这般镇定,余阿兔很快反应过来,试探地问道:“你是不是还有后招,大爷那边……”

“没有。”时春分否认道:“我也只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见她不肯说实话,余阿兔叹了口气,“如果大爷明天就杀进柳州城救我们就好了。”

比起这个,时春分的心里此刻只剩下一件事情,“你们说前天晚上给黄一复下毒的人,到底是谁?”

听到这个问题,余阿兔和离燕等人都愣了一下,“不是三爷吗?”

余阿兔反问道:“横看竖看都是他最有嫌疑,而且他早有前科,四爷也不是会随便冤枉人的人。”

“应该不是。”时春分直言道:“他说得没错,他根本没有杀害黄一复的动机,二房那么恨大房,他们巴不得叛军永远占据柳州,这样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侵占整个褚家。”

“不是他的话,还会有谁?”余阿兔不解道:“谁会这么冲动,险些害死整个褚家?”

“是谁都好。”离燕平静道:“对方想杀黄一复,也就是站在我们这边的,虽然冲动了一点,但出发点不是坏事,咱们还是别追究了。”

“真的是这样吗?”时春分眯起双眸,一股凉意从脚底板升到头顶,许久都没有消失。

余阿兔并不关心这件事的真相,趁时春分还没打算洗漱休息,她忍不住问道:“二房接管褚家,那四爷以后怎么办?”

提到褚润,时春分垂下眸子,轻叹道:“我也不知道。”

她望向余阿兔,主动道:“你几天没回去睡了,他现在的气应该也消得差不多了,不如你回去安慰安慰他,顺便问问他对下毒一事有什么看法?”

听见她的提议,余阿兔明显有些犹豫,“这不太好吧?四爷本来就不喜欢我多管闲事,如果我去问的话,他肯定又觉得我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倒也称不上诡计那么夸张。”时春分好笑道:“如果你不敢问,那你叫他来我这里,我亲自问他。”

听到最后一句,余阿兔的脸色明显变了,一副耐人寻味的样子看着时春分。

时春分愣了愣,很快意识到她又误会自己了,不由叹了口气,“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要胡思乱想吗?”

余阿兔也知道时春分不会对褚润有什么多余的想法,毕竟如果他们真的要发生什么,在蜀州的时候早就发生了,看见时春分这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她很清楚地知道褚润是郎有心妾无意,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没办法控制住自己忍不住多想。

“对不起。”余阿兔歉意道:“是我太没有自信,所以才……”

“算了。”时春分捏了捏眉心,疲倦道:“你继续留在这里,我让离燕去请阿润过来,当着你的面亲自问他,顺便让他接你回去。”

这样给足了余阿兔面子,对方果然笑了起来,“如此甚好。”

褚润接到离燕的口信,很快就赶了过来,他一进门直奔时春分的方向,询问道:“我爹没为难你吧?”

余阿兔在旁边轻咳一声,褚润才注意到她也在房间里,顿时不自在地开口,“你怎么在这儿?”

短短的六个字,瞬间将余阿兔激怒,“我怎么在这儿?我几天都没回去了,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吗?”

褚润愣了愣,这几天他的确清静了很多,还真没注意到余阿兔不在。

看见他发愣的模样,余阿兔愈发怒不可遏,直接跑了出去。

见此状况,时春分气得站了起来,“你还不去追?!”

褚润犹豫了一下,脚步却没动,“你找我有什么事?”

见他完全没有要去哄余阿兔回来的意思,时春分简直快气到心梗,她定定望着褚润,突然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气恼道:“毒是你下的,对不对?”

褚润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自己,不由蹙起了眉头,“你在说什么?”

时春分垂下眸子,平静道:“我想来想去,给黄一复下毒无非有两种结局,一是他被人毒死,叛军迁怒于我们褚家,到时候我们一个都逃不了;二是他没有中毒,在褚家缉拿凶手,到时候就只有那个凶手一个人遭殃。而你我同进同出那么多天,不止一次地去过太守府,知道黄一复用餐前有用银针试毒的习惯,所以你很清楚地知道,下毒并不会害死他,只会害死那个所有人公认的‘凶手’。”

说到这里,时春分顿了一下,抬起头直视着褚润的双眼,“而那个公认的凶手,就是你大哥,对不对?”

褚润缓缓握紧双拳,很快又松开了,淡淡道:“既然你全都猜到了,又为什么要问我?”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时春分被他气得不轻,“你可知道这样借刀杀人,只要错了一步,便会满盘皆输!”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褚润平静道:“褚家如今内忧外患,我大哥还在想方设法地算计怎样出卖褚家,我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也不想我爹受他们母子影响越走越偏,除掉他是最简单的方法,到时候褚家不会再有内患,我爹也可以走回正道。”

“你所谓的正道,就是用你大哥做过的事情,反过来伤害他?”时春分气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