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春分一走,王霁雪明显松了口气,她跟姜雅许久未见,的确有很多话想要问她。

姜雅则收敛了怀疑的目光,打算先试探试探王霁雪再说,黄鹂和百灵奉了茶来,然后一左一右地站在姜雅身后,摆明了要监视她们,王霁雪不明就里还一脸的羡慕,觉得这姜雅在褚家混得可真好,这么快连心腹都有了。

二人四目相对,彼此都在想该如何措辞,王霁雪心眼较少,率先道:“我原以为进了褚家又是另一番景象,想不到你在这里适应得还不错?”

姜雅苦笑起来,因为时春分刚才的一番铺垫,就算她现在想否认也没用了,只能顺着她的话笑笑,“你也可以。”

至于是靠自己可以,还是跟着她才可以,就全靠王霁雪自己领悟了。

王霁雪挑了挑眉,没接她的话茬,在未看清楚形势之前,她不想轻易站队,尤其是褚家这种尊卑分明的地方,姜雅踩在时春分这个大少奶奶的头上,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对了,你在褚家这么久,可曾听说过有人议论二爷的亲事?”

这才是王霁雪最关心的事情,所以每见到一个熟人她都得问一遍。

姜雅蹙了蹙眉,很快摇头道:“我在褚家以养伤为主,没怎么见过褚家的其他人,自然也没机会听到这种事情。”

“哦。”王霁雪应了一声,肉眼可见地失望。

见她如此,姜雅瞥了黄鹂和百灵一眼,谨慎道:“二爷还年轻,应该不会这么早谈婚论嫁,等他考上举人有了功名在身,说亲的时候才更加方便。”

“这倒也是。”王霁雪微微点头。

秋闱在即,想想也知道二爷的婚事没这么早,只是她的心里难免会觉得忐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摆脱现状。

姜雅看出了她的心事,突然回头道:“我跟王姨娘许久未见,有些私事要谈,你们两个先出去吧。”

黄鹂和百灵对视一眼,彼此都有些不太情愿,但也不能将监视姜雅表现得太明显了,只能恭敬颔首,并肩离开了屋子。

即便如此,姜雅还是不太放心,拉着王霁雪进了里屋,又把窗户都关上了,才开口道:“这段时间你在华亭怎么样,二爷有没有再打你?”

见她支走两个丫头,只是为了关心自己,王霁雪的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又打了两次,但没第一次那么重了,我想他也已经努力在克制自己了。”

姜雅皱起了眉头,“那你找到了原因没有,是他天性暴戾,还是有什么别的苦衷?”

王霁雪苦笑起来,“我想他应该不是在针对我,只是有时候无法控制自己。”

“哦?”姜雅眯起了眸子,“那他会不会是有癫狂症?”

王霁雪愣了一下,“不会吧?”

姜雅追问道:“这件事情县主知不知情?”

王霁雪摇了摇头,“应该不知道吧。”

“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姜雅反问道。

王霁雪一愣,半晌没有说话。

姜雅继续分析道:“二爷打你那么大动静,他院子里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而他院子里的人知道了,就代表县主府中的暗卫也知道了,县主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听不到?唯一的解释就是,县主她知道但是有心偏袒,所以装不知道。”

她的分析合情合理,以至于王霁雪听完之后,久久说不出话来。

虽然早就料到了华亭县主知道此事后不一定会护着她,但现实血淋淋摆在她面前时,她还是难免觉得伤心。

早知如此,她又何必要抢着当她的儿媳妇呢?

甚至自甘为妾,然后落到了如此境地。

“所以……我才是那个傻瓜?”王霁雪的眼泪涌了出来,一瞬间有些崩溃。

姜雅连忙拿出手帕,擦了擦她的眼泪,“你也别太难过了,事已至此,当务之急,你得先搞清楚二爷到底有没有躁狂症。如果他真的有的话,将来你们的孩子也很可能会受到影响。”

听到最后一句,王霁雪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倘若真是如此,那她怎么能继续留在褚休身边蹉跎光阴,应该尽快拿到一纸休书,回到华亭重新开始才对。

他们王家跟褚家相比虽然是天差地别,但在华亭也属于小富人家,重新再嫁个健全的男子绝对不是问题,至少可以确保她将来的孩子无病无灾,她自己已经这样了,绝不能再让孩子走自己的老路。

见她的表情逐渐坚定起来,姜雅扯了扯唇,装模作样道:“你也不用太绝望了,一切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二爷这些年在华亭读书,从未有过躁狂的传闻,说不定事实并非如此?”

王霁雪的目光转向她,见她的确真心实意地为自己着想,眼眶很快又红了起来,“好妹妹,我在柳州就真的只有你了!”

她一把抱住姜雅,哭得简直喘不过气来。

姜雅拍了拍她的后背,唇角的笑容愈发得意,时春分大概怎么也想不到,她再如何分化她和王霁雪的关系都好,只要她手中握着这个秘密,王霁雪就不得不依赖她。

大概是初来乍到的原因,王霁雪不敢在姜雅这儿哭得太久,很快就收敛了情绪,将脸上的泪珠擦干。

她也不是笨蛋,一冷静下来就明白了姜雅对她说这么多的用意。

她看着姜雅,很自然地问道:“还是别说我了,不如说说你,在褚家这么久,可有遇到什么难事?”

见她反过来打听自己,姜雅平静地笑笑,“如果我说难事就是时春分,你信吗?”

王霁雪愣了愣,好笑地摇了摇头,“有什么不信的?我一直都知道她是个狠角色。”

只不过姜雅能在时春分这个“狠角色”的手下活到现在,显然也不是什么好拿捏的,但这话她绝不会当着姜雅的面说出口。

姜雅看着她,苦涩又无奈地笑道:“刚才我之所以要支走那两个丫头,便是因为她们是时春分派来监视我的,我在褚家连跟你谈心的自由都没有,你还会觉得我过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