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脾气还算不错,时春分轻咳一声,示意余阿豹收敛一点,然后笑着道:“一文钱一碗的凉茶,哪有那么多讲究,杜娘子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杜玉梅笑了笑,没再说什么,默默地躲到茶摊后面干活去了。

余阿豹哼了一声,嘟囔道:“我又没说错,的确是不怎么样嘛!”

时春分压低声音,提醒道:“你还想不想要你大哥回去了,这是在人家的地盘,好歹给人家一点面子。”

余阿豹这才闭紧嘴巴,没再说话。..

时春分一口气将碗中凉茶饮下,然后拿着空碗走到杜玉梅身边,主动道:“要不要帮忙?”

杜玉梅抬起头看见她,有些无措地擦了擦手,“不用了,把碗给我就行。”

时春分也没再坚持,把碗放进了她的洗涮盆里,笑着道:“大表哥跟你一样是很努力的人,单看性格的话,你俩还挺配。”

虽是恭维的话语,可杜玉梅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暗示,也就是说除了性格以外,他们一点都不般配。

杜玉梅扯了扯唇角,艰难地笑道:“其实我劝过阿虎回家,是他自己不肯。”

见她主动提及此事,时春分笑了笑,“若真的有心,就算赶也能赶他回去,不是吗?”

杜玉梅噎了一下,没想到时春分看似柔弱,说起话来却这般扎人,她的确没有尽全力赶余阿虎回去,可她也只不过是个普通女人,难免会有自己的私心,正如余阿虎的家人不愿意他们在一起一般,不也同样是怕她占了便宜吗?

二人说话间,余阿虎卖完凉茶回来,远远就看见杜玉梅的茶摊坐满了人,他还以为今天生意不错,走近一看才发现是时春分等人,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他把挑着空碗的担子往地上一放,面色不善地走了过来,“你们来干什么?”

见他一脸气势汹汹想打架的样子,杜玉梅立刻笑着道:“是我叫他们坐在茶摊等你的。”

她一阵小跑,挡在余阿虎面前,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安抚道:“他们说有事情想找你,你好好跟他们说话。”

听见她的话语,余阿虎的脸色才有所缓和,他的目光落到余阿豹身上,生硬地开口,“什么事?”

余阿豹虽然口无遮拦,却素来紧张自己的家人,他怕影响自己和余阿虎的关系,便伸手指了指时春分,心虚道:“表妹有事请你帮忙。”

余阿虎望向时春分,见对方戴着幕离,才想到她纡尊降贵来到这里多有不便,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他上前几步,讪讪道:“大少奶奶,你有什么事情找我,要不还是屋里说话吧?”

见他如此客气,时春分叹了口气,“大表哥,你这么叫我,是想折煞我吗?”

余阿虎挠了挠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杜玉梅适时地在旁边开口,“阿虎说得对,还是进屋里说吧。”

说着,她伸手把他们二人推了进去,笑着道:“你们先进去聊,我在外面收拾收拾。”

时春分顺势跟余阿虎进了屋子,离燕等人在外面守着,虽然知道杜玉梅的环境不怎么样,但真的进了她家,时春分还是小小地惊讶了一下,屋内只有桌椅板凳,连一个多余的柜子都没有,墙壁边摆了一块木板,周围散落着余阿虎的衣服,看来他晚上就睡在这块木板上,并没有跟杜玉梅睡在一块。

余阿虎也是进了屋子才意识到有些尴尬,立刻上前几步,将脏衣服捡起来藏在身后,讪笑道:“不好意思,不知道你要来,所以没来得及收拾。”

时春分把幕离摘了下来,笑着道:“没关系,站在亲人的角度,我看到这些东西应该欣慰才对,毕竟这说明你们一直以礼相待,不是吗?”

余阿虎愣了愣,尴尬地挠了挠头,“你也跟我娘一样,把玉梅当成山精妖怪吗?”

时春分微微摇头,“我只是庆幸大表哥是个守礼的人而已。”

不管对方是谁,婚前苟且都是对人家极不负责的行为,时春分并不希望自己的表哥是这样的人。

余阿虎明白了她的意思,脸色也有所缓和,“你放心,我对玉梅是真心的,绝不会做任何伤害她的事情。”

见他对杜玉梅如此认真,时春分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大表哥,你别怪我多嘴,我能不能问问,你是怎么决定非她不可的?”

大概是见她的语气没有恶意,余阿虎沉默了一会儿,坦诚道:“我觉得她是个好女人,但却过着很艰难的日子,我想留在她身边照顾她。”

那便是因怜生爱了,时春分在心里叹了口气。

不得不说,余阿虎是个很善良的人。

如果她跟杜玉梅一样,在落魄之时遇到一个这样的男人,想来也会不顾一切地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见她脸色不对,余阿虎警惕起来,“你是娘派来拆散我们的?”

时春分摇了摇头,“我不会多管闲事。”她看着余阿虎,真挚道:“我经营的茶庄明天开张,我是来请大表哥过去帮忙的。”

“哦?”余阿虎有些意外,先前余大勇主动提出过此事,被时春分三言两语推掉了,他还以为她很怕他们占她便宜呢!

“可我什么都不会,空有一身力气。”余阿虎老实道:“你还是让阿豹去帮忙比较好,他有做生意的经验,人也比较灵光。”

时春分好笑起来,“我不是请你们去做生意的,店里有专门的掌柜打理,我需要的是搬货的杂工。”

大概是觉得杂工这两个字不太好听,她连忙补充道:“我保证比你在这儿卖凉茶要赚得多。”

余阿虎笑了笑,直言道:“你放心,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杂工就杂工,没什么丢脸的,只不过……”

他犹豫起来,杜玉梅这边可能离不开他。

时春分看出了他的顾虑,直言道:“你与其在这儿帮她卖茶,还不如跟着我多赚点银子,将来给她换间好点的屋子,男儿志在四方,你总不能一辈子帮她守着这个茶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