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春分的声音有多冷静,姜雅的脸色就有多难看。
她当然知道妾跟主母相比是云泥之别,所以在华亭的时候,才会放弃逼褚令纳她,试图以退为进来得到他的心,褚令似乎是被她触动到了,对她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还千里迢迢地将她带来柳州治病,足见对她的重视。
可也仅仅只有重视而已,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情感。
所以她才会迫不及待地对时春分下手,妄想趁褚令被关禁闭的时候将时春分除掉,然后取而代之。
但她的如意算盘显然打错了,褚家的人并不会像华亭县主那样护着她,所以她再怎么设计得证据确凿,褚家人也不会容许他们的大少奶奶背上这样一个污名。
“大公子当然不会。”姜雅强装镇定,拿起茶壶,给时春分倒了杯茶,“我一直都很清楚,大公子有多么在乎大少奶奶。”
正是因为清楚,所以才会把她当成死敌,一次又一次地对她出手。
时春分眯起眸子,冷冷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一定不会出手对付你?”
若非她性子软弱,以姜雅这些手段,早就在褚家死了千百回了,是她一次次的放纵,给了姜雅肆无忌惮的勇气。
姜雅轻挑眉毛,微笑道:“你当然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只不过就算你赶走了我,大公子身边也会出现别的女人,所以你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像自己有多么大度似地。”
“混账!”绿桃忍不住出声,“我家奶奶本来就仁德宽厚,你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跟你一样机关算尽吗?”
“就是!”桑皮也开口附和,她忌惮这个被褚令从华亭带来的女子已经很久了,难得今日见到,自然对她句句带刺,“区区一个医女,也妄想进褚家的门,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姜雅睨了她们一眼,目光落到桑皮的脸上,微微晃了晃神,区区一个丫头,容貌竟然如此出色,褚家果然是卧虎藏龙,但她很快移开目光,淡淡道:“我这不是已经进来了吗?”
短短一句话,便将两个丫头噎得无话可说。
时春分低头看着她递来的茶水,半晌没有伸手,“进来了又如何?你不会以为凡是能踏进褚家门槛的女人,最后都能嫁给褚家的少爷吧?若真是如此,我身边几个丫头比你要有机会得多。”
见她拿自己跟丫头相比,姜雅的脸色明显沉了几分。
她看着时春分碰都没碰过的茶盏,突然轻笑道:“大少奶奶怎么不喝茶,该不会是怕我下药吧?”
见她不以为耻,反引以为荣,时春分有些好笑,“一个大夫经手过的东西,却无人敢碰,姜姑娘不会觉得这是件很令人得意的事情吧?”
姜雅脸上的笑容一滞,恼怒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特地跑来找她,总不会是为了说这些废话。
见她没了耐性,时春分反倒不着急了,“你很想知道我会怎么对付你吗?”
姜雅的眸子沉了沉,便是为了褚莹,时春分也不可能将这件事情捅出去,但她不明着算账,背地里想怎么对付她,又是另一回事了。
毕竟她只是褚家的一个客人,就算无声无息地死在了自己的院子里,也没人会为她出头。.
“你敢动我,不怕大爷出关后会生气吗?”
虽然褚令并不爱她,但眼下也是把她当作恩人的,时春分在这个时候对付她,褚令出来之后,必然会兴师问罪。
听见她的威胁,时春分并不气恼,“你说得很对,所以我没打算在这个时候动你。”
要收拾姜雅将来有的是机会,不必急于一时。
一旦在褚令禁闭期间动了她,那时春分原本有理,也会变得没理了。
或许褚令不会怪她,但心中难免会有嫌隙。
时春分始终认为,她跟大爷之间的感情经不起半点裂痕,所以她会尽己所能地去避免这些。
听见这句话,姜雅明显松了口气,表情也变得得意起来,“那你还能怎么样?”
时春分看着她,微微笑道:“姜姑娘有伤在身,还是好好养病,从今日起谢绝见客,直到你的伤势彻底好了为止。”
这话便是要软禁她了,姜雅皱起了眉头,“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时春分反问道:“你以为这里还是华亭,受了委屈有县主为你做主?”
姜雅的眸子冷了下来,“你不怕大公子出关后会找你麻烦吗?”
“姜姑娘心疼大爷被关禁闭,所以主动提出要陪他一起。”时春分轻笑道:“我想就算大爷知道了,心里也会感激你对他的一片赤诚,而不会有任何不满。”
“呵!”姜雅生生地被她气笑了,“你这么说,就不怕大爷心生感动,反而对我有了好感吗?”
“那不是更好吗?”时春分微笑道:“你早点嫁进来做妾,我这个做主母的才好光明正大地收拾你啊,不是吗?”
姜雅一噎,半晌说不出话来。
大概是见惯了时春分绵里藏针的样子,她突然变得如此咄咄逼人,姜雅反而不习惯了。
见她沉默起来,时春分站起了身子,“别以为我把你关在这里是因为怕了你,而是因为我要打理大爷的生意,所以没时间招呼你。等大爷出关后,我的担子轻了很多,到时候咱们再好好比划比划,看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说着,她将姜雅给她沏的那杯茶拿了起来,哗啦一下洒在了地上。
最后将茶杯放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屋子。
姜雅看着满地的茶水,脸色变了又变,最后长袖一挥,将满桌茶具摔了一地。
时春分走出屋子,听见身后传来乒铃乓啷的声音,唇角勾起一道淡淡的笑容。
对姜雅这样的人而言,大概只有大少奶奶的头衔,才会真的让她嫉妒。
因为不管妾室的地位也好,褚令的感情也罢,在她看来都并非是牢不可破的,只有这褚家大少奶奶的头衔,才是她真正遥不可及的。
所以每当时春分提到大少奶奶的义务,她才会如此崩溃。
因为她很清楚地知道,以她这样的身份,要想将时春分取而代之,简直比登天还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