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褚全他娘薛锦绣附和道:“阿令这次也太莽撞了些。”

她娘家是镇北将军府,不像其他人那么忌惮华亭县主,说话也更加直接。

老太太睨了她一眼,目光写满了不赞同,但碍于褚令还没有解释,她不好过于偏袒,只得默不作声地选择沉默。

褚令听见他们发难,唇角噙起一丝冷意,他淡淡地瞥向他们,目光不怒自威,“这么说,二婶和全表弟认为,我们褚家的人面对人家亮刀子,应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薛锦绣被他问得噎了一下,却还是梗着脖子嘴硬道:“那你也不用下手那么重嘛!”

褚全更是不依不饶,“以大堂兄的功夫,要制服他们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根本没必要如此残忍。这次漕帮大度,没跟我们计较,但倘若他们非要把事情闹大呢?大堂兄可曾想过这当中的后果?”..

褚令黒沉着脸,血液里隐藏着的暴戾愤懑,有越来越明显的趋势,“闹大又如何?难道你觉得我们褚家没有跟漕帮对抗的底气?”

相当目空一切的姿态,即便是时春分听了,都觉得褚令过于狂妄。

但另一方面,她又很羡慕他的狂妄,狂妄到谁敢得罪他就狠狠教训回去,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也不需要昧着良心做任何妥协,她理想中的夫郎,当是这般血性的男儿!

褚全被他理直气壮的态度震到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二老爷褚顺轻咳一声,适时地开口,“底气是用来自保的,而不是去闹事的,原本道理在我们这边,因为你出手太过狠辣,我们反而成了无理的一方,这对褚家而言可不算好事。”

“呵!”褚令嗤笑出声,满眼讥诮地看着他,“连漕帮都不觉得我们无理,你们反倒先自我反省起来,要是褚家一个个都像你们这么窝囊,这柳州首富的位置早该拱手让人了。”

“你?!”褚顺脸色一变,没想到这个侄子会这么不给他面子,显然没将他这个二叔放在眼里。

薛锦绣更是气得捏紧了拳头,低斥道:“放肆!我们怎么说也是你二叔二婶,你就是这样跟我们说话的吗?”

见他们说不过褚令就端起了长辈架子,老太太拧了拧眉,不悦道:“够了够了,阿令一回来你们就兴师问罪,也不给人家解释的机会,都是一家人,哪有你们这样做长辈的?”

褚家如今的大权,大多还都握在老太太手中,所以明知她在偏袒褚令,二房的人也只能忍气吞声。

“是啊。”褚贵笑着打起了圆场,“先听听阿令怎么解释,他素来不是心狠手辣之人。”

老太太望向褚令,沉声道:“说吧,为什么下手这么狠?”

面对她,褚令的态度还是软了下来,“是他先挟持了我们的人,想要置她于死地。”

虽然他没有明说被挟持的人是谁,老太太的目光还是下意识地看向了时春分。

褚全嗤笑一声,讥讽道:“挟持了什么人,能让大堂兄下此狠手,该不会是嫂子吧?”

褚令的脸色倏地一下沉了下来,恶狠狠地瞪向褚全。

饶是对方早有准备,此刻也被他吓得心中一悸,本能地避开了他的目光,“我说错了吗?”他硬着头皮道:“今日你只带了嫂子出门,对方总不会愚蠢到挟持下人来威胁你吧?”

“那不是普通的下人。”时春分平静地开口,帮褚令解释道:“她是我的表妹。”

见她提到自己,余阿兔适时地站了出来,跪在众人面前,“各位老爷夫人,是阿兔不好,连累了大爷、大少奶奶,你们要罚就罚我吧,一切与他们无关!”

她的神情悲戚,脖子上还有一圈红痕,就算二房的人想继续质疑,此刻也说不出话来。

老太太早就知道她的存在,更加不会怀疑这个说辞,她目光如炬地盯着余阿兔,温和道:“既是自家亲戚,那阿令维护你是理所当然的,你无需感到自责。”

余阿兔的眼泪落了下来,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不算好看的长相,此刻却分外地惹人怜惜。

薛锦绣却不吃这套,“既是大少奶奶的表妹,怎会跑到我们褚家做了丫头,还惹出这么大的事情,未免太奇怪了。”

听见她刨根问底,时春分皱起了眉头,“二婶也说了是我的表妹,那我如何安置她,用不着二婶操心吧?”

“话可不能这么说。”薛锦绣不敢刁难褚令,对付时春分还是绰绰有余的,“褚家家大业大,收留几个亲戚自然不在话下,只不过今天得罪漕帮,明天可能得罪太守,次次都为一些阿猫阿狗得罪权贵,咱们褚家又能蒙混过关多少次?”

听到“阿猫阿狗”四个字,余阿兔的脸色明显白了几分。

时春分的表情也不算好看,“二婶大可放心。”她冷冷道:“我想不是每个权贵都闲着没事,喜欢挟持别人的表妹,若真是如此,褚家就该报官了。”

“罢了罢了。”褚严不耐烦道:“既是一场误会,此事就此作罢,漕帮那边,我会亲自带着礼物上门赔罪,希望能与他们冰释前嫌。”

“也只能这么办了。”褚顺轻叹道:“无缘无故惹出这种事情,搞得整个柳州人心惶惶,你们可真是好提携啊!”

这话充满了怨气,听得时春分心里堵得慌。

“算了算了。”褚贵乐呵呵地开口,“阿令他们也不是故意的,再说那漕帮横行霸道惯了,难得有人教训他们,阿令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老太太赞许地点头,“不错,还是阿贵有见地。”

见三房与他们一个鼻孔出气,薛锦绣哼了一声,不满道:“好的赖的全由你们说了,难道砍了别人的手,一点惩罚都没有?”

老太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仿佛透过她的眼睛,能看穿一切拙劣的把戏,“那你想怎么做呢?”

反正都已经杠上了,薛锦绣也懒得掩饰自己内心的阴暗,“咱们褚家是正当人家,阿令这般心狠手辣,始终于理不合。依我看,应该罚他禁闭一个月,也好趁机避避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