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萤星捂着耳朵,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

司景晟上前去看她的情况,她嘴里冷冷地说着滚开。

大概对沈萤星说习惯了恶言相向,半晌司景晟都没能说出一句暖心的劝慰。

“这孩子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打掉。”

哪怕捂住耳朵,她依旧能听得见司景晟冰冷的话音:“滚出去。”

所有人都在逼她。

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扣在她头上,就像把她拽进地狱。

她嘴里不断重复着滚出去,直到后面声音都有些尖利变形。

司景晟看着沈萤星这样,疲惫地合上了双眼。

那个原先只总是活力满满的小姑娘,现在为什么会变得面目全非。

“要知道你会变成这样,我一开始就应该让司家把你重新送回福利院。”

沈萤星捂着耳朵冷笑了一声。

他后悔了。

也许早就后悔了。

所有人都在巴望着她为什么不能一开始就死掉,这样他们都能获得一个幸福的结局。

“司总,病人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况都很糟糕,你尽量不要跟她说一些刺激的话。”

司景晟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你先回去吧,等沈小姐状态好一些,我们会再打电话让你过来。”

他偏头看着门上玻璃窗后那张苍白的脸,像是下一个就会在他的眼前碎开。

原先那双漂亮的眼眸已经没有了光亮。

除了胸口还有起伏外,和一个死人没什么区别。

“好。”

助理赶忙跑到司景晟身边:“司总现在要回公司,还是要去明月小姐。”

“先回家。”

助理点了点头,陪着司景晟走入了电梯。

待回到了车上。

助理看了一眼司景晟放在身旁那厚厚一沓资料,不确定地开口道:“司总有关萤星小姐的资料就放在你旁边了。”

司景晟打开了第一页,沉默了良久,把手中订好的纸张丢到了助理的怀里:“都烧了吧。”

“司总?”

“我说都烧了。”

“是。”

“这些东西如果流出去一张,你就自己去人事部办理离职。”

助理听得脸色泛白,他赶忙接过司景晟手里的文件点头称是。

之后沈萤星安安稳稳地在医院住了三天。

没有人打扰。

只是吃下去的东西的东西,很快就会被她全部吐出来。

要不是还有葡萄糖得维持着身体所需要的营养。

她可能会像是一朵生长在荆棘身边的玫瑰,正在一点一点地枯萎。

“还是不能见她吗?”

司景晟看着门内那张苍白的脸,紧起的眉心就没有放松过。

医生点了点头:“她现在的状态很糟糕,见到你病人的情绪会更激动,这边建议找一些她亲近的人,先缓和一下她的心情,不然这个孩子不管留不是不留,都会对沈小姐带来不可逆的伤害。”

“我知道了。”

在医院的第四天。

阎宁晴推开了她的病房。

那双黯淡的眼眸终于出现了一丝光亮。

“你为什么要过来,看见你,司景晟不知道又要对阎家做些什么,我不想拖累你。”

沈萤星紧紧握住了阎宁晴的腕口,这几天憋在心里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阎宁晴看着沈萤星哭,慌忙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不会的,阎家家大业大,是他一个司家就能威胁的吗?”

沈萤星只是拉着阎宁晴的手止不住地掉眼泪。

无论阎宁晴怎么劝,她的眼泪依旧往阎宁晴心口砸。

哭了很久,直到哭累了,她才攥着阎宁晴的袖口沉沉地睡了过去。

看着沈萤星睡着,阎宁晴轻轻抽出袖口,蹑手蹑脚地朝着屋外走去。

“她现在很依赖你,你看看能不能劝她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司景晟将协议书递到阎宁晴的跟前。

阎宁晴一时没忍住,抬手便打了司景晟一巴掌。

脆响声在医院空**的走廊回**。

阎宁晴捂着吃痛的手心,一番冲动后,又在司景晟会吃人的眼神下不住后怕。

对方出乎意料地没有发怒。

“多陪陪她,东城区的项目我可以让给阎家。”

前一秒还在后怕,后一秒阎宁晴就被司景晟这番话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我和萤星之间的情谊又不是交易。”

“你能让她同意打掉这个孩子,西城那边有个利益更丰厚的项目,我也不是不能考虑让阎家从中分一杯羹。”

阎宁晴气得牙痒,怒瞪着司景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下午还有个会要开,这里就交给你了。”

看着司景晟转身离开,阎宁晴在司景晟背后张牙舞爪地挥动着手臂。

当她回过头看向那张苍白到快要破碎的脸,心也跟着往下一沉。

出国前,沈萤星灿烂的笑容依稀还在昨天。

为什么找到了自己亲生父母后,沈萤星不爱笑了,哪怕那天的烟花下,沈萤星的眉眼间依旧有些抹不去的悲伤。

她推开病房门。

细微的响动让原本睡着的人再度惊醒。

沈萤星看清来人后,弯起唇角,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萤星。”

沈萤星双眼拉开了一条缝:“嗯?”

“你真的想留下这个孩子。”

沈萤星摸着鼓起的小腹。

知道这个孩子消失,无论对谁都是好事,却还是浅笑着点了点他。

“我不想被他们随意操弄。”

阎宁晴忍着眼泪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睡吧,事情不会再变得更坏了。”

当沈萤星再度从梦中醒来时,屋外吵吵闹闹的。

她坐起身体,透过门上的玻璃,看见沈母那张脸时,下意识攥紧了被褥。

“病人现在还很虚弱,不方便移动。”

沈母冷着声音道:“什么时候做母亲的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能接走了。”

沈萤星被沈家的保镖架上车时眼中茫然而空洞。

好像跟谁在一起,被带到哪去,都没有任何差别。

死在医院和死在外面也没有任何差别。

车不是往沈家的方向行驶,而是飞驰在高速上。

“我们各退一步,沈家把你送回老宅休养,等到这个孩子生出来,我们会送你出国。”

沈萤星笑了笑,母亲口中的休养和换一个地方囚禁没什么区别。

可那又怎么样呢?

她淡淡看了一眼身旁流淌着和自己一样血液的女人,唇边的笑容冷到了极点:“随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