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悦虽是没看清楚之前的热闹,也是听出皆是因为那卖耍的才艺被人看中,要买了他们回府去,才惹得众人吵闹的。

慕容悦听着声音看了一眼,身量颇高,生得唇红白齿,斜眼微眯,衬着一双桃花眼却是格外醒目,衣襟微微有些张开,穿着木屐,手中执着一把仕女图的折扇飘飘,一副标准的贵公子里的纨绔样儿。

斐长恒见了他却是立即长前将慕容悦挡在身后,顾子辰也是极其配合的带着慕容悦离开。

“呀,锦想起来了,这位不是当今国舅膝下的三公子么?听说去接了长公主回宫,那一位离开的小姐莫不是就是帝都里人人都心心念念的长公主?可真是端庄贤淑,风华出众。”男子将手中折扇一收,清脆的声音让人心中哗然。

苏年锦是外姓陶王嫡子,为陶王世子,为人最是不羁,在贵族圈子中也算得上一个纨绔了,更是一个无用的纨绔,然而这个纨绔虽是不招贵族喜欢,在百姓中也是没有大错,还落得一个亲民的名声。

当苏年锦自称锦的时候,慕容悦就知道是谁。

应城乃是陶王的封地,陶王在这些年势利越滚越大,连宫中那一位也是有所动作,然而陶王比不得别的藩王,陶王自从封王后,便是一脉单传,后院更是只有陶王妃的人,从未纳妾之类的,乃是贵族女子都羡慕的地方,没有争斗,没有勾心斗角,只是子嗣单薄了点,但是又未必不会有,而且陶王妃的身份也是相当高贵了。而陶王唯一的子嗣却在他那势利皆大的时候,却是个不出彩的,桀骜不驯,让陶王又怒又恨,但为了管教这个嫡子,对朝政到底是松了一些。

斐长恒最是看不惯苏年锦的嚣张跋扈,他当众指出慕容悦的身份,面色不虑的皱眉,冷冷道:“锦世子,你既然知道公主的身份,我等也不作解释了,自寻带公主离去了。”

这话说得客气,语气却如刀锋一般,冷气肆放。

苏年锦却是半点都不在意,眯着眼笑道:“这哪行啊,锦长年独自居住在这应城,不愿离开,自然是因为此处有许多乐子,既然公主来此,锦做东道主招待长公主一回如何?”

既然知道斐长恒等要接了慕容悦回帝都,是个傻子都知道不该拦路,而这纨绔锦世子却偏偏做了连傻子都不会做的事,斐长恒的脸色发青,正要反驳,顾子辰却拉了拉他的袖子。

慕容悦盯着他打量了许久,都不见他有半丝不悦,甚至连着不舒适之感都没有,心中暗自笑了,这等纨绔能做到这般恣意,倒是她所羡慕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嫣然一笑,如清风拂过,格外清爽,在这烈日炎炎之下,竟是少了那份热气,“不知道锦世子所说的乐子是些什么呢?太过无趣我可是看不起的。”

顾子辰笑道:“锦世子对于玩这一道可是十分在行呢,公主若是想见识,不如将锦世子一道接了去帝都?”

一道接了去帝都?慕容悦暗自冷笑,她现在还没回帝都,已是碍

了许多人的眼,若是陶王知道她将他唯一的世子给哄了去帝都,在那地方,苏年锦这般纨绔只有被人笑话的,可想可知,若是这苏年锦有什么意外,陶王恐怕是第一个不放过她,对她只有厌恶,那可是曾连皇室都忌惮的陶王!

斐长恒讶异的看了一眼顾子辰,委婉反驳道:“那怎么行,我们来接公主是奉了圣令,公主若是贸然带着锦世子回去,帝都的人会怎么说公主?别平白无故因此一遭将公主的闺誉给毁了。”

边说着边使眼色给慕容悦,虽是不知道顾子辰这时候坑慕容悦一把究竟是为何,却也知道慕容悦现在可是由他们负责,这是平白的“累赘”最好别加上去,否则一个办事不利,还害了公主,可是无故将最落在了自己身上。

慕容悦撇过头,避开斐长恒的眼神,淡笑道:“无妨,我相信清者自清。”

周围的围观者原本因苏年锦喊出那句长公主给惊住了,听着这若无其事的交谈,暗自佩服慕容悦的胸襟气度。

“锦最近倒真是得了一个稀奇的玩法,能保证帝都那边是绝对没有的,只是这日头烈,公主经得起晒,锦却是经不住的,不如咱们去那多味阁坐坐?那里近来新出了几道菜,味道也是不错的。”苏年锦随意的笑道,动作流畅的指向朝西不远处。

伊然见苏年锦这般说,也有些好奇,原本她和慕容悦也是经常丢出来玩的,那些个花坊赌场这样不堪入目的地方都跑过无数次,现在听着苏年锦这般信誓旦旦,便问道:“锦世子可告知究竟是什么玩法能得锦世子另眼相待?”

“现在可不告诉你,免得你家公主听了去之后自己去试验去,到时候不与我去府上,我向谁哭去?”苏年锦眨了眨眼,略作神秘道。

斐长恒呼吸一顿,冷眼扫着苏年锦,见着慕容悦的样子似乎极为好奇,却又在纠结着什么。

心中微松一口气,还好,没有完全被忽悠了去,至少还有劝回的余地,斟酌着措辞正想开口,顾子辰倒是笑了,“去了就知道锦世子有什么新奇玩法了,公主说是不是?”

“这怎么能行,耽误了行程怎么办?”斐长恒眉峰一皱,将劝告的词噎了进去,不赞同道。

“怎么不行?咱们就留一日就是了,公主不也说今日要留在应城过夜么?如今公主正好去锦世子府上见识那些新鲜玩法,明日咱们再离开,不是很方便么?”顾子辰道。

两人争执起来,苏年锦干脆吩咐下人潜了围观的人,笑容满面扇着扇子看着斐长恒和顾子辰口唇相讥,几人立在这开岔路口,好不怪异。

倒是慕容悦微微有些诧异,虽然这是两人的差事,但是却万万没有斐长恒竟然是这般维护她的。

伊然虽是对新鲜东西感兴趣,听着两人的话心情顿时阴霾了,想要开口却被慕容悦捏了捏手臂。

斐长恒想不通素日的好友今儿个究竟是怎么了,一个劲跟着他作对,难道不知道公主迟回不只他

的婚事会耽搁延迟,连带着顾子辰也会受烦么,懊恼的垂着头,却是找不出反驳顾子辰的话,这一仗,到底是败了,慕容悦清冷的声音却传来,“我虽对锦世子的新鲜玩意感兴趣,可实在是身兼回宫之事,便也只能放下锦世子的好意了,希望来日我登门拜访,求锦世子解惑那新鲜玩意的时候,锦世子可是不要嫌弃啊?”

似笑非笑的看着苏年锦,期间时不时的从顾子辰身上扫过,让顾子辰响起她撺掇着伊然揍他的时候,那可是毫不留情的往他身上招呼,这几天日夜赶路,没有好好歇养,现在还疼着呢。

苏年锦也不在意,摆了摆手,“这点事情锦怎会在意,难得寻到一个同道中人,锦高兴还来不及。”

慕容悦欠了欠身,笑道:“那就劳烦锦世子等着了,可别回头忘了就是,不然我可是要闹了陶王府,寻了陶王给我做主,说是锦世子作弄于我,到时候说不得要锦世子破点财赔给我。”

这般没有章程的说法,慕容悦掐指就来,苏年锦也是不反驳,配合的扶额,呻吟道:“敢情公主还没回帝都,锦就被公主讹了一把,难怪父王时常训我,原来是陶王府太过富有了,被外人盯上了。”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却又委屈之极,说得伊然瞠目结舌的看着苏年锦,这般无赖的说法还是第一次见到。

斐长恒撇过头去做不认识状,这般丢人的事情,绝不是与他同为贵阀的人做出来的,就算是,他也不认识。

顾子辰也是木然的望着天际。

倒是慕容悦毫不客气的笑了出来,“今日我可是亲耳听到锦世子承认家财万贯了,改日我是一定要拜访的,要不出大的,要的小的也是好的不是?”

“堂堂一国公主,说这话倒是让锦惶恐了,天下之财,莫不是皇家的,公主这般心心念念着陶王府,回头掏空了,父王老了只剩喝粥可怎么办,公主到时候可一定要手下留情。”苏年锦丧气的垂头,长如密黑的睫毛下黑白分明的眼不停的转着,似乎在构想着陶王府落魄之后的样子。

两人之间,说是戏谑,让人只以为苏年锦愚笨,可那娴熟度却又像是多年老友,神色之间没有半分不自然便打趣着。

几人都是有内力的,即便慕容悦不会用,可那内力在她体内,也为她增添了不少福利。

在路上站了许久,晒得小乞丐脑袋有些发晕,慕容悦才停了和苏年锦的讹财之道,目光清浅的落在他身上,满意的看着那双眸子透着迷蒙。

慕容悦终于客气的与苏年锦道别,心情愉悦的领着闷闷的众人去了多味居。

任谁无缘无故的站在大街口,听着自家主子与人聊了将近一个时辰的讹钱之道,从讹身边的人到讹那些有钱的王爷,最后到了那些身家富有的大臣,总之苏年锦将帝都有名的权贵都提了一遍,而慕容悦也深以为然的记得一清二楚,复了,还温习了一遍,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搭档了多年的贼匪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