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两人勉强撑到凌晨,然后就打着哈欠回房间睡觉了。

郁南星原本是好困的,但是这会儿躺在**她反而清醒过来了,她翻着手机,就看到刚才郁母发给她的一张照片,是她先前在和小孩子一起放烟火时被拍下来的。

郁南星闲得无聊,就发了朋友圈,上面写着“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配图是那张烟火图。

不一会下面就堆满了评论,有室友的,有高中同学的。

桃爷:妞一个多月没见又变美啦!(亲亲亲亲)

欣欣不是星星:想你哦小星星!

琴子:记得给我带西安特产!要好吃的!

郁南星一条条看过去,嘴角弯弯,这群室友啊,又善良又可爱,她们知道一点她的家庭情况,但从来没有多问,也从来没有好奇过,虽说只有短短一个学期的相处,但人和人之间就是这么神奇,气场相同的话做朋友完全是分分钟的事情。

除夕夜有人阖家欢乐,也有人惨淡收场,褚怀辰站在房间露台上抽烟,手机在口袋里嗡嗡直响,但他没有一点兴致理会这些千篇一律的新年祝福。

今夜原本大家都在老宅里吃团圆饭,但他抽风似的母亲又在晚餐时分和褚父闹了起来,两个在外面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关起门来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就差大打出手了。

老爷子气得晚饭也吃不下去,直骂“孽子孽子”!

说出去真是笑话,外人看褚家风光无限,从商从政皆身居高位,褚怀辰母亲是知名的外交官,父亲是上市公司的总裁,但谁又知道,褚母远居新西兰只是为了躲避褚父国内一大堆的风流债。

深夜时分,褚怀辰划着朋友圈,就看到了郁南星发的那条动态。

愿: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相同!

照片里她应该在放烟火,手上的烟火棒还在闪着光亮,镜头下的她仿佛披着一层银光,肆无忌惮地笑着,他从没见她这样笑过,笑得这么开朗毫无顾忌。

他们两个见面时,她总是低眉敛目,说话声音都格外低。

肆意快活,小心翼翼,拒人千里,到底哪个是真正的你?

褚怀辰把照片保存到手机里,他想了想,最后还是点开郁南星的对话框,给她发了一条信息:新年快乐!

然后他就看到对话框那里显示了好久的‘对方正在输入’,老半天了也没什么动静。

发一条信息需要这么久吗?褚怀辰把手机扔在一旁的沙发上,心中多了一丝烦闷。

安静躺着的手机好半天没有动静,漆黑的屏幕也暗示着主人焦躁的内心。

万里外的西安,郁南星看着手机上的信息,沉默发呆,外面是盛大的烟火,金色的烟花看得人一阵炫目。

她打开微信,好半天不知道回什么,最后,她还是退出了微信,没有理会那句“新年快乐”。

这些像梦一样的过往,就应该像梦一样被人遗忘。

郁南星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完了后面的半个寒假,离家前的那天晚上,她在家里座机上接到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接起电话的时候她就有一种预感,是那个男人的电话,那个生了她却从来没有给予过任何关爱的男人。

“喂?”郁南星压低了声音,不想惊扰正在厨房里忙活的母亲。

那男人听到是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一开始还很震惊,但也就是一秒钟的时间,他清了清嗓子:“是不是南星?”

电话那头的声音粗暴直接,与其说是父亲,倒不如说是一个债主。

“我是。”郁南星坐在沙发上冷静地说道。

“你妈妈呢?叫你妈妈接电话!”

“我妈不在,你有什么事和我说吧!”

“不在?说好了今天给她打电话,妈的!算了,我下次再打。”

还没等她回话,那头“啪”的一声就没了声响,郁南星皱着眉头,思考着刚才那人说的话,“说好了?下次?”。

难道这期间母亲经常和那人联系?

“南星,很晚了,快去洗澡!”郁欢从厨房里走出来,拍了拍她的脑袋。

“好的!”她起身看了一眼母亲,笑的和往常一样,没什么不同。

洗完澡出来的郁南星就看到母亲坐在沙发上,盯着那台座机发呆。

“妈!”她走过去,靠在母亲的肩头上。

“怎么了?这么大了还和妈妈撒娇。”郁母摸着她湿漉漉的头发,一边用干毛巾给她擦头发一边念叨,“你看你,头发都没吹干就出来了,小心感冒……”

“妈妈,刚才那个人给家里打电话了……”

吹风机轰隆隆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郁母顿了顿手头的动作,然后接着若无其事地给她吹头发。

“妈,我说,那个男人给家里打电话了!”郁南星加重了语气,赌气不让郁母给她吹头发。

“南星,妈妈不想让你为这些事烦恼……”郁母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吹风机。

郁南星低着头没说话,所以那个人私底下一直在和母亲联系了?她又气又怒,气那个人的自私无赖,恼怒母亲的软弱退让。

“妈,以后不要和那个人联系了,他,和我们没关系。”

“我的南星啊,辛苦你了,生在妈妈这种家庭里。”

灯光下郁欢眼角的皱纹分外清晰,头顶还多了几根白发,她看着低头小声说话的郁南星,叹了口气。

“妈,那种人你为什么还要和他有联系?”语气里尽是女儿家的不满。

郁欢不知道怎么和这个小女儿开口,那种人,为什么还要和他有联系呢?还是爱过的吧,年轻时她也算是饱读诗书,爱上一个浪子般的男人,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与家里断绝关系,孤身一人和他住在这个西安古城。

就算是后来他不要这个家选择远走他乡,她也没有恨过的吧,在那个年纪,那样冲动地爱过一个人,就算再不堪,也不舍得指责他,大概这就是女性天生的软弱。

“南星,你还小,很多事没有经历过,放不下的。”郁母摸着她的头发,说着悄悄话。

郁南星感受着母亲手上传递过来的热源,想起了褚怀辰,那个谁都无法拒绝的人。

“妈妈,如果是我,我会离开。”

屋外一阵风吹过,隔壁屋的猫又开始叫了,是谁说春天到了一切都会变好的,你看,我这里还不是寒风四起,四季永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