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满眼的期待下，他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的粉丝到侧手边的小白碗里，他本以为这玩意儿应该没多辣的。可刚吃进嘴里，他就感觉舌尖辣得失去知觉，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了。额头的汗水，如细碎的钻石，顺着高挺的鼻骨往下掉。原本白得透光的面孔，瞬间变得红红的。

“水——”陆又廷拧眉，吃了一口，就放下筷子了。这辣椒辣得不正常。顾雪忙跟老板要了瓶面汤递给他，他把碗面汤喝完了，嘴里的辣味都散不去。咽口水，就像是活吞刀片。

顾雪问他要不要用面汤涮洗辣味，他拒绝了。压根没有在吃的意思。她很识趣地没有再劝。开车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顾雪看向窗外的风景；“还想去哪儿？”

“晚上一起看电影吧。”他握着方向盘，随意开口。

她扭头看向他：“怎么突然想看电影了？”

“上次我答应你的，临时有事，放了你鸽子。这次给你补上。”

“不用那么麻烦的。这些小事我也没放在心上。”她说的是假话，他上次放了她鸽子，她淋雨回家，难过了挺久。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绷紧了几分：“就当是陪我。”

“那你想看什么片子？”

“你来选。”

顾雪拿起手机，在软件上，团购了两张电影票。她选的是喜剧片，她想，她们这种关系，好像不太适合看爱情动作片。晚饭他们吃的是清淡的汤锅，许是午饭不合他胃口，晚餐他吃得挺多。吃饭的间隙，他随意抬眼看她：“你起的卦，她们怎么说？”

“这是秘密。”顾雪吃着碗里的羊肉，看向他：“但是如果你愿意把你许的愿，分享给我听的话，我可以告诉你。”

“好。”他很爽快地答应。

顾雪握紧手里的筷子；“她说我未来的老公已经出现了。她还说，我们命中注定是要成为夫妻的。是兜兜转转都走不散的那种。”

此话一出，陆又廷拿茶杯的手顿了顿：“封建迷信。”

“你都没问，我未来老公是谁呢，就说封建迷信。”这话她可不爱听，她突然想把这个事情分享给他，看看他的反应；“想不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握着杯璧的指腹加重了力气，开始转移话题；“吃你的饭。”

“吃饭也不影响我们交流啊。”顾雪偏偏察觉不出来他的细微变化，把偏移的话题，又硬生生地拉扯回来：“那个人你认识的。”

陆又廷，那个人就是你啊！是不是很好笑啊！

刚把话题铺垫好，还没进入正题呢，他就不解风情地打断：“对你的姻缘，我并不感兴趣。”

“那你对谁的姻缘感兴趣？”

“当然是我自己的。”

“那你今天求佛求的是你自己的姻缘了？”顾雪抓到了重点，还说是唯物主义呢，为了柳小姐，还不是被打脸了吧。

他面色微变，喝了口茶，其实被顾雪猜中了。他求的不是姻缘，是帮顾雪求平安。为了她，他这个唯物主义者，竟然破了次例。至于他的姻缘，他根本不奢望，不感兴趣，更不会去求。因为并不期待。

见他没说话，她追问道：“你果然是去帮意中人求佛去了？”

这语调透着点幸灾乐祸，他很不喜欢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想到她心有所属，拉着他帮沈言求姻缘，他怎么会告诉她，他是为她求的。他是最在意自尊的人，最骄傲的人。口是心非的话，信手拈来，在假装不喜欢她这件事上，他的演技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难辨真假的地步。

刻意变冷的眼神，唇角上扬，带着嘲讽：“需要靠封建迷信来保护我的意中人？”

这倒也是，他这个地位的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怎么会保护不好他的柳小姐。她又问；“那就是求财运了？”

“……”他没接话。

顾雪奚落他；“还说不在乎钱呢，怕菩萨怪罪你胡言乱语，让你破产对吧？你们这个阶层的人，钱和利益就是你们的**。利益到位了，什么意中人都可以抛掷脑后。”

“如果破产了，意中人只会跑路更快。所以还是金钱才可靠。”他淡然地发表着观念：“而且我不觉得我的意中人值得我抛弃权势，去跟她过惨兮兮的生活。”

这话乍一听很有道理，但她听着，就觉得不对劲，可能是原本就是两个阶层的人，三观和人生观不一样。聊天都是尬聊，说不到一块儿去。虽然她也不喜欢柳小姐，但这话听着，却是兔死狐悲：“那当你意中人，还真是可悲。算计得这么厉害。”

“你想多了，她很幸福。”这话是他站在顾雪的立场来说的，有这么个人，在背后为她撑腰，遮风挡雨的，可不就是很幸福。

顾雪听在耳朵里，却变了味，成了他在秀和柳小姐的恩爱，他在炫耀，柳小姐更爱他多点。她戳着碗里的菜：“你还是对人家好一些，没人会愿意单向付出的。时间长了，都会累。到时候你哭都把人哭不回来，你信不信？”

“是我的，怎么都是我的。不是我的，强求也没用。”他冷冷地回她。留在他身边的人，他不会刻意去留，没必要。

吃完饭，她又开始想吐，小跑着到了卫生间吐得昏天黑地。自从怀孕，她就吃什么吐什么，原来怀孕是这么难受的一件事。吐完从卫生间出来，她看到他从走廊迎面而来，她喉咙一紧，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在他面前孕吐，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每次都那么巧合，也说不过去了。她抿着唇，脑袋空空的，听他询问；“没事吧？”

“没事。”她刚说完，手掌就被他拉了起来，她的手掌心被塞了个长长的小盒子。她垂眼一看，是健胃消食片。

“消化不好就少吃点。等会回家，记得按照说明书吃。”

明明是那么没心没肺的花心大萝卜，但听到他这么关心自己，她还是会心动，心跳加速。她拿这个大渣男，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其实她根本不是消化不良，她只是怀孕了。又觉得酸涩，怀孕了，都不能告诉孩子的爸爸。心里百感交集，她买的电影还有一个小时才开始。

从商场出来，商场外面是一条美食街，各种推车商贩都有。顾雪看到这种小吃，眼睛都放光，扭头问他：“要不要买点，等会看电影的时候吃？”

“你去买。”

“那你呢？”她不解地问。

他唇角上扬：“买工具。”

“什么工具？”她一头雾水。

“最近解锁了几个新姿势，我挺担心你会受不了地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