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更深露重,半晌无眠,和静虽然是性高气傲的赵国公主,却还是败给的现实。

这一日,大理寺少卿又算着日子来到了最红楼,兰儿已经翘手期待了。

旁边那个粉黛浓厚的女子说,“哎呦,兰儿啊,你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攀上了一个这么英俊如斯的男子,竟然敢背着姐姐们偷偷找乐子,真是该打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并不低,而且大厅里边已经坐满了达官贵人。

大家转头看着理寺少卿和兰儿一脸暧昧。

兰儿到很是享受这样子,从未有过一个男子给出他如此真诚的诺言,而不知为何,自己也从未有过那般相信他。

虽然自己帮他是有条件的,可这样的条件也终究抵不过感情。

说到底,她不过是一届女子罢了,如果一生到头,也找不到一个自己可以依靠的男人,那么就算红极一时,那又能怎么样呢。

别看着这醉红楼的女子们平日里在一起很是相亲相爱,可到底也就是患难与共罢了。

年龄终究是一道门槛,尤其是对于一个卖艺的人来说。

就算年轻的时候再多儿郎肯为你放下身段砸金子,可实打实的抓不住一些东西,还是一无所获。

自己的父亲在没有家庭败落之前,侧室取了一房又一房,全然不把母亲放在眼里。

可曾知道,年轻的时候为了他能够考中科举,出人头地,不惜将外祖父留给他的几十亩田种全都卖了,可如今只换的了个郁郁不得终身。

这些年,这些年她早已经看透了。

在这个世上只有相信自己才是最真的,男人本来就是无情的,在需要的时候可以拼尽全力,说好听的话,做好看的事,一旦没有需要了那就是一文不值。

妈妈也告诉过自己,不要做那些令自己后悔的事情,自己想要的,本来就是拖了这贱籍,往后过好自己的余生。

可在不知不觉之间,她就深陷其中了。

在大理寺少卿没有来的那些时日里,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就算有以前的客人想要来见自己,也都婉拒了。

兰儿并没有想那多,听到有人打趣他们两个,一下子就羞红的脸。

可是当她转头看到一旁的大理寺少卿的眼神时,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

是啊,本来就是一场交易而已,又何必这么自作多情。

他答应要给自己赎身,又没有承诺一定会把自己娶进家门的。

如此这般,自己倒是像极了曾经的母亲,她狠狠的掐着自己手臂上的肉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在做这场交易之上,大理寺少卿就是她的东家,自然是他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往后的日子,给自己留一步退路就行了,这世界的真情才是最难求,全然不可相信了才好。

兰儿笑了笑,对着旁边的那些人说,“哎呦,今儿个你们倒是拿我开玩笑了,公子是这京城里的,他的脸皮还不比我的厚,不准再说下去了。”

旁边的女子笑了笑,“这才什么跟什么呀这就不让我们说了,各位官员们,你们可看一看,这兰儿最近倒是长了心眼儿,可不就是该打吗。”

兰儿察觉到站在自己身后的大理寺少卿已经有一丝不烦了,随后就特意打发了他们。

自己一人带着大理寺少卿就从楼上走过来。

当走到一个古朴包厢的时候,兰儿凑进大理寺少卿身边,“大人,你看,这就是苏娘的屋子,平日里她的屋子都是有两个侍女来看管的,我都没有看过里边到底有什么。若是大人真的想进他的屋子的话,不妨趁着哪一天她出去会客的时候大人在来。”

听了他这些轻巧的话语,大理寺少卿皱起了眉头。

兰儿时刻都关注着他的情绪,知道是自己言语有失偏颇了。

“大人也别怪我,我来这最红楼已经整整八年了,以前家里的规矩早就都忘了,有时候说话确实是不大中听,不过,也不像那样不堪入耳。”

听了他这样说自己,大理寺少卿演一下子有点不好意思了。

自己的确是不喜欢她的说话方式,在自己一贯的印象里边,女子都应该向自己的母亲那般温婉贤惠才好。

女子一贯以来就是相夫教子的,如今抛头露面不说,还当着男子的面,如此打趣,当真是风尘女子的做派了。

于是他笑了笑说,“兰儿姑娘秦棋书画样样精通,自然是丝毫不缺少教养的,只不过这风尘气息确实有一点浓厚而已罢了,不过这也确实怪不得你。”

兰儿本来没什么感受,但是一听到他这样说,立刻就生气了。

她加快了步伐,几步就走进了自己的屋子里。

大理寺少卿看着他这奇怪的样子,很是不理解。

“你在这风尘场所中难免学到了一些下作的习惯,我今日同你讲这些,也不过是为了你好而已,如果往后为你赎了身,自然不可以这样。”

兰儿也是个直脾气的,虽然在自己的心里大理寺少卿是第一个她如此看重的男子。

可也万分由不得他来如此挤兑自己。

“大人,你我不过是江湖过客罢了,逢场作戏的事情见多了,难不成你还要来这里教我做事吗,如果大人今日来这里就是因为这件事,那就可以离开了,我兰儿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像你说的那么不堪。”

大理寺少卿一下子就愣住了。

他确实很看不起这些出生风尘的女子,总觉得他们为了银子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

而自己的家教向来都是刚正不阿的,父亲,母亲从不允许自己来这醉红楼,他们说,家风严谨最要了。

所以,在这些日子里,虽然他表面上同兰儿一直相谈融洽,可打心里还是看不起他的。

总认为如此一个女子,实则是配不上自己,自己就算不娶一个宰相之女,最起码也要是家世清白的人家,根本没有想过要让他进自己的家门。

之所以那天说了那些话,也只不过是完成任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