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王并未参加朝会,身为亲王,或者说藩王,他不需要参加朝会。

而为表明自己心思清白,已经有封地,并且已赶赴封地亲王,是不会再参与朝会的,除非掌权者亲自相邀。

“今日朝会还有一事。”朝臣们议完事后,赵晋没有散朝,“中王来汴州已经有一些时日了。”

堂下有朝臣自作聪明,又想要巴结讨好赵晋,连忙道:“亲王不宜在汴州城内停留太久,下官以为,应该遣返中王了。”

赵晋不轻不重地瞥他一眼,轻应了一声,“所言有理。”

不等那名官员笑呵呵地乐出声,赵晋紧接着道:“不过,今日并非要与尔等商议此事。”

“中王此次入京,请求册封王世子,两位王子在皇宫内这些日子,孤对他们二人也有了些了解。”

赵晋微微扬起眉梢,“孤以为,大赵素来乃是长子继承爵位,赵仲儒既是中王长子,又是嫡子。”

“且性情沉稳,宠辱不惊,册封其为王世子,再合适不过了。”

中王在汴州城这些日子,也没少花钱和朝中大臣打交道,所以朝堂上不少人都知道中王真正青睐的是赵仲昇。

赵仲儒在中王府的地位,和当年的太子在梁王府的地位,可没有什么差别。

这回将人带来汴州城,还是赵仲昇的主意,怀着什么意图,朝中的老狐狸心里一清二楚,赵新自然不会看不出来。

然而,他却还是同意了,可见,这赵仲儒在赵新心上,没有半点地位可言。

“殿下,下官据闻中王的大王子性格懦弱,更是从未办成过什么事情,平日里性情又惫懒,恐怕难堪大任。”

有收了赵新钱财的官员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赵晋轻笑了一声,却让下方的官员头皮都快炸了。

赵晋几乎不会在朝堂上发脾气,或者说,他很少在朝臣面前大动肝火,哪怕生气,厉喝已经是极限。

可每每赵晋真的生气时,眸光的锐利,身上逼人的气势,都让百官难以招架,况且赵晋还往往会不着痕迹地挫他们的威风。

常常云淡风轻地逼得他们哑口无言,不仅没有达成目的,还要对赵晋的决策拍手叫好,甚至被剜出一块肉来。

故而一听赵晋这明显有些不对劲的笑声,百官都绷紧了浑身肌肉,尤其是站出来为赵新和赵仲昇说话的官员。

“据闻,不知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官员硬着头皮道:“这,四处都是如此传言的。”

“那你见过赵仲儒吗?”

“见过。”官员额头上的汗已经快要滴落下来,却不敢抬手擦拭一下。

他曾经远远看到过。

“那么,你觉得赵仲儒是那等胆小怯懦,扶不上墙的烂泥吗?”

官员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赵仲儒不论在赵新和赵仲昇面前如何,可来汴州,入了宫后,从未在赵新和赵仲昇两人以外的人前露出任何怯懦的模样。

“见与闻不同,你非但不深思,反倒是一股脑地相信风言风语,没有与人相处过,却信口污蔑。”

赵晋敛了神情,声音不紧不缓,却字字有力,“这就是你读书多年,学来的东西?”

这一句话,彻底击溃了对方。

官员仓皇地跪了下来,“太子殿下句句在理,震耳发聩!是下官一叶障目了!”

“知错就行,起来吧,回去多看一些书。”赵晋没有揪着不放,轻轻地将此事放下来。

官员逃过一劫,连声应“是”,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低垂着脑袋,再也没敢吭声,盘算着回去就把中王送来的东西全部还回去。

赵晋随之站了起来,睨着下方的朝臣,“尔等可还有什么意见?”

有了前车之鉴,这会没有任何一个朝臣提出反对的意见。

归根结底,中王的王世子是赵仲儒也好,赵仲昇也好,于他们而言,没有太大的关系。

“太子殿下圣明。”文武百官纷纷拜下,异口同声地道。

“如此,拟旨吧。”

中王的王世子之位,就此定下。

旨意还没有从中央下达时,消息就传了出去了。

所有收了中王礼物或者银钱的官员,全部退回给赵新。

赵新和赵仲昇面色铁青地又送走了一批前来退礼的人。

“那日大哥与太子殿下见面,恐怕真的说了什么。”

他们已经从退礼的人口中得知了原因。

赵晋已经下旨,册封赵仲儒为王世子,事情已成定局,无可挽回,之前赵新想让他们帮忙举荐赵仲昇为王世子一事,显然化为泡影。

赵仲昇心慌不已,总觉得事情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父王……”

赵新的神情也很是难看,他从来没有将赵仲儒放在眼里,甚至因为不喜欢的母亲,而连带着也厌恶他。

更何况,赵仲儒长得与其母很像,看到他,赵新就仿佛看到了他娘。

谁知道,现在成为王世子,继承他爵位的居然是他最讨厌的儿子。

“哼!他还真的是能耐了!”赵新心里也很不舒服,让一个最厌恶的儿子继承他爵位,膈应得不行。

“走!本王倒是想瞧瞧,他究竟在背后耍了什么手段!”

赵仲儒能够越过他们,搭上了赵晋这条船,赵新自然不可能还相信赵仲儒真的像以往表现出来的那样。

更别说,近几日,赵仲儒完全脱下了昔日懦弱的影子。

被欺骗的愤怒,让赵新更加讨厌赵仲儒。

赵新和赵仲昇怒气地来到赵仲儒的住处,像以前一样直接闯了进去。

抬头看到来人,赵仲儒禁不住皱起了眉头,有些敷衍地朝赵新行了一礼,“见过父王。”

对方的不情不愿落入了赵新的眼中,直接在他心头的怒火上浇了一桶油。

“怎么,搭上太子后,连本王都不放在眼里了?”

赵仲儒从两人的愤怒中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父王言重了,儿子不敢。”

“不敢?”愤怒又心慌的赵仲昇几乎要失去理智,嗓门差点扯破,“赵仲儒,你装出这副样子给谁看?人前一套,背后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