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赵晋去了岑家后,各个世家大族彻底坐不住了。

他们清楚,赵晋没有放弃对科举动手,只是之前赵晋没有太多别的动作,所以大家也就维持了表面的相安无事。

但是这一回,赵晋去了岑家,显然是要开始动手了。

岑谦仲一联系汴州城内的各个世家,所有人一致认为,尽快商议。

离汴州城不远的,地方势力强大的世家,也赶来了汴州城内商议此事。

三日后,迎客楼的二楼,最东面的雅间内,坐满了各个强大世家的家主,甚至有一些家族的家中老一辈也参与了。

“岑老爷子,岑家主,太子殿下去岑家,究竟说了什么?”

姚家的家主姚兴是个急性子的,人齐了之后,他迫不及待地朝岑家来的岑谦仲和岑老爷子问道。

“笃,笃!”岑老爷子拄着拐杖,用力敲了两下地面,“各位别急。”

原本还有几分嘈杂的雅间顿时安静了下来。

等雅间没有人窃窃私语后,岑老爷子才缓声道:“前几日,太子殿下来岑家,想必诸位都猜到是为了什么事情。”

“他想要说服岑家同意科考改革一事。”

岑家是汴州城内最大的世家大族,若是岑家同意首肯了,这项政策推行下去,受到的助力必然会小上许多。

“岑老头,你应该没有同意吧。”说话的是另一名老者,发须皆白。

岑老爷子哼了一声,“那当然是没有同意的。”

“可是太子殿下的态度强硬,而且这么久了,他没有半点打消这个念头的意思。”岑老爷子眯起眼睛。

“太子殿下究竟说了什么?”

又是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岑老爷子对面响起,正是许家的老爷子。

坐在旁边的许家家主和岑谦仲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擦了擦额头。

岑谦颐与许梓豪的关系很好,与之相反的是岑家和许家的两个老爷子,却是死对头。

听到许老爷子这句话,岑老爷子面上明显有些不高兴,但是今日将这些聚在一起,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撕破脸了,倒霉的还是他们世家。

索性当日赵晋所说的,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岑老爷子瞥了眼岑谦仲,“你来说吧,当时你也在场。”

众人的目光顿时落在了岑谦仲的身上。

岑谦仲将当日赵晋所言,简要地告诉了他们。

一时间,雅间一片寂静。

“太子殿下所说,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怎么,那你想要同意太子殿下的这项改革?”

方才说话的人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声音高了好几分,“怎么可能?虽然有道理,但是一旦同意了,我们可是损失惨重。”

“得不偿失,得不偿失。”他一连念了两遍。

许老爷子拧着眉,脸上满是褶皱,“可如果这样,太子殿下也不会善罢甘休。”

“哼,他一个人,难道还想要跟我们所有世家大族斗不成?”说话的是第二次出声的老头,陈家的老爷子。

“这可未必不行。”

“我们这些家族,谁背后没有点不能见光的事?怕只怕太子殿下会揪着这些不放。”

到时候,可就不是他们想不想同意的问题了,而是赵晋肯不肯放过他们的问题。

岑老爷子点点头,“不错,赵晋既然敢与我们一直掰扯,意味着他手上肯定有不少筹码和底牌,他可不是什么有勇无谋之人。”

两人接连所说的话,让众人禁不住沉默了下来,雅间内的气氛也紧张了几分。

“老夫的意见是答应,但不能轻易答应。”

岑老爷子扫了一圈众人后,淡声道。

众人神情微动,抬头看向岑老爷子,对方继续道:“太子殿下有句话说得不错,活水才能长久。”

“这对世家来说,不全然是一件坏事,不过当然,也不可能同意太子殿下如此离谱的要求。”

赵晋的提议,直接将各个世家大族原来所能享受的利益,削减至没有。

这一次,众人没有人出声反对,也没有人出声同意,都在各自衡量。

最先同意岑老爷子的提议的,竟然是素来与他有嫌隙的许老爷子,“这次岑老头说得有几分道理。”

“太子殿下铁了心要做这件事,我们一味反对,也讨不着好,不如各退一步。”

龚解是龚家的家主,这次也来了,听到“各退一步”四个字时,眉心一跳。

上一次听到这四个字,正是在赵晋口中,现在众人讨论的赵晋过分的提议,正是赵晋退了一步后的结果。

龚解犹豫了半晌,还是没有将此话说出来。

岑老爷子带着几分诧异地看了眼许老头。

“怎么?”许老爷子立刻就注意到岑老爷子的视线,冷哼了一声,“老夫这是对事不对人。”

此时岑老爷子也不想和他吵,又道:“各位觉得如何?”

“我们可是要与太子殿下讨价还价?”姚成玉转着手上的玉扳指问道。

岑老爷子笑了一声,“当然不用,等太子殿下来找我们即可,既然他要办成这件事,那就少不得我们点头。”

“都各自将背后的事情收拾干净些,别被人抓到马脚,之后只管等着太子殿下来找我们即可。”

姚成玉的眼珠子转了转,“只要太子殿下不同意退让,我们就只管不同意,料想太子殿下也不想撕破脸皮。”

两相权衡之下,赵晋选择退让的可能性很大。

“那便如此说好了。”岑老爷子敲了一下地面,跟雅间内在场的确认。

此时旁边的雅间里,林青松正贴墙站着,耳朵贴着墙面,等旁边雅间内的商议落下帷幕后,他才稍稍离墙远了点。

在他耳朵方才贴的位置上,有一个圆洞。

洞不大,两根手指的大小,说话声清晰地从此处传出。

林青松扯了一下嘴唇,将手指上夹着的布料堵了上去,隔壁雅间的说话声顿时被隔开。

他又将桌案上放着的挂画重新挂了上去,然后坐在椅子上等着。

约莫一刻钟后,隔壁雅间的门被打开,林青松站起身,走到了走到了一张长案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