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黎槿最后也没罚它看星星。
可能是早上起得太早,或是终于放下心来,再或者是这具身体已经接纳了“强行侵入”的灵力,钟黎槿很快有了睡意。
接下来几天,钟黎槿先是修好了小木屋,然后出去狩猎,争取把自己的欠债给还清。
密林里。
钟黎槿拾起一只野兔。把这只还回去,她今天就是无债之人了。
找了个树荫坐下来,钟黎槿准备休息。
小青团正躺在她摘的大芭蕉叶上晒太阳,几根小藤条惬意地搭在一边。突然,一根藤条警觉地立起来,像嗅到什么似的,顶部的小卷卷在空气中不停试探。
“怎么了?有人吗?”钟黎槿察觉到小青团的异样,朝四周看去。
小青团仔细感受了一会,又趴回去。血腥味,里面带着金系灵力的味道。这种味道应该会吸引来一些妖兽。
“真的能够吸引来妖兽吗?”弓剑手见女剑修在自己手上划了一道口子,有点怀疑。自己平日里也受过伤,但似乎只是普通的血腥气。
女剑修忍痛挤出几滴血,滴在地上。
修士的灵力主要分布在经脉里,其次是在血液里。达到一定修为的修士,可以控制血里的灵力含量,并用血来增强法术的威力。
“自然是可以的。如果这次你成功拜入庄主门下,可不要忘记师姐。”女剑修上前,还在冒血的手指抚了一下男人的嘴唇,在上面留下红色的暧昧痕迹。
男人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入怀里,哼笑道:“自然。”
在女人看不见的角度,男人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变得晦暗不明。
今日是考核的倒数第三天。经过最初几日的考核,本以为胜券在握,但就在他单独出来狩猎的这两天,内门里突然出现一匹黑马,以接连几只妖兽的成绩超过了他,是个男剑修。
要不是拜入庄主门下的名额只有一个,他早就想把女剑修甩一边去了。可是眼下,夺得更多的积分才是要事。
在男人看不到的地方,女剑修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
看走眼了,原以为这个男人是今年内门弟子里的实力最强者,但没想到队伍里还有一个隐藏的男剑修。她也试着去套过近乎,但不知道对方是真傻还是装傻,一点回应的意思也没有。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用点手段,去扶持他的竞争对手了。
两人看似和谐地相拥,没有发现这一切都落入了有心人的眼里。
金袍和金辉是两兄弟,但哥哥金袍略高且胖,弟弟金辉稍矮偏瘦,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有血缘关系。此时他们正躲在不远处的阴影里,围观这一切。
“哥,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好命,还有美人倒贴。”偏矮瘦的身影羡慕道。他们兄弟俩实力只能说一般,单独来看前三绝对没有位置。
“哼,我说怎么那个女人特意跟在队伍里,说是观察新人,其实……”略高胖的身影语气里满是暧昧,还带着隐隐的嫉妒。
“不过,幸好咱们也动了下脑子,照这个趋势下去,哥你保住第三应该没问题,到时候拜入首席大护法门下,一样前途无量。”
虽然他俩实力一般,但好歹兄弟齐心。最近的狩猎,他特意把自己的猎物让给哥哥金袍,目前哥哥领先第四名不少分。
兄弟俩对视一眼,露出得逞的笑容。
别怪他们这么明目张胆地作弊,上面连祖宗三代都查了,对他们的这点心思自然一清二楚。不说他俩,就说那个女人,好像是外门的,天天跑过来,负责考核的看见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只要争就好了,无论何种手段。
这就是他们金系的生存法则。
很快暮色降临,外出狩猎的人陆续往回走。金袍和金辉两兄弟自觉能保住排名,因此也脱离了大队伍行动。
今天很多女杂役外出采集水果,现在正是回来的时刻。两兄弟想起今天那两人相拥的样子,心头一动,在山庄大门那里呆着不走,看到有漂亮的女杂役就吹一声口哨,企图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突然,弟弟金辉似乎看到了什么,两眼发直,连忙拉扯哥哥的衣袖:“哥,看那个!”
哥哥金袍转过头来,只见对方左手提着把弓箭,右手提着一只野兔,在一众背柴和提果子的女杂役中格外显眼。不仅如此,对方的长相也……金袍咽了咽口水,与弟弟对视一眼。
两人远远地跟踪着。
这里离杂役住的地方并不远,所以他们轻易地看到那个提着弓箭的女杂役住的地方。是个最靠边的小木屋。
钟黎槿这边脚步轻快,并没有关注多余的人。因为即将是无债一身轻的人,她这一天的心情都很好。
把最后一只野兔交过去,钟黎槿草草地吃了晚饭,收拾下自己,准备早早地睡觉。明天她打的猎物将全部属于自己了。
夜幕降临,钟黎槿起身上床。鼻息间萦绕着一股清新的淡香,似乎带有安神的效果。
要不把小青团带上好了,就是不知道它愿不愿意。
沉入梦乡前,钟黎槿想。
此时,逍峰,内门。
金袍和金辉两兄弟刚从人群中出来。
因考核还剩两天,内门的排名已经八九不离十。有眼色的人已经开始跟他们套近乎了,这不,刚刚就收到了一瓶好酒,两兄弟一起干了个精光。
但人总是不满足的。
眼看着那两个排名更高的男人,身边围绕的讨好之辈更多,金袍心头一阵火起。
那个男剑修就算了,最多是前期隐藏了实力,但那个拿弓又拿剑的男人算什么,小白脸一个。要是没有女人,他算个啥。
等等,女人……金袍摇摇晃晃地向山下走去。
小白脸一个。金辉听见了哥哥的咒骂声,回头看了眼人群中谈笑风生的弓剑手,又瞅了瞅前面那个摇摇晃晃的身影,什么话也不敢说,赶紧跟上。
小木屋里。
小球球趴在今天新换的树叶上,身体有规律地起伏着,看似也睡着了。突然间,似乎嗅到了什么气息,一根小卷卷警觉地抬起。
此时,小木屋外不远处,两个身影鬼鬼祟祟。
其中一个偏矮瘦的身影低声道:“哥,这女人居然还有闲心养鸡。”
他们为了刷分,但凡捕到一只小山鸡都上交了,自己连一口都没有享受到。据说,他们上交的猎物并不都留在山庄,绝大部分都是卖出去了,因此他们内门的伙食其实也一般。
略高胖的身影轻蔑一笑:“不过是杂役,杂役就是为我们上面的人服务的,杂役的东西自然就是我们的东西。”
包括杂役本人……也是。
没办法,金系的世界里追求的是赢家通吃,只要站得更高,权利、地位、财富、女人,都是顶端那个人的。就像銮城的那位,谁人不知他如今是东域的一把手,正在向其他四境进军。
心念一动,一道金刃飞出,木笼的上下半截分离,里面的鸡瞬间毙命。
指挥弟弟去把鸡拿出来,金袍的心里充满了占有的快感。
虽然现在只是一只鸡,但——等他拿下考核前三甲,拜入首席护法门下,他想得到的,自然手到擒来。
黑夜里,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地朝山庄外走去。山庄外有条小溪,他俩准备把这只鸡烤了。
两人一路上说着不堪入耳的话,加上喝了酒,感觉更加迟钝。谁都没有发现,惨白的月光下,一道小小的球状身影正跟在后面。
两个偷鸡贼来到溪边处理了鸡。
弟弟金辉在水边趁着月光,仔细一瞧,嚷嚷道:“哥,只是普通的母鸡。”他还以为是美味的山鸡。
哥哥金袍无所谓地靠在一棵树上,“看来那女人也是普通的女人。”所以一定很好拿捏。
鸡烤好了,两人坐在溪边,你一言我一语,言谈间越来越露骨。
似乎联想到了什么美梦,高胖的身影发出嘿嘿的笑声。下一秒,手里拿的鸡腿“啪”一声掉进水里,溅起好大的水花,笑声戛然而止——
脖子似乎被什么东西死死勒住,高胖的身影惊恐地伸出手,想要把那东西拉开。但那东西的力道难以撼动,还有逐渐增加的趋势。
心一狠,凝出金刃朝自己的脖子挥去——如果不割断这东西,自己绝对看不到明天!
果然,随着鲜血的喷出,脖子上的束缚感觉瞬间消失。
高胖的身影松了一口气,还没出声,脖子又是一紧——更多的“绳子”缠了上来。
狠下心准备再次挥刃,脖子突然被什么东西刺入——
一瞬间全身的灵力似乎被抽干,手上凝了一半的金刃消失。
高胖的身影不动了,似乎停止了挣扎。随着脖子上“绳状物”的撤离,高胖的身体像是失去了支撑,直挺挺地砸入溪水里,溅起一起的水花。
月光下,一个球状的身影反射着惨白的光。两根细长的藤状物举起,顶端拐了个弯,不是卷曲的,而是直挺挺地斜着,仿佛两把收割生命的镰刀。
那是什么东西?不像任何一种动物,却比任何动物都要凶残。难道是一种木系妖兽?
可是,从来都只有他们金系收割妖兽的生命,从来没有一种妖兽可以——
略矮瘦的身影早已被吓到失声。
金刃乱飞,企图阻止那个东西的靠近。
可是,明明已经命中了它,把一根藤条切成两半,下一秒,更多的藤条伸出来,仿佛没有止尽。说好的金系克制木系似乎成了一个笑话。
究竟是个什么怪物?又为什么追杀他们?他们不过是吃了只鸡,以及——
可惜还没等他想明白,一根藤条已经抓住了他。
溪边,重物的落水声再次响起。
小球球可惜地看着地上被啃了一半的烤鸡。那可是她辛辛苦苦从山下带回来的,被糟蹋成这样一定很难过。
至于这两个人类修士——
偷吃她的鸡就算了,言谈间居然还密谋着“吃”她?
人类居然也会吃人类。
可那是它用灵力供养的人类。
一想到她因为食物被偷而难过的样子,小球球转了个身,向林子深处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