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凤长宁的质疑,我可不惯着她,直接把揭掉的告示往她怀中一拍:“平远侯夫人,您说对了,我就是来害你家九郎,让你家九郎死的。”

“现在被你揭穿了,我胆战心惊的,好害怕,我决定不害了,让他自己死!”

禾苗冲着凤长宁重重的哼了一声,附和我:“就是就是,我家小姐青天白日,闲的没事儿,吃饱了撑的,来害你家九郎!”

“你家九郎是什么香饽饽,金坨坨,让我家小姐来害,还第一世家呢,真是小刀拉屁眼,让我这种做奴婢的开了眼!”

禾苗说的真棒!

回家给她买两个大肘子。

我轻咳了一声,斥责道:“禾苗,不可粗俗无礼,他们没规矩,我们还有规矩,向他们道歉请罪!”

禾苗装模作样道歉:“凤老爷子,平远侯夫人,对不起,奴婢该死,嘴巴没有把门……”

凤长宁打断禾苗的话,就把我当成害她弟弟的凶手:“爹,你听见了吧,她们是故意来的,就是想伤害九郎!”

“就算九郎之前醒来一次,说跟任何人没关系,这分明是他在昏迷不醒中说的胡话。”

“所以,九郎受伤,绝对跟姜回脱不了干系,还请爹拿下她,好好严加逼问,为何要残害九郎?”

我举起手啪啪的拍起来了:“平远侯夫人,也是当娘的人,这张口就来的本事,不去写书,说书,倒是可惜了。”

“想拿我,得有衙门的文书,没有,就算是你凤家,也不能拿我,更何况现在凤大人躺在**奄奄一息,你们真的要跟我赌,我不是救他的人?”

“好,你们要赌,我成全你们,禾苗,我们走……”

禾苗扶住我的手臂,带我转身就走。

一直没说话,在观察我,在审视我的凤老爷子见我走着急了,连忙疾步上前,拦住了我:“回夫人,小女担心则乱,不懂事,冲撞了你,而且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你揭了告示,老夫就相信你,能救九郎!”

我翘了翘嘴角:“老爷子,在我说能救你家九郎的时候,你犹豫了,你不相信我!”

“但是太医医不了他,又没有人揭下你家的告示,你只能被迫信我,来个死马当活马医,对吧?”

凤老爷子不愧是第一世家的当家人,被我拆穿反而坦**:“对,回夫人是送我儿回来的人,现在别人医不了,你又说能医得了,老夫怀疑一下也很正常!”

我笑出声儿来:“凤老爷子倒是坦**,比你的长女可爱多,一句话,让不让我救?”

凤老爷子做了一个摊手请的动作:“让!”

我反问:“不怕我弄死他?”

凤老爷子道:“太医已经让老夫准备棺材了,老夫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老夫也相信,你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可能站在这里,所以,请回夫人进我凤家,救我家九郎!”

我喝彩道:“老爷子爽快,禾苗拿药!”

禾苗应声而去,从马车里把十天的药拎了下来。

凤长宁气的直瞪眼,恨不得撕花我的脸。

我径自走到她身侧的时候,停下了脚步道:“凤大小姐,身为平远侯府的当家主母,你的儿女都十来岁,别人说什么你就相信什么,对我不是吹鼻子就是瞪眼,这样一点都不像大家闺秀,反而像外面耳根子软的泼妇。”

“你……”

我直接截断她的话:“好好反思反思,你弟弟凤九郎因为你的耽搁,一命呜呼,我看你找谁哭去!”

凤长宁气得拽紧了手帕,除了杀意腾腾的瞪我,根本就奈何不了我,又被凤老爷子斥责了两句!

我冷笑一声,在她恨不得杀了我,撕了我却又干不掉我的目光注视之下,抬脚跨进了凤家。

在凤老爷子的引领之下,穿过走廊,绕过院子。

凤家八进八出的院子,让我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到凤九负所在的院子。

他的院子就像一个寻常人家的宅子,很大,小桥,青竹,流水,水里游动的红鲤,又喜庆又雅致。

书房就在这院子里,敞着门,可以看到一室书,也可以闻到淡淡的墨香。

他的主厅中,堂上悬着我作为白夜先生画的画作,还有各种名贵瓷器,雕刻的玉器,像树一样的红珊瑚。

他的卧房倒是简单,除了一个大大的床,就是几个衣橱,已经墙上悬挂的画作,这些画作都是我画的。

他穿着一身白衣,因为背上有伤,被人扶着横躺在**,两天不见,脸清瘦了一圈,满脸潮红。

我来了,扶着他的人退了下去,把他的身体处理了,两个卷起来的被子,让他横躺着,让伤口没有触在**。

我走上前,浓郁的药膏味和溃烂的血肉味夹杂在一起,瞬间钻入我的鼻尖。

他的白衣已染红,伤口还往外冒血,从袖笼里拿出装药汁的瓷瓶,拔开塞子,一手掰着他的嘴,就往他嘴里灌。

凤长宁想阻止我,被凤老爷子一瞪眼,给瞪了回去。

一小瓷瓶的药要喂一天,也就是说一次一口。

我给他灌了约摸一口的量,把瓷瓶给了禾苗,两只手一起上,扣着他的下颚,强迫他把药汁喝下去。

药给他灌进去之后,我转头对凤老爷子道:“那十包药十天的量,一包药两天,三碗水煮成一碗水,一天两顿,现在就派人去煮,找信任的人去煮,除了井水什么都不要额外往里添。”

“再去买最烈的酒回来,快!”

凤九负整个人就像火团子,浑身滚烫,怪不得太医会让凤老爷的准备棺材,他这样烧下去,的确撑不了几日。

就算撑下去,搞不好脑子也会烧坏,风流倜傥的第一公子,变成傻子,不如杀了他!

凤老爷子听到我的话,拿了药,只拿了一包出去,找了最信任的人熬药,再回来时烈酒也来了。

一小坛一小坛烈酒,他让人搬了十几坛子来,我把凤九负身上的白袍用剪刀剪开。

他背上深可见骨的鞭打伤,纵横交错,血水直冒,溃烂发脓,没有衣裳的遮挡,散发着浓郁令人作呕的血臭味。

剪开他身上的白袍,我把他扶坐起来,我坐在了**,让他的下颚搭在了我的肩上,像抱着他似的,对着禾苗道:“禾苗,把烈酒往他伤口上泼,清理他的伤口!”

我的话音刚落下,凤长宁再一次跳了出来:“姜回,疯了吧你,我弟弟的伤口刚上药,怎么能拿烈酒泼?”

“你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子,你在质疑太医开的药膏吗?”

我转头冷冷的看着她,张口却对凤老爷子道:“老爷子,你把你的儿子交给我,就是死马当活马医,能不能管管你的女儿,不要让你的女儿耽误我,质疑我?”

“呵,她质疑我,我倒无所谓,但是,危险的是你儿子,稍不留神死的就是你儿子……”

凤老爷子不等我把话说完,手指着门口:“长宁,出去!”

凤长宁不走:“爹,她就是不安好心,你怎么这么相信她,万一她真的把九郎给医死,怎么办?”

凤老爷子声音威严冷淡:“滚出去,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凤长宁气的双眼通红通红,跺了脚,捂着嘴,哭着跑出去。

我把头移了过来看像拎着酒坛子的禾苗:“泼!”

禾苗打开酒封,对着凤九负后背上的伤口就泼了过来。

烈性的酒水泼到凤九负身上,哪怕他昏迷不醒,酒水也蛰得他抽搐了一下。

我的手揽着他的后脑勺,压着他搭在我的肩头上,我与他面对面相贴,密不透风,仿佛是生死的恋人。

酒水冲刷的伤口上的药膏,冲刷着伤口溢出来的血水,屋子里顷刻之间弥漫着血肉的溃烂药膏和酒水的味道。

味道难闻,令人作呕,凤老爷子没走,一直站在一旁看着,看看凤九负,又看看我!

我旁若无人指挥的禾苗,不要放过凤九负身上的任何一个伤口,不要让他的伤口上残留任何药膏。

禾苗很是仔细,十几坛子的酒,全部泼在了凤九负的身上,**地上,全是酒水混合着血水,混合着腐烂的肉。

我的身上也是酒水血水,乱七八糟,湿漉漉的。

我不顾身上的脏乱,用干帕子和禾苗两个人擦干净凤九负身上的酒水,血水。

擦拭完之后,让禾苗抱起他,给他换了里裤,让他**着上身,把他抱趴在软榻上,用薄被盖了他的臀部之下。

经过一番折腾,我的手摸在了他的额头上,不知是瓷瓶里的药汁问题,还是用烈酒清洗了他身体的原因,他现在没那么烫。

我转头看向凤老爷子,张口道:“老爷子,你来摸一摸,他是不是热退了些?”

凤老爷子闻言上前,伸手摸在凤九负额头之上,瞬间眼中浮现惊喜:“是是是,没有之前热的了,热再退了。”

“太医说,只要热退了,人就不会有事。”

我站起身来:“既然他的热再退,余下的就交给太医,我就先行告辞!”

凤老爷子一听我要走,立马拒绝挽留,向我许下承诺:“不行,回夫人,你不能走,太医都束手无策,你现在让他的热再退,请你务必等他烧退了,人醒过来再走,你的救命之恩,老夫记下了,断然不会让你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