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昂起头望着他,眼前这个人不愧是号称京城佛子,与他挨近了,就能闻到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佛香。

不对,他身上除了佛香还有血腥味,很淡的血腥味,像全身上下沾了那么几滴,已经干枯了,只剩下若有若无,凑近了才能闻得到的血腥味。

我张口道:“凤大人,你是不是忘记了,我姜回,是当今右相兼左都御史姜无恙的女儿,又是已故齐将军的妻子,皇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

“你张口拿我去见皇上,大晋的律法你是没读全,还是觉得我这个寡妇好欺负,你可以随便拿我去向皇上邀功,来换取你的高官厚禄?”

我的话音落下,凤九负没有吱声看了我片刻了,后退与我拉开距离:“姜回,你很聪明,先去激怒沈知遇,后让人放火,放跑沈知遇。”

“三皇子正好夜巡,对于重犯越狱,可以先杀后奏,三皇子杀了沈知遇,把他的尸首带到大理寺,合情合理。”

“而你在沈知遇死后,马不停蹄的就去了镇国亲王府,没过多时亲王府的世子沈知安就骑马出来往皇宫方向而去。”

“如没意外,镇国亲王得知自己的儿子死了,大概是一口气没上来,生命垂危,沈知安去皇宫请求皇上赏赐一个太医过来给他爹看病的,对吗?”

分析的全对。

但那有怎样?

没有证据我不承认,有什么用?

我在大雪纷飞中笑的灿烂:“凤大人,你们那里是拿人办案,都靠一张嘴,不用讲证据的吗?”

“若是如此,我就跟你去一趟皇宫,你向皇上禀明,砍我的脑袋,我无话可说!”

凤九负声音冷如冰:“姜回,你很狡猾,尾巴很干净,我也是你利用的环节之一。”

我哇了一声:“凤大人,你这个人好生矛盾,之前说我的尾巴扫的不干净,你想查肯定能查出什么,现在又说我的尾巴扫的很干净,好话赖话都让你说了,合着我就是那罪大恶极之人?”

“行行行,你凤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走吧,我跟你去皇宫用我一品告命夫人的命来成就你的千古留名!”

凤九负脸没有我的脸厚,尤其是在没有证据他的猜测之下,他更不可能上我的马车。

他只是静静的用他平波无奇,犹如一滩死水毫无微澜的眸子望着我:“姜回,小心点,让我抓到证据,你就死了。”

我在这大雪纷飞中没有忍住的大笑起来,笑个不停,笑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凤九负提着灯看着我,也没有打扰我,就看我笑。

我笑了好久好久,伸手把眼泪抹掉甩了:“凤九负,你这是在提醒我,你一边在大理寺任职杀人,一边在烧香拜佛?”

凤九负双眸微眯,看了我一眼,转身提着他的灯笼,就往茫茫大雪中而去。

我站在原地任大雪飘落在我的头上,我的肩上,我看着他,这么清冷一个人,不知道为人失控时是什么样子?

大雪纷飞犹如鹅毛,犹如棉絮撕开,往下落,我没有在上马车,我一步一步的踩着雪,去了姜府。

没了女主人沈知意的姜府,安静极了,我踏着雪回去,直奔我爹的书房。

我爹在练字,见到我来撩起眼皮看向我:“把身上的雪抖干净,免得得风寒!”

我解掉披风一抖,把雪抖干净了,把披风往旁边干罩上面一放走向我爹:“沈知遇死了,凤九负怀疑我了!”

我爹放下毛笔,把他写好的字一拢,坐在了火盆前的椅子上,一张一张把他写好的字往火盆里放:“他怀疑你很正常,尾巴我给你扫的很干净。”

“他也只是怀疑怀疑,用嘴巴说一说,找不出来任何证据的,你不用太过担心。”

我蹲在火盆前,眼睛看着燃烧的火苗,手在烤着火:“爹,凤九负很聪明,家世很好,女儿好想把他据为己有啊!”

我爹抬眼看向我,片刻过后,垂下眼眸,继续烧他的纸:“你不爱他,把他据为己有,只不过觉得他这块垫脚石好用。”

我好奇:“爹,你从哪点看出我不爱他?”

我爹嗓子微哑:“我爱你娘,我知道一个人爱一个人的眼神,你的眼神中看不到任何一丝对他的爱。”

在我的眼中看不到任何一丝爱吗?

我是这么绝情的人吗?

我轻笑道:“也许有一天我会爱上他,想尽办法让他成为我最好的垫脚石!”

我爹没有吱声,手不停的烧他练完字的字。

我在纸中燃烧的火中,吸取温度。

一夜大雪,我回到齐府,就发了烧,请了大夫,开了药,吃了药躺着,躺到了中午,就被禾苗摇醒:“小姐小姐,快醒醒啊,小姐。”

我被他摇醒,睁开眼睛望着她,她冻得红扑扑的小脸,散发着雀跃:“发生什么事儿了?”

禾苗把我扶起来,把我衣服给我穿好,对我道:“小姐,沈知遇昨天纵火逃狱,被三皇子射杀,今天早晨上早朝的时候,凤大人才把沈知遇的尸体带进皇宫。”

“皇上震怒,下旨鞭尸沈知遇。”

“沈知安昨天求情皇上赐太医,如同他父亲一样,宫都没进去,今天早晨天大亮镇国亲王死了,沈知安回到了家中没多久,皇上下鞭尸的圣旨就到了!”

我顶着发烫的脸,跟着笑了:“的确是好事,天大的好事,有没有说,什么时候鞭尸,在哪里鞭尸?”

禾苗立马回答我道:“就在镇国亲王府门口鞭尸,圣旨上还说了,让镇国亲王府所有的亲朋好友都要过去看。”

“小姐您身为镇国清王府的表小姐,你也要去看,赶紧的,您忍耐一下,奴婢去给您打水洗漱,咱们去看鞭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