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在沈知意的期望小心目光之下,默了一下,方才道:“也好,五万两银票给姜回,让她蒙着面进花轿里,看看能不能借机把沁儿换下来。”
“若是不能,沁儿这边只能用姜回身份嫁过……”
我爹的话还没说完,沈知意连忙轻声打断他,向他保证道:“老爷,换得下来,我多派些人过去,把花轿围起来,让人看不到花轿里,绝对能把两人换下来。”
我爹眸色又沉了几分,额首没再说话,默认着沈知意。
沈知意为了自己的女儿,速度极快,带我离开,换了一件丫鬟的衣裳,蒙上了脸。
她叮嘱了自己的心腹兰灵,带了许多丫鬟婆子,和我浩浩****快步离开了姜府。
我比那些婆子丫鬟走的还快,她们都以为我迫不及待的想嫁人,想把姜沁儿换回来做赫连侯府的嫡长公子夫人。
其实不是,我是高兴,高兴我算计姜沁儿这一招,无论她嫁不嫁给赫连决,对我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慌的是她娘,败坏名声的是她,得利的是我,五万两银票在我手上,我又多了些与其抗衡的本钱。
左都御史家嫁庶女,当家主母亲自操持,聘礼一件未留,全部作为私产嫁妆让庶女带回赫连侯府,在十几天前已经传遍整个京城。
因为这件事情,沈知意在京城逆转了一点名声,为了让京城的人更加直观看到我的九十担嫁妆,彰显她这个当家主母大气,她让送亲的队伍担着嫁妆绕街六条。
所以姜沁儿就算离开姜府,赫连决骑着高头大马在前面,再加上一路上撒着喜果喜糖,花轿并没有走远。
兰灵带着我追上他们,从人群穿过去到花轿前面,拦在了赫连决前面:“稍等一下,姑爷请稍等一下。”
穿着大红喜袍,胸前戴着大红团花,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的赫连决一拉马缰绳,居高临下的望着兰灵,迟疑的问道:“你是……”
兰灵微微向他行礼,扬着声音道:“回姑爷,我是左都御史姜家夫人的贴身婆子兰灵,现在拦住姑爷,是我家夫人给回儿小姐准备的五万两现银票,一时高兴,忘了给回儿小姐装上,夫人特地命我等前来送给回儿小姐。”
兰灵的声音很大,大的让沿街两旁看热闹拿喜果喜糖的人都听见了,我又恰在此时,面纱遮住脸颊,打开装银票的盒子,给众人看里面一沓子银票,来证明兰灵所言非虚。
一众人见状,倒抽一口凉气,纷纷竖起大拇指,唏嘘不已:“姜夫人不愧是镇国亲王府出来的郡主,对一个庶女都这么大方,此乃我辈贤妻良母楷模!”
“别人嫁庶女,有个一担两担嫁妆都不得了了,姜夫人嫁庶女不光把她嫁给侯府嫡长公子,还给了九十担嫁妆,五万两现银,此等手笔,放眼整个大晋是头一遭啊。”
“谁说姜夫人仗着自己是郡主,皇亲国戚就霸道苛待姜大人唯一的庶女,我是第一个不答应,她真是太豪爽了,娶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众人声音很大,赫连决在马背上也听见,我的嫁妆多,就意味着供他花销的银子更多,对此他当然不会阻拦:“原来如此,有劳兰灵把银子送给我夫人。”
兰灵含笑道谢,带着其他婆子丫鬟和我一起走向花轿,让其他婆子丫鬟把花轿围起来,带着两个手劲大的婆子和我进了花轿。
花轿很大,再进四个人,一点也不显拥挤,在花轿里甜蜜蜜畅想着就要嫁给赫连决的姜沁儿见到我们,脸色一变,出口就要斥责。
兰灵眼明手快,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压低声音:“哎哟,我的小姑奶奶,你任性玩耍也有个度,怎么就抢了回丫头的婚事,这让郡主的脸面往哪里摆啊。”
“好了好了,小姑奶奶,咱都不玩了,该回家了,来,快点给咱们的小姑奶奶换衣裳回家。”
有人疼,有人爱,有一个母家强大的娘,姜沁儿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有人兜底,就算是责怪,也带着无尽的放纵宠爱,不会真的和她生气。
我看似姜府庶长小姐,实则府上的婆子叫我一声小姐,只不过走形式,大多数婆子是犹如兰灵一样的叫我一声回丫头,这是在提醒我,点拨我,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别妄图和姜沁儿争任何东西。
姜沁儿挣扎不愿,就是要嫁,奈何兰灵带进来的两个婆子,手劲极大,扣住姜沁儿让她动弹不了半分。
头上的冠饰被拿了下来,身上的红色嫁衣被扒了下来,我放下装银票的盒子,把身上的丫鬟衣裳脱下来递了过去。
目光若是能为刀刃,姜沁儿眼中凶狠的目光,都能把我碎尸万段,剁成肉酱。
兰灵和她带进花轿的两个婆子,手脚极快,给姜沁儿换好了衣裳,为了以防万一,她还带了蒙汗药,直接往姜沁儿口鼻一捂。
姜沁儿顷刻之间,翻了白眼,被捂晕过去,倒靠了兰灵肩头。
兰灵拿面纱蒙住她的脸,根本不管我有没有穿上嫁衣,有没有带冠饰,直接连同两个婆子扶起她,把她带出花轿。
围着花轿下面的其他人涌过来,把蒙着面的姜沁儿拥地结结实实,根本就让人瞧不见。
兰灵带着众人边后退边道:“姑爷,我们已经把五万两银票给了回儿小姐,现在可以走了,祝你们夫妻和睦,荣华万千,早生贵子。”
兰灵此言一出,再次引起了看热闹的人一片掌声,夸赞,每个人都在夸赞沈知意。
花轿在夸赞欢呼巴掌声中再一次被抬起,我在偌大的花轿中自己穿衣戴冠饰整理仪容。
沈知意追上来给自己的庶女多加五万两现银嫁妆的事情,如风一样,在偌大的京城,散开了,引起了众人的羡慕。
我在这些羡慕声中来到赫连侯府,拜了天地,送入卧房,盖着盖头,坐在喜**。
我本以为赫连决喝酒招呼客人,可以让我得以喘息思量着今天晚上的洞房花烛夜该如何度过时,赫连决叫走了莲姨和禾苗,把我一个人留在房里。
作为新嫁娘,刚来赫连府,他叫走我的陪嫁丫鬟和婆子,我也不能与他硬刚,只能坐在喜**,静观其变等。
这一等,就是从响午等到天大黑,赫连决穿着一身红色喜袍,拎着一壶酒,推门走了进来,知道我害怕似的,脚跨进来就道:“夫人莫怕,是我,赫连决。”
我欲掀盖头的手,藏在了宽袖之中,忍着快要冒烟的咽喉,柔弱的应了一声:“是,夫君。”
赫连决拎着酒走到桌前,拿过两个杯子,倒了两杯酒。
倒完酒之后,他来到我面前,掀开了我的盖头,看见我的容颜,眼中闪过一抹惊艳,随即牵起我。
我低头假装娇羞,跟着他来到桌前站定,他就端起一杯酒,递给我:“夫人,咱们来喝合卺酒,喝了合卺酒我们就永结同心,永远和和美美。”
桌上有酒,他却从外面带了一壶酒,现在给我的这杯酒,是他从外面带来的那壶酒里面倒出来的,他自己的酒是桌子上那壶酒倒的。
也就是说,我在想如何与他共度今日洞房花烛夜,他也在琢磨着如何算计我度过洞房花烛夜。
我们两个的区别就在于,他掌握了主动权,我处于被动。
处于被动的我,他给我的酒,我明知道他下了药,不得不接过和他一起喝了交杯合卺酒。
不知是因为我太饿,还是酒中下药太重,酒一下肚,我就感觉一阵眩晕,腿脚一软,踉跄了一下。
赫连决连忙扶住我,关心的问道:“夫人,你没事了吧?”
我反手扣住了他,使劲的甩了甩头,还不忘另外一只手掐着自己,保持清明的演戏:“夫君,我没事儿,就是头有些晕,大概是我第一次饮酒的缘故。”
赫连决扶着我坐下,张口自责:“怪我怪我,我应该让你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再喝交杯酒的。”
我的头越来越眩晕,赫连决眼中算计的光芒越来越兴奋,他盯着我,像极了一个刽子手,等着我晕,等着我倒,等着我为案板鱼肉,任他剁碎拍圆!
我本来还想掐着自己,强撑着清明,看到他这样,转念一想,我强撑个什么劲儿,我已嫁他为妻,无论今晚洞不洞房都已经成事实,他不可能在新婚之夜把我给杀了。
只要我不死,他加注在我身上的算计,我不但成倍成倍的还在他身上,我还会还在姜沁儿沈知意身上。
想通到这里,我不再强忍,直接眼一闭,往桌子上一趴,假装昏死过去。
赫连决越发的温柔关心,上手向我摸过来:“夫人,夫人,你怎么样了,喝醉了,我带你去**,时候不早了,我们该洞房花烛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