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听长公主这么一说,邹太后脸色缓和了很多说道,“原来是个忠心的丫鬟,如此忠仆,值得嘉奖。”
龙威却哪里会甘心,“这个丫鬟杀了朕多少御林军,不能救?”
“混账东西,还敢出声,如果不是因为她,灏儿早就被你杀了,气死哀家了,不成器的东西,”邹太后怒骂道,她早就憋了满腔的怒意,此刻龙威的话犹如点上了导火索。
龙威虽然杀人如麻,却也明白自己的皇权全靠太后支撑,现在太后在气头上,他哪敢再多说?
“回宫,”太后怒气匆匆把一干人等都带回了太后的嘉善宫。
洛依寒伤重,太后特地赐了软榻给洛依寒,允许她半躺着回话。
邹太后居然不知道韦驰海一家入狱明日问斩的事情。原来近日太后身体抱恙,又想龙威登基已久,便懒得管了。
不料邹太后这才舒闲几日,龙威居然要残害几朝重臣。
龙威暴戾,有一部分的遗传正是来自母亲,可是邹太后之前能屹立后宫不倒,自然就有她的本事,单靠暴戾,狠绝收服不了人心。
邹太后深深明白,韦驰海对天龙王朝的重要性,多少人尊他如师,敬他如神,杀了韦驰海,龙威就失尽人心。
这就好像武则天和太平公主,太平公主一直妄想象母亲那样成为一个女皇帝,她一直暗中唆使母亲要立她为皇太女,可惜的是太平公主只继承了母亲的冷酷和狠毒,却没有继承到母亲的才智和胆识,这样的结果,让太平公主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消亡。
“皇帝,可有此事?”太后的怒目扫了伫立在一旁的龙威。
“是的,母后,韦驰海意欲谋反,朕这才?”此刻龙威一付唯唯诺诺的样子,他哪里还敢提韦驰海还意欲调戏秦初英呢,那个尤物,想到就让人血液沸腾,他可不想被太后处死了。
“混账东西,”邹太后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手上青劲暴露更是显示出此刻邹太后极度愤怒的心情,“你想毁了了这千年基业吗?”
“颜公公,去刑部大牢传哀家口谕,明日不准斩韦驰海一家,此案押后重审。”
“是,太后娘娘,”一个中年公公应声道,虽说是公公,可是眼露精光,一看就是个精明之人,看来这人是太好的心腹。
“本王同去,”龙灏站起来说道。
“灏儿,你受伤了,就不要去了,”太后显然有些担心龙灏。
“不碍事的,母后,”龙灏此刻哪还顾得了自己的伤势啊。
邹太后知道龙灏的脾气,知道这个儿子脾气倔的很,也只能任由龙灏去了。
颜公公随着龙灏正要出门,暖榻上的洛依寒挣扎着起来,“王爷,奴婢随王爷一起去。”
“小云,你就不要去了,”邹太后显得有些不悦。
“是啊,你伤重,留在母后宫中养伤才好,”这次龙灏也向着太后。
洛依寒摇摇头,脸上虽说挂着虚弱的笑容,那眼神却是坚定的。
“让这丫头去吧,”长公主对太后说道,“这丫头性格也是个固执的主,反正也就是去宣个旨,一个时辰便可来回了。”
见长公主这么说,邹太后也就不再坚持了,挥了挥手道,“快去快回。”
洛依寒一下地,那眩晕的感觉又来了,不过为了不让大家看出端倪,洛依寒硬是挺着,挣扎着向龙灏走去。
龙灏等洛依寒,一回头,一打照面,龙灏愣了愣,这洛依寒连红唇上都一丝血色也没有,脸色苍白的有些可怕。
龙灏扶住了有些摇摇欲坠的洛依寒,小声问道,“云姑娘,你没事吧?”
洛依寒摇摇头,轻声说道,“走吧。”
此刻离天亮没有几个时辰了,三人快马加鞭,赶往刑部大牢,颜公公一人一骑,洛依寒因为受伤,就和龙灏同乘坐一匹马。
有了太后的令牌,三人入刑部大牢如无人之境。
刑部大牢,洛依寒只在书中看过,在这里,关押的都是些朝廷重犯,要不就是被砍头的,要不就是被流放的。
一进刑部大牢,牢房阴暗不堪,微弱的烛火飘飘渺渺,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迎面扑来,一波一波的狠狠的冲击着感官,洛依寒忍不住快作呕了。
顺着昏暗潮湿的走道一路向前,耳边充盈的是囚犯的哀嚎,那是一种徘徊在生死边缘绝望的哀嚎,让人不寒而栗。
地狱?比起洛依寒过往的那些生活,或许这里更象地狱。
感觉到自己手上的似乎越来越重了,龙灏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或许,昨天,对龙灏来说,洛依寒还只是左家的一个客人,只是左子渝的一个朋友。
可是经历了这个夜晚,经历了这场生死大战后,龙灏的心似乎悄悄改变了。
“没事,”尽管额头早已是冰冷的汗珠,洛依寒却在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这样的时刻,她不能拖龙灏的后腿。
只是为什么?洛依寒觉得走道越来越长,脚步越来越沉重……
“老师,翼儿来迟了,”一个男子梗咽的声音隐约传来。
这声音似乎不是左亦辰的,更何况韦驰海也并不是左亦辰的老师,洛依寒心中一动,难道是龙翼赶来了。
洛依寒痛的有些恍惚,或许听的不是那么清楚,可龙灏自幼和三哥亲近,自然听的真切,他的声音里发出一丝窃喜,“三哥来了。”
洛依寒不得不承认,信仰是一种力量,说到三哥来的时候,龙灏整个人是有些兴奋的。
三人走近,借着宫灯的光芒,洛依寒看清了,那个半靠在墙边的老者应该就是太傅韦驰海,虽说满脸血污,浑身是伤,依然有种不屈不饶的高贵,让人不敢轻视。
还有两个男子是背对着洛依寒的,从身形洛依寒无法看出是谁。
可是左亦辰是几个时辰前他们才分的手,左亦辰穿是黑色的衣衫,洛依寒还记得。
所以那个黑色衣衫的应该就是左亦辰,至于另外一个锦衣人,应该就是龙翼了。
洛依靠诧异,龙翼不是说不能离开洛阳的吗?怎么也赶到紫金来了。
听到有脚步声,两个迅速回头,果然是左亦辰和龙翼,龙翼似乎还未褪去一脸的风尘仆仆。
“你们怎么来了?”左亦辰诧异的问。
“奴才带来了太后的旨意,韦大人一案重审,到时候自然会还韦大人一个清白?”颜公公立即报上了喜讯。
离天亮不到一个时辰了,如果没有太后的旨意,韦太傅包括整个韦家人都要送命,这应该是绝路逢生的好消息。
可是,洛依寒隐约感觉有些不安,为什么,在这个韦太傅的身上,她居然看不到丝毫喜悦。
“谢谢颜公公,颜公公,老夫有个不请之请?”韦太傅平静的说道。
“太傅请说?”颜公公客气的说道,虽说颜公公是太后面前的红人,倒也不是一个大奸大恶之人,对太傅这样的几朝重臣,更是尊重。
“老夫很久没有见到翼儿了,想和翼儿叙叙旧,请颜公公成全?”韦太傅说话有些吃力,大抵是受了重伤的缘故。
“那老奴出去等灏王爷,”颜公公是何许人,太后面前的红人,太后一个眼色就会心领神会的人,那里会听不懂韦太傅的意思,韦太傅有些话要对龙翼说,却是他不能听的,颜公公也乐得做这个顺水人情。
韦太傅虽说是龙翼的老师,可是宫中哪个皇子没有受到过韦太傅的教诲。
龙灏的记忆里,韦太傅是博学多才的国之栋梁,可是此刻的韦太傅积毁销骨的让龙灏揪心。
他忍不住的跪倒在地,“老师,龙灏真是没用。”
“灏王爷,快起来,”韦太傅想去扶龙灏,却是有些力不从心。
“老九,”龙翼示意龙灏快些起来,龙翼看出韦太傅是急着有话要对自己说。
龙翼眼神的示意下,龙灏站了起来说道,“老师,如今母后传了旨意,老师该安心了,老师和家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等本王查出谁是幕后黑手,还老师一个清白。”
龙灏这样铿然有力的话本来该让韦太傅振奋,可是韦太傅却摇头,只是摇头。
“老夫活了那么久,什么样的荣辱没有经历过,生和死,老夫早就看开了,只是这样的君王,让老夫痛心疾首,这样的君王,天下黎民苍生怎么办?老夫看不到希望啊?”说道后面半句的时候,韦太傅的情绪显然有些激动起来。
龙翼心中是明白韦太傅的心的,当年,虽然韦太傅很想龙翼做皇帝,因为龙翼是所有皇子中最有智谋、最骁勇善战、也最为体恤士兵的皇子,他知黎民苦所苦、急黎民急所急,龙翼除了不是皇长子,他具备当一个好皇帝应该具有的所有条件。
然天意弄人,龙翼最终没有得到皇位,被贬洛阳。
韦太傅的心中虽然失落,空洞。可是对韦太傅来说,黎民苍生才是最为重要的,谁做皇帝反而是次要的。
这样想来,在新君登基之后,韦太傅压下心中的惆怅和不快,倒是全力辅佐新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太傅大人,别想太多了,我们会尽快彻查此案,让太傅大人早日沉冤昭雪,”左亦辰出声安慰道。
韦太傅像是没有听到左亦辰的声音似的,只是用那双充血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龙翼,那目光中是凝重,是深刻的无法消除的凝重,接着韦太傅说出了一句出乎众人意料的话,那样的沉重,仿佛用尽他一生的力量,“翼儿,答应老师,如果你做了皇帝,一定要勤政爱民,好好治理国家。”
“老师,你说什么?老师一定是太累了,”龙翼微微变了脸色。
“不,为师很清醒,为师没有多少时间了,你答应为师啊?”韦太傅清瘦的手使劲抓着龙翼。
“老师,”龙翼的声音里有股沉痛,示意韦太傅不要再说了。
“老师,本王代三哥答应老师了,”龙灏突然出声,代替龙翼回答了问题。
见龙灏这样回答,韦太傅心中的大石放下了些,明君需要贤臣辅助,如今看来,明君还未出现,贤臣倒是已经有了。
韦太傅也了解龙翼的性格,那个一个非常内敛的孩子,即使心中已经做了决定,也绝不会说出口。
“这是为师帮翼儿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韦太傅意味深长的说道。
“老师,你怎么了?”龙翼总觉得今夜韦太傅的神情和话语都有些怪,龙翼隐约感觉到,这和韦太傅冒着危险把他叫来紫金有关系。
韦太傅突然吐出一口鲜血,龙翼心中猛然一沉,韦太傅的吐出的血居然是深褐色的,那说明,韦太傅中的毒,不是一般的毒。
“谁,老师,谁给你下了毒,”龙翼的一只手已经搭上了韦太傅的脉门,韦太傅脉象混乱,果然中了很深的毒。
龙翼心中的怒火油然升了起来,敢毒害他的老师,龙翼发誓,找出真凶,自己一定把他碎尸万段。
“翼儿,你听老师说,这毒是老师自己下的,”韦太傅停顿了一下身形,似乎凝聚了些力气才说道。
什么?在场的除了韦太傅之外其余四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韦太傅自己给自己下毒,这是为什么?
“这是为师目前唯一能为翼儿做的,”韦太傅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一边喘气一边从怀中掏出几封书信,“这是老师写好的绝命书,这之中详细的记载了为师如何冤死狱中,如何被毒害的详细过程,这是龙威残害忠臣的证据,有了它,翼儿可以名正言顺的起兵造反,为师没有什么可以骄傲,唯一可以骄傲的就是为师的弟子桃李天下,龙威害死为师的消息一传出去,会有很多人响应翼儿的。”
龙翼去接书信的手是颤抖的,洛依寒在一旁听的震撼,什么是小我?什么是大我?这一刻,在韦太傅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诠释。原来韦太傅牺牲自己,只是想给龙翼一个合理起兵的借口,让龙翼不必背负天下的骂名。
洛依寒的眼睛有些润湿,虽然这才是她第一次见到韦太傅,可是这是一个多么可敬的老人。
“还有一个最关键的人证,就是子聊,他举报为师是假,配合为师才是真,”说着,韦太傅又吐了几口血,看来真是油尽灯枯的情形了。
洛依寒暗思,原来这是一场诬陷和反诬陷的对决,表面看来,韦太傅的学生子聊受龙威胁迫举报了这个老师,实际上,入局的人确是龙威,韦太傅借自己的冤案让龙威失尽人心,背负天下的骂名,韦太傅真是一个高手。
“老师,翼儿给你把体内的毒逼出来,”龙翼含着热泪说道。
左亦辰和龙灏也附和道,这三人都功力高深,如果真要这么做,估计韦太傅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不用了,为师中的是鹤顶红,”韦太傅挤出微弱的笑容。
鹤顶红?洛依寒心中猛然一沉,连洛耀添那样武功非凡的人中了鹤顶红都变成那付样子,更何况韦太傅只是一介文士。
“为师也许看不到翼儿登基的那一天了,可是为师会在天上看着,看着翼儿成就帝王霸业……”韦太傅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老师,”龙翼深沉而哀伤的声音在牢房里响起,原来韦太傅在龙威的怀中已经气绝身亡。
再强悍的人都会有哀伤的时候,更何况,对龙翼来说,这是一个他敬若父,尊若师的人。那一刻,龙翼的哀伤渗透牢房的每一个角落,也渗透了其余三人的心。
洛依寒这一刻才体会到,以往这个男人的狂傲、阴冷、麻木的形象都只是这个男子的假面,这个男人的骨子里,也是性情中人。
龙翼抱起韦太傅的尸体,准备出牢房。
左亦辰拦住龙翼,“表哥,你疯了,这个尸体你不能带走。”
“活着的时候,本王不能好好照顾老师,难道死了之后也不能让本王好好安顿老师吗?”龙翼冲着左亦辰咆哮着。
“王爷当然可以这么做,可不是现在,等王爷成就霸业后,想怎么风光大葬都行,可是如果现在王爷一意孤行,毁了韦太傅用生命给王爷创造的机会,即使风光大葬韦太傅也会死不瞑目,”这次出声的是洛依寒,洛依寒之前一直在旁没有出声,而龙翼等人的心思之前又都放在韦太傅身上,自然没有过多的注意洛依寒。此刻见洛依寒说出这样一番话,三双眼睛同时看向洛依寒。
洛依寒说出的道理,龙翼当然全部都懂,可是人的感情和理智往往是冲突的,他不断的在龙翼的体内挣扎、厮打,直到双方精疲力竭,理智终于占了上方。
龙翼终于轻轻的放下了韦太傅的尸体,附在韦太傅身边轻轻的说了句,“老师,暂时委屈你了,翼儿不会辜负老师的期望。”
说完,龙翼头也没回的出了牢房,留下一句话,“本王先会洛阳了。”
半响,左亦辰说了句,“我们也走吧,韦太傅已死,皇城危险,我们要带着娘赶快回洛阳。”
三人隧准备离开牢房,因为赶的急,牵动了洛依寒的伤口,她“啊,”一下轻叫了起来。
左亦辰回头,这才注意到洛依寒的脸色苍白,他把询问的眼神射向了龙灏。
龙灏原原本本的把前面在宫内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左亦辰。
左亦辰这才明白洛依寒受了多么重的伤,没好气的说,“那也不在宫内呆着,跑大牢来干吗?”
左亦辰话未落音,洛依寒只觉得腰部骤然一紧,人已半飞了起来,左亦辰揽着洛依寒,施展轻功,飞上了停在刑部大牢门口的马上。
“回宫,”左亦辰朗声说道。
左亦辰驾马的技术非常好,那马也是良驹,跑的飞快,很快就把龙灏和颜公公的马远远的甩在后方。
洛依寒坐在马前,象是在云端飞翔一般。
似乎人也不是那么虚弱了,洛依寒只感觉后背有股强大的气流涌入体内,不用回头,洛依寒就知道是左亦辰在用自己内功源源不断的输入真气给自己,好减轻自己受伤的痛楚。
有些诧异左亦辰强大的内力,似乎瞬间,眩晕就消失了,伤口疼的也不那么厉害了。
后背那只宽厚的大掌似乎带来了暖意……
回宫的时候,已是子夜时分,龙灏明日再走,自己好和太后多相处一晚,左亦辰却感到了风雨欲来风满楼的危险,他坚持当夜就走,龙灏这辈子就服两个人,龙翼和左亦辰。
见左亦辰这么说,龙灏明白左亦辰自有左亦辰的道理。
进了皇城,三人弃了马,直奔太后的嘉善宫,准备接了长公主就走。
颜公公提着灯,走在前方,为左亦辰和龙灏、洛依寒三人引着路。
“颜公公,今夜在刑部大牢,你看到什么了?”龙灏问道。
前行的身形似乎停顿了一下,传来颜公公毫无波澜的声音,“奴才去刑部大牢是传达太后的旨意的,传完旨意,奴才就回来了。”
洛依寒暗自惊叹,这颜公公是个聪明人,该看的、不该看,自己知道选择。
事实上,任何一个有经历的人都清楚,有时候,保持中立是一种很好的保护自己的方式。
到了嘉善宫,邹太后居然还没有睡下,龙灏等人就说已经传好旨意了。
事实上,龙灏等人走后,估计狱卒不会直接进牢房,发现韦太傅的尸体也是在天亮之后。
当听说龙灏他们当夜就要走的事情后,邹太后显然有些吃惊,“灏儿、辰儿,就不能明日再走吗?现在离天亮也就两个时辰了。”
“不了,太后,我娘呢?”左亦辰问道。
“长公主前面说累,先睡下了,”太后对身后的宫女说道,“去把长公主请来?”
“不用了,辰儿自己去叫娘,”左亦辰说完,人已经掠了出去,急于离开的心情看来有些迫切。
洛依寒和龙灏就在大殿里等候。
“灏儿,你不留下陪陪哀家吗?”邹太后的神色看上去有些孤伤。
“孩儿不想留下让母后为难,”对龙灏来说,虽然对龙威早就绝望了,可是邹太后毕竟是他的母亲,他对邹太后也有着很深厚的感觉。
“唉,”邹太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即使是如此精明的太后,她终究也是个母亲,每个母亲应该都是爱孩子的,她也不愿意看见手足相残。
“灏儿,你在洛阳一切可好?”邹太后终究还是问出了这么一句。
“那母后,这些年的宫闱生活,母后过的可好?”龙灏没有直接回答邹太后的话,而是反问了一句,就等于回答了邹太后的话,远离家乡,远离故土,即使表面过的不错,也总是有些思乡的惆怅的。
母子二人,四目相对,似乎总是隔了那么一层。
“我娘不见了,”左亦辰去而复返却是带来这么惊人的消息。
长公主居然不见了,洛依寒心沉了沉,自己到紫金来,唯一的任务是来保护长公主的,可是这才来紫金一天,长公主居然就是失踪了,这长公主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自己该怎么向左敬爱、向左子渝交待。
太后也变了颜色,这是皇宫,大内高手众多,长公主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才离开她的视线也就不到一个时辰,怎么就不见了。
邹太后的第一个反应,是不是就是龙威搞的鬼。
邹太后脸色一沉,对身后的宫女说道,“小翠,去,把皇上给哀家宣来。”
“是,太后,”宫女小翠刚迈出一步。
“不要去,”左亦辰把宫女叫了回来。
面对邹太后疑惑的眼神,左亦辰说道,“如果真的是皇上做的,皇上也不会承认,如果不是皇上做的,那反而打草惊蛇了。”
左亦辰的话似乎不无道理,太后点了称是。
“臣刚刚摸了娘睡的床,居然还是热的,掳走娘的人应该还没有走远,这皇宫插翅难飞,即使要走,也要从宫门口走,”左亦辰坚定的说道,“我们现在就去宫门口?”说完,左亦辰就飞了出去,左亦辰速度极快,等到洛依寒和龙灏追到宫门口的时候,左亦辰正在盘问看门的侍卫。
“亥时之后,有人出过宫吗?”左亦辰问道。
“有啊?”士兵回道。
“几批?”
士兵想了想,“好象是2批人?”
“哪两批?”
“一批是送水的,一批是倒夜香的,”士兵回忆道。
“送水的有问题?”龙翼和龙灏异口同声的说道。
皇宫的饮用水都是皇城不远处的丽山上的清泉水,每日夜半,都会有专人运来,然后再把空桶运走,好第二日装上水再运来。
那夜半运走的都是空桶,这些空桶比一般的水桶要大上几倍,装上一两个人绝对没问题。
“表哥,追,应该还没有走远,”龙灏对左亦辰说道。
两道身影快速向宫外飞去。
洛依寒前面因左亦辰输送了内力给她,伤势恢复了很多,可洛依寒毕竟受了重伤,施展轻功,要追上龙灏和左亦辰确实有些吃力。
洛依寒循着方向龙灏和左亦辰追去,尽量不让自己落后他们太多。
洛依寒是一路追,一路痛,深深的呼吸,让那冷冽的痛楚散发些,追着追着,前方传来打斗声,洛依寒追上一看,果然是左亦辰、龙灏和几个运水的人打斗在一起,这些运水人功夫精湛,一看就是一等一的高手,看来这些运水人都是假的。
见洛依寒赶来,左亦辰叫道,“云寒,快救我娘。”
洛依寒定晴一看,一个水桶的盖子已经被掀掉,露出了长公主的头。
洛依寒飞奔过去,怪不得长公主一动也不动,原来长公主中了迷药。
洛依寒欲抱住长公主,长公主的身子软的象一滩泥,洛依寒肩部又受了伤,不能用重力,洛依寒本来已把长公主半个身体拖了出来,手微微一松,长公主却是又掉入桶内。
洛依寒没有法子,想出了一个笨办法,把放置长公主的木桶横了下来,放下的过程中,长公主的珠钗掉在了地上。
洛依寒弯腰拾起珠钗,想插回长公主头上,转念一想,还是先帮长公主收起来,长公主现在昏迷,放在她身上也有可能会掉了。
洛依寒小心翼翼的把珠钗收入怀中,开始拖在木桶的长公主。
拖的过程中,洛依寒只觉得背后生风,脑后生寒。
敌人的刀一次次的劈来,却被左亦辰一一挡住。
左亦辰以一敌四,却是勇猛异常,化解了一次又一次的危机。
洛依寒一只手抱着长公主坐在地上,另一只手挡住敌人的刀。
洛依寒心中也十分清楚,这根本不行,刀剑无眼,长公主在她的身边很危险,以她目前的能力,根本无法保护长公主。
“左公子,你带着长公主先走,云寒来断后,”洛依寒冲着左亦辰高声叫着。
左亦辰身经百战,焉会不明白此刻的形势,长公主不会武功,留在这里确实很危险,如果母亲有什么闪失,不要说他无法向父亲交代,就连他自己也无法向自己交代。
左亦辰砍伤一个敌人,从洛依寒手中接过长公主,轻声说道,“抱歉了,我把母亲送到安全地方就来接应你们,”说完,左亦辰抱着母亲飞身而去。
那些敌人见左亦辰要突围,撇开洛依寒和龙灏,一股脑儿涌了上去,想截住左亦辰,他们的目标自然是长公主,长公主不仅有皇室中人显赫的身份,更是左家掌门的夫人,无论从皇室地位还是江湖地位,长公主都是不可缺少的人物。
那些人想拦住左亦辰不假,可左亦辰是何许人,作为左家棋最优秀的领军人物,左亦辰在江湖上可是个超一流高手,如果不是因为顾忌没有功夫的母亲,这些人即使全部上也不一定是左亦辰的对手。
左亦辰抱着长公主,和这些敌人几个纠缠之后,左亦辰就摆脱这些人,带着母亲扬长而去……
敌人似乎不甘心左亦辰就这样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把人带走,欲追上去,可是洛依寒和龙灏又岂会放任他们追上去。
洛依寒和龙灏上前缠住了那些敌人。
敌人似乎有增援,不一会儿,现场又不知从哪里冒出几个黑衣人。
这些敌人大抵得到了指示,突然改变策略,突然想把龙灏和洛依寒分开。
敌人把龙灏和洛依寒团团围住,龙灏和洛依寒背对背,和敌人抵抗着,又是一场恶战。
龙灏小声对洛依寒说道,“小云,挺住,千万别被他们冲散了?”
龙灏说的洛依寒岂会不明白,只是龙灏不知道的是,洛依寒此刻的知觉已经到了极限,她的意识开始模糊,她的手开始发抖,洛依寒已经感觉不妙,可是这一刻,她已经无力改变什么了。
龙灏被几个人死死缠住,才一回头,洛依寒已不见了。
敌人终于把洛依寒和龙灏分了开来,另外一个战团中,洛依寒只感自己的视线似乎越来越模糊,黑衣人在面前变的越来越多,洛依寒在意识沦丧的边缘不断徘徊,她胡乱砍倒了几个人,终于不支倒地,沦入黑暗……
敌人终于把洛依寒和龙灏分了开来。
左亦辰把长公主快速送到左家棋在紫金的分支后,迅速带了手下赶来增援,不料,在现场只看到在打斗的龙灏。
见左亦辰带了大队人马赶到,那些敌人似乎也无心恋战,一个个溜了。
左亦辰急着想带母亲会洛阳,也就没有下令再追……
“云寒呢?”龙灏问左亦辰。
左亦辰心中一沉,眼神向现场扫去,地上横七竖八的放置了很多尸体,可是没有洛依寒。
因为有些尸体是相互压着的,左亦辰怕遗漏了,吩咐手下说道,“快,找找,这里有姑娘吗?”
左亦辰的手下四处寻找了一下,一个个回报禀告说,“现场没有发现姑娘的踪迹?”
这样的禀告让左亦辰和龙灏又惊又喜,喜的是现场没有发现云寒的尸体,那说明云寒还活着,惊的是云寒如果还活着?那云寒去哪里了呢?
“先回虎堂,”左亦辰沉声说道,虎堂正是左家棋在紫金的分支。
虎堂
长公主已经醒来,见左亦辰和龙灏赶了回来,疑惑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为娘怎么会在这里?”看来长公主对之前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原来长公主回房休息的时候就发现困的厉害,她以为是劳累所至,也就没有多想,一直到刚刚醒来。
龙灏原原本本的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长公主,当说到云寒失踪了的时候,长公主的脸色变了,说道,“这可如何是好,人家姑娘也是好心帮忙,如果因此而送了命,为娘如何安心。”
左亦辰安慰长公主道,“娘不要太多自责了,孩子让龙灏和左家棋分支的手下护送娘先回洛阳,孩儿就暂且留在紫金寻找云姑娘。”
“也只有如此了,”长公主无奈接受这样的安排,她知道自己不会武功,留在紫金也帮不上什么忙。
左亦辰看了看窗外,东方已是微红,天居然已经大亮了,这一夜真是惊心动魄。
“娘,你现在就和表弟一起走吧,”左亦辰扶起长公主,只有把长公主送回父亲身边,左亦辰才会安心。
“嗯,”长公主在左亦辰的搀扶下走向门口。
一开房门,一缕晨曦涌了进来,左亦辰眨了眨眼睛,长公主的发髻上似乎少了什么东西。
“娘,你的珠钗呢?”左亦辰颤声问道。
听了左亦辰的话,长公主条件反射似的摸上了发髻,发髻上空空如野,什么也没有,长公主的脸色变了,“珠钗呢,珠钗怎么不见了?”
见长公主停了脚步,变了脸色,龙灏说道,“姑母,赶路要紧,不就是一个珠钗吗?回头灏儿给姑母买个10个、8个了。”
左亦辰和长公主面面相窥,龙灏还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珠钗,龙灏却哪里知道,长公主的珠钗里有个天大的秘密。
左亦辰想了想,安慰母亲道,“娘,你放心,这个珠钗孩儿一定会找回来的。”
左亦辰的话让长公主心安了些,她哪里会想到她到紫金来,本是为了救人的,不料人没救成,却丢失了宝贵的珠钗。
出发前,龙灏在马上回头道,“表哥,本王送姑母回洛阳后马上赶回来,云姑娘的事情,本王很内疚,如果不是因为云姑娘为了救本王受了伤,云姑娘也许根本就不会失踪。”
紫金城外10里,山中的一个院落。
一个紫衣公子站在晨曦沐浴的山头上,久久的凝视着远方,感叹的说道,“好一片山河。”
背后传来脚步声,紫衣公子没有回头,只是问道,“那位姑娘醒了吗?”
“没有,”紫衣公子的身后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女,一看少女对紫色公子恭敬的神色,就知少女是紫衣公子的属下。
“主上,属下不明白,我们的目标不是长公主吗?主上为什么要救那位姑娘?”
“本公子自有用处,她醒了,马上通知本公子?”半响,紫衣公子吐出几个字。
“是,主上,”少女对紫衣公子甚是敬畏,见紫衣公子这么说,也就不敢多说了。默默退下。
院落的一个房间内,一个少女正安静的躺着,这少女正是洛依寒……
不知道过了多久,洛依寒开始迷迷糊糊有了意识,意识越清醒,
那四肢骨骸中泛起浓重的酸苦便越来越清晰,强压痛楚,洛依寒睁开了眼睛,环顾四周,只是一间普通的房间罢了。
“我这是在哪里?”洛依寒的声音透着虚弱。
回答洛依寒的是一串凌乱的脚步声,洛依寒猛然意识到,前面是有人在房间里,现在那人出去了,是去通报了吗?
也顾不得这许多了,浑身被排山倒海的痛楚侵袭,连动一下头都是那么的艰难……洛依寒强迫自己再次睡去,她的脑中闪过大学里一个导师说过的一句话,好的睡眠或许才是愈合伤口最好最好的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