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如兰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只要回到邵芸琅身边,她就可以摆脱现在的生活。

她从侧门偷偷溜出去,然后绕道国公府的后门,轻轻敲了三下门就开了。

“如意姑娘来了,进来吧。”守后门的婆子和姚如兰有些交情,看在她给的银子分量足,也就偷偷放她进来了。

对了,姚如兰如今改名叫如意了,李雅晴赐的名,她很不喜欢。

姚如兰将一个荷包塞到婆子手中,“多谢六婶。”

“府里正忙着呢,你可别往主院去,轻风和轻云两位姐姐估计也没空见你。”姚如兰是以给轻云轻风送东西为由才说服了守门婆子的。

那婆子以为她和那两个武婢感情深厚。

姚如兰曾经确实风光过一阵,国公府的下人们并不知道她被邵芸琅送出去的真实原因,对她没很强的防范之心。

进了后院,她只说是来给五少夫人送东西的,下人们认得她,检查过盒子后就放她进去了。

邵芸琅被一群夫人簇拥着在院子里转圈圈,她得多走动才好让孩子入盆。

姚如兰轻车熟路地进来,在正院门口被轻云拦下:“你怎么来了?”

“轻云姐姐,我来给夫人送个东西,您通融一下吧,夫人肯定还记得我,我想回夫人身边伺候。”

轻云可不傻,“夫人若想要你伺候,一句话就能将你要来,而且你不是跟着四少爷离京了吗?”

“没有,夫人肯定以为我会跟四少爷走,可我不想伺

候四少夫人,是夫人把我带到京城来的,当年她说过,满一年可以放我自由,我……我只想留在夫人身边,不想去其他地方。”

姚如兰声情并茂地诉说着,轻云以为她是想让邵芸琅兑现诺言,虽然觉得她有些不识好歹,但也没一棍子打死。

“就算如此,也得等夫人生完孩子做完月子再来,府上如临大敌,这种小事岂敢劳烦夫人?”

姚如兰将盒子打开,让她看自己做的送子观音,为了讨好邵芸琅,她下尽了功夫,这座送子观音做的甚是好看。

而且那张脸隐隐是按照邵芸琅的模样雕塑的,轻云见了都喜欢。

“这送子观音寓意极好,此时正用得上,轻云姐姐可以将这东西送过去,我就不过去了。”姚如兰一脸遗憾地说道。

她清楚,自己身份卑微,此时硬往前凑,说不定会被打出去。

只要将东西送到,让夫人记起她的好,那她就成功一半了。

轻云被说服了,她们也在为夫人生子一事揪心,若是能得这个好兆头,或许有帮助呢?

而且姚如兰也是知根知底的人,让她进去也无妨。

“我带你进去吧,跟我来。”轻云将她带到院子里,等邵芸琅走完一圈休息时才上前说明来意。

邵芸琅意外地看向姚如兰,这丫头竟然还在府里?

得知她没跟着出京,邵芸琅只是笑了笑,问她:“我许久没在京城,倒是忘了问,你此时可想恢复良籍?”

杨钺

端着一碗鸡汤过来,“芸琅,快把鸡汤喝了,我亲手炖的,温度刚刚好。”

邵芸琅被打断,捧着鸡汤小口小口喝着,喝了半碗就喝不下了。

杨钺在一旁细心哄着,好话说尽,才让她喝完了剩下半碗。

其他夫人们纷纷打趣道:“六爷真是再体贴不过了,把一家兄弟全比下去了。”

“可不是,我出生到现在,就没见过比他更好的丈夫了。”

杨钺被夸也没得意,反而说:“那你们也没见过我比我夫人更好的妻子了,我们这是良配!”

众人哄笑起来,笑骂道:“当真是长了一张会哄人的嘴,佩服佩服!”

姚如兰痴痴地望着杨钺,他比从前更加伟岸了,他的事迹传遍京城,是多少姑娘的梦中情郎。

偏偏他又如此专情,如此体贴,怎能让人不倾慕呢?

等杨钺离开,邵芸琅回到刚才的话题,又问了一遍:“你可要恢复良籍?或者我可以派人送你回姑苏。”

姚如兰跪下磕头,“夫人,您让奴婢回来伺候吧,奴婢愿意一生一世伺候您,帮你照顾小公子。”

邵芸琅脸上的笑容浅了一些。

姚如兰将盒子打开,小心翼翼捧出那座送子观音,“夫人,这是奴婢为您做的,您可喜欢?”

漂亮的东西当然喜欢,但邵芸琅并不觉得有多欢喜,她不缺一座送子观音。

杨府的妯娌中,只有刚过门不久的二少夫人还未有孕,见到送子观音多看了几眼。

邵芸琅见

状,便把东西转送给了二嫂,对轻云说:“赏她十两银子,你有手艺,不必在我身边浪费光阴,还是回老家去吧。”

姚如兰晴天霹雳,她若是被送回姑苏老家,肯定会被家人卖了的。

“夫人,您不能如此狠心,您当初看中了我的手艺,买下了我,如今用不上我了,就要过河拆桥吗?”

“过河拆桥?”夫人们听到这个词都笑翻了,这丫头可真把自己当回事啊。

邵芸琅目光转冷,“所以,你觉得我应该如何对待你?”

姚如兰吓了一跳,低头说:“奴婢……奴婢没别的意思,奴婢只想回到您身边。”

“你都觉得我狠心了,却还想回到我身边,为何呢?”

姚如兰感觉到,此时自己就像被剥光衣服的人,什么都被邵芸琅看得清清楚楚。

是了,她一定是知道了自己的心思,才想方设法赶自己走的。

下人们都说她善妒,怀孕了也不给六少爷纳妾,让少爷成为京城的笑柄。

她梗着脖子大声说:“夫人果然是善妒又跋扈,国公爷真是瞎了眼!”

她将手中的送子观音狠狠砸向邵芸琅,此刻,她已理智全无,只有满腔的恨意。

“啊……”众人一阵惊呼,纷纷抢着要挡在邵芸琅前面。

轻云和轻风本可以轻松拦下那东西,却被几位夫人一挡,慢了一步。

邵芸琅被挤开,肚子不知被谁碰撞了一下,当下疼得让她难以呼吸。

杨钺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一

张漂亮的纸笺,写着他练了好几天的一句情话,没想到却看到这混乱的一幕。

“芸琅!”他迅速跑过去,抱起扶着肚子蹲下来的邵芸琅,大声吼道:“都滚开!”

邵芸琅被安放在**,满脸煞白,揪住杨钺的袖子说:“别急,我只是要生了。”

杨钺当然急,他看到邵芸琅的裤子上全是血,吓都吓死了。

稳婆和郎中们一起进来,把杨钺往外赶,“您快出去吧,别影响夫人生孩子。”

杨钺把那张纸笺塞到邵芸琅手中,交代说:“我在外面等你,有事喊我,我一直都在。”

邵芸琅疼得两眼发晕,根本听不清他说的话,手里的纸笺被她捏得变形。

她抽空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这一句话:历经沉沦,休戚与共,然兴衰往复皆不足为惧;世间沉浮,夫妻与共,携手共度白头!

邵芸琅嘴角扬了起来,把纸笺塞进枕头下。

初见乍惊欢,久处亦怦然,意随心动,她此生无悔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婴儿啼哭响起,之后是乱糟糟的脚步声。

有个人贴在她耳边小声呼唤,叫着她的名字,说:“是个儿子啊,我可能又要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