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煦阳眯着眼看时章离开,冲宋拂之笑起来:“宋老师,什么意思啊,他不要你啦?”

宋拂之仿佛没听见,尽量心平气和地说:“我实在是跟你说过太多次,这次是最后一次。”

乔煦阳一脚把滑板踩起来抄手接住,身子一歪靠到栏杆上,笑得有点痞,语气倒乖:“哥你说,我听着。”

“我要结婚了。”宋拂之说,“别再往我这儿来。”

乔煦阳愣了愣:“……结婚?”

宋拂之目光淡然,没应。

乔煦阳看着他,眼神也渐渐地变了,他意识到宋拂之不是在开玩笑。

“和谁啊?”乔煦阳声音都变轻了,带着股不可置信,“和他啊?”

宋拂之说:“是。”

半晌,乔煦阳笑出了声,隔了一会儿又笑了一声。

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都有点哑:“你是因为躲我,所以才和他结婚?”

宋拂之淡道:“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乔煦阳一瞬不瞬地盯着宋拂之,阳光映着他眼眶都是红的。

“拂之哥,我真的蛮喜欢你的。你这人冷,连个正眼都不给我,但我还是喜欢。”

能听出这两句话是出自真心,宋拂之不明显地叹了口气,眉宇间却还是很冷漠。

“喜欢很珍贵,要用正确的方式,要给对的人。”宋拂之说。

“哦,所以那个教授是你对的人?你有多喜欢他啊,喜欢到一见钟情迅速闪婚?”

这话没有回答的必要,乔煦阳没立场用这种语气质问他。

过了一会儿,乔煦阳突然哧地一声笑了,肩膀都在抖。

“要我说,你们俩压根没什么感情吧,他说走就走了。眼睁睁看我撩你,他也一点儿反应没有。”

宋拂之不答。

“哥,这样有意思吗?”乔煦阳眯起眼睛,目光和语气都很锐利,亮晶晶的。

“跟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结婚,那个人也不喜欢你。”

宋拂之闭了闭眼,他是真的觉得累,观念不同的两个人没法谈。

乔煦阳还充满少年的理想主义浪漫情怀,觉得喜欢谁就要去追,去追就一定追得上。

太天真了,太自我了。

虽然很难听,但这个世界上,跟自己不喜欢的人结婚的例子,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能找到“合适”的人,已经很难。

“你只用知道,我无论和谁结婚,都不会是和你。”宋拂之这话说得很绝情,但也很诚实。

这次乔煦阳很久没讲话,就站在那儿,一遍遍地看宋拂之,好像再也看不到了似的。

乔煦阳终于深深吐出一口气,眯眼笑着看向宋拂之:“行啊,宋老师,那我祝你们新婚快乐。”

“嗯,谢谢。”宋拂之大方地收下。

“那就这样吧。”乔煦阳仰着脸,好像在自言自语,“结了婚我就没胜算了。”

“我知道我有时候让你挺烦的。”乔煦阳偏过头去没看宋拂之,鼻音有点重,“不好意思啊。”

宋拂之没那么大度,说不出“没关系”,索性什么也不说。

话说到这儿差不多就结了,乔煦阳既然自己说了要放弃,那他就不会再坚持。

两人话谈完了,乔煦阳左右看了看,又笑了:“教授先生还没回呢?他倒是心大,把你搁我这儿不要了。”

乔煦阳哈哈两声:“正好,他不要了的话我就捡走咯。”

刚刚宋拂之看了一圈,也没瞧见时章。

心里还有点想笑,觉得时教授太实诚,说出去逛就真出去逛,把私人空间给宋拂之留得足足的,让他解决之前的事情,一点儿不掺合。

宋拂之听着乔煦阳在那胡说,转头就看见时章从不远处过来了,手里还提着两个咖啡店的纸袋。

“哟,他还知道回来呢。”

乔煦阳还在那儿嘚啵嘚,这孩子是真嘴碎。

时章在不远处突然停下脚步,确认般地看着宋拂之。

宋拂之朝他小幅度地扬扬下巴,意思是过来吧,我们讲完了。

看见宋拂之指示之后,时章才走了过来。

两人就这么看着他走近,不得不说教授身上气质真的好,一步一履都是充满风度的,和乔煦阳那种滑板小伙子很不一样。

时章停到宋拂之身边,从一个纸袋里拿出两杯咖啡,递了一杯给宋拂之。

“燕麦拿铁。”他低声说了句。

宋拂之细微地挑了一下眉。

这是宋拂之和时章在咖啡店正式见面时,宋拂之点的那一杯,没想到时教授心这么细。

“怕你们聊太久聊渴了。”时章说。

乔煦阳看着时章手里拿的另一杯,双手抱胸,“唷”了一声:“教授这么客气,还有情敌的份儿呢。”

时章淡淡地看他一眼,直接把另一个单独包装的纸袋递给他:“这是你的。”

“靠,还真有啊。”

乔煦阳没什么犹豫就接了,诚恳地望着时章:“大哥,你心真大。换成是我,早跟情敌揍起来了。”

时章摇摇头,像是在跟学生讲道理:“打架不对。”

乔煦阳扑哧笑出声,偏过头皱了皱鼻子,小声咧咧:“我真他妈服了,原来拂之哥喜欢这种老学究……”

“走吧。”宋拂之对着时章说。

时章:“嗯。”

乔煦阳哐当一下把滑板踩到脚底下,三两下把纸袋里的杯子拿了出来,盯了一秒,笑了,对着已经走远的二人扬声道:“凭什么你们喝咖啡,我喝奶昔啊?当我小屁孩儿?”

时章突然脚步一顿,提着袋子说:“我忘记把吸管给他了,宋老师在这儿等我一下。”

宋拂之正在吸溜咖啡:“哦。”

时章走回乔煦阳面前,略微俯视的角度,表情还是很温和。

“大教授回来干嘛啊,想跟我学滑板?”乔煦阳单手抱着滑板,笑着问他。

时章随口说“行”,双手轻轻搭上滑板。

乔煦阳以为时章是要拿滑板,手没松劲儿,却没想到下一秒,时章手背青筋突显,随着一声短促的脆响,结实的滑板就这么被他徒手掰断了。

这人。

徒手。

掰断了。

滑板。

甚至没来得及看清他的动作。

乔煦阳瞳孔地震,站在原地,懵逼了。

“拿好。”

时章轻柔地出声,表情温和如常,把断掉的下半截儿礼貌地放回了乔煦阳怀里。

“……”

乔煦阳往后退了半步,眼中情绪混乱,三分宕机,七分惊恐。

“以后别再找宋老师了。”时章从侧边推了一下眼镜,整理好袖口,还是那副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

“我很难控制自己。”教授平静而真诚地陈述。

“我真的忍了很久,才没有废了你的手。”

“……”

乔煦阳仍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怎么都想不通,他踩都踩不断的滑板,为什么在这人手里脆得跟纸片一样。

时章打发道:“你的奶昔袋子里有些钱,自己再去买个新的。”

两分钟后,时章回到宋拂之身边,宋拂之站在原地喝完了半杯咖啡。

“这么久,你迷路啦?”宋拂之笑着问,又有点担忧,“乔煦阳没招惹你吧?他很自我,不管说什么你别在意就行。”

时章动作斯文地推了推眼镜,轻轻摇头:“我们交流了一下滑板的玩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