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怯薛军便像是在头狼的带领下嚎叫着召唤周围的同伴,围绕着物不停游走,但一直也都能耐着性子始终与对方保持着一定距离的狼群。直到夏军骑众的阵型愈发溃乱,并且已做势欲撤之时,这些野狼便纷纷呲出冰寒的獠牙,立刻直往他们眼中的物前赴后继的扑杀过去。

遭受敌军毫不容情的追击撵杀,夏军骑阵当中竟也有哭喊哀嚎交织响起,一路的尸横累累,阵势崩散之势,也愈发明显。而阵亡的将兵几乎八成上下,也都是死在怯薛军骑众的弓箭之下,除了其余坠落遭马踏身亡的军卒,知道眼下为止,还不曾有一人是被怯薛军的近战兵刃所杀。

而穷追不舍的怯薛军将士驱驰着耐力持久的蒙古马愈发临近,大多将士轮番用两种骑弓射杀把背后露给自己的敌军,在他们箭囊中所剩下的箭簇已不过十几支之时,夏国骑军大多战马气力难以为继。草原上当一大群黄羊惊慌奔走,却仍被饥饿的狼群扑食赶上,在遭受冲击而脱离群体之时又将会置身于何等惨境?

那些方才刻意回避与夏军短兵相接的怯薛军诸队劲骑直窜而出,扑在那些被冲垮了阵型的小撮夏军骑众。蒙兀室韦军骑丝毫不知疲倦的挥舞着兵刃,锤棒乱砸、长矛直捅,短兵很剁...血光飞溅时,夏军骑兵绝望的惨叫之声也从来没有间断过,而那些大肆屠杀的怯薛军身上溅满了敌军的鲜血,很快浑身也便如血葫芦也似,也当真如一群饿极了的野狼一般转眼间就见他们觑定的物啃噬得连骨头渣也未曾剩下!

除了扑杀那些被冲散脱离本阵敌军的怯薛劲骑,其余弓马精锐也仍旧按部就班的绰弓放箭,射向仍在后撤奔逃的夏国骑众。浑然没有想到这一仗会败的如此干脆,夏国朝顺军司都统制恨得咬牙切齿,但他很清楚如今也只得迅速撤离此处......

单是这支由塞北蒙兀室韦诸部组成的骑军都难以敌对,更何况后方也仍有大批齐朝敌军蓄势待发...拼耗到最后必然伤亡惨重,那么他所统领的这一路军马再无法牵制住由东北面侵入本国疆土的敌朝大军,而萧关、横山方面的战事更是吃紧,若是任由着这一路敌军**往国都兴庆府的方向攻去,则国势危矣!

这都统制方自念罢,陡然间也听到从斜侧传来的隆隆蹄声越发清晰,怯薛军大将普剌巴尔思亲自率领一彪劲骑自侧翼迂回奔袭过来,他麾下骑射军健也已经在奔驰的马背上再度拉满了一张张弓弦,宽大锋利的箭簇又被搭了弦上,反射出一片冰冷的寒芒!

凄厉的破空声传来,箭矢以笔直的轨迹呼啸射至,凄厉的惨嚎声自都统制周围不断响起,数十名骑亲随将士也已惨嚎着从马背上栽落下来。朝顺军司都统制兀自厉声喝令之时,一支锋利的箭簇穿过溃乱的军阵,“噗!”声便已直从他的眉心穿过,再从后脑透出,夏军都统制头颅被这一箭射了个对穿,当即便从疾驰的战马上直坠将了下去。

将近一百五六十步远的距离开外,手中紧绰的骑弓弓弦兀自颤抖的普剌巴尔思张狂的大笑起来,随即他把骑弓往前一指,继续指挥怯薛军众部劲骑趁势绞杀战意也几乎时**然无存的夏军余众......

眼见远处尸身铺了一地,此番大战的胜负也已成定局,本来一直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杨再兴反而面露惊诧之色,随即又有些不甘的念道:“这...夏军这就败了?还以为任谁终究也无法一举击溃对方,合当有俺的用武之地,本来还寻思怯薛军既皆是弓马骑射,正可试探夏国这路监军司兵马,便做与那普剌巴尔思个人情,怎的如今杀阵之前,俺却做了个闲人?”

每战也必要请命争先的杨再兴眼见怯薛军追击夏国败军已奔将出甚远的距离,就算此时再率部前去厮杀,反倒似是占便宜抢攻。依杨再兴的性情专要打硬仗恶战,固然也不肯白捡好处,也只能愣怔在当场,心里既是诧异,也又有些失落。

“...当初辽朝太祖皇帝曾言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而后女真虽人丁稀薄,却仗弓马之利灭辽攻宋...而眼下看来,蒙兀室韦众部倒也当得起满万不可敌这句话......”

在旁的卢俊义长声说道,也不免感到震惊,实则他心中还思付道:虽然我自诩马战武艺已是罕逢敌手,可倘若易地而处,与怯薛军交锋杀伐,恐怕大败亏输的也必然是我......

而官居安北都护府都护,掌统内附归从诸部蒙兀室韦部族抚慰安顿事宜的马扩也不由缓缓点了点头。然而这也与当初他出使金国时察觉到北地女真对宋朝的巨大威胁情况不同,宋廷的昏聩暗弱,也致使金国愈发的蔑视,做为一个出身白山黑水苦寒之地,而后时运达到顶峰的北地强大帝国,也自然会觊觎南朝中原的富庶江山。而如今的蒙兀室韦众部分裂散乱,这支怯薛军却是由齐朝皇帝萧唐授意编制,且军中众部也完全都是由盼着内迁归附,与家小得享安乐富足生计的各部精壮族民所组建,他们的身家富贵,也已牢牢的与齐朝联系到了一处,而这种情况若能长久维持下去,已甘愿做为齐朝治下子民的蒙兀室韦众部族民,与中原汉家百姓之间的民族对立隔膜也能够逐渐消弭。

思付一番过后,马扩长叹一声,却是转了个话头,而感慨言道:“陛下...当真有先见之明......”

夏国右厢朝顺监军司落得场惨败,都统制战死,所部军马折损大半,也只有四千余骑溃逃生还。而马扩、卢俊义、杨再兴等监军将领与普剌巴尔思所统领的怯薛军继续乘胜东进,兵锋直往后世宁夏与内蒙古交界处的贺兰山脉,不但倒真要应了本来合当于正史中由岳飞所著的那篇流传千古的满江红词作中那句“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且继续挥军挺进,也正可抄断夏国国都兴庆府的后路。

而南面通过横山地域的齐朝军马,同样也遭受到夏军的阻击,位于左村泽、三岔口等拱御夏州的军寨村坊治下数处遭遇战打响,于郊野外号角与战鼓齐鸣,大批的骑兵漫山遍野的涌杀突进,然而在他们对面的那些齐军锐骑也如如猛虎下山一般,众部雄健军骑驱马如飞,且弛且射,随着双方距离愈发临近,齐朝诸营劲骑便立刻受了骑弓,拔出军械,纷纷呐喊着催马疾驰,眼见也要撞进迎面冲来的夏军骑阵当中。

而同样卯足了劲要与侵犯本国疆土的敌军血战到底的夏国军马当中,也有识得汉字的军健将对面骑阵中打出的旌旗字号觑得清楚,但见对面那拨龙精虎猛的齐朝劲旅中迎风飘**的军旗之上,绣的大字分明是:岳家军!背嵬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