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簇寒光闪耀,持续呼啸射来,也必然会激溅起血花从夜袭的宋军甲骑脑后、后心贯射凸出。阎充拼命挥刀格挡,距离花荣所统领的那一拨马战长短兵刃齐备,手绰骑弓,而身后、马鞍上挂着五六个装满精钢箭簇撒袋的弓马精锐越是临近,由对面激射过来的利箭也愈发狠辣,不断的收割他身边敢死将士的性命。然而阎充仍旧拼命要争取的万一的机会,尽可能要扑杀至敌军大将身前,势必要突袭得手,而趁着夜袭在齐军营阵中造成更大的混乱。

然而花荣手绰住虎筋铁胎弓上已蓄势待发的燕尾长梢羽箭,也早已将阎充觑个分明。趁着周围憧憧摇曳火光的衬托,花荣将疾朝着自己奔杀过来的宋将行动轨迹预判得清楚,大致也有把握几发连珠快箭一并射将去时,也必然能够射中对方身上要害。

“你这厮虽然执意与我朝为敌,但本来都是宋人出身,如今觑你率领敢死军骑冒险劫营,事到如今兀自死战不退,当真倒也不愧是个为护国保民不惜粉骨碎身的忠烈勇将”

花荣口中喃声念罢,他入鬓两眉之下的那对星眼中虽锐气不减,可看来也少了几分以往厮杀征战时必要以手中弓箭将觑定敌将穿心封喉、眉间插花的杀意。虎筋铁胎弓弓弦骤然回弹,沉重的绷响声与锋簇撕裂开空气的呼啸声几乎同时响起,随即又有两支燕尾长梢羽箭被花荣以连珠箭的手法搭在弦上迅速射出,三箭衔尾化作三道寒芒,也直向阎充激射而去。

兀自催马冲杀的阎充也听见锋利箭簇撕裂空气所发出凄厉的尖啸声陡然间已是近在耳畔,他反应也是极快,当即挥舞起手中长刀格挡。伴随着激烈的金铁交鸣声起,长刀锋刃直磕碰在长梢羽箭锋簇之上溅得火星乍起,然而第二支利箭旋即便至,阎充一时间招式用老,已来不及再挥刀拦挡,仓促间他侧身避让,势若流星的利箭几乎贴着他的面庞呼啸划过,当即也教阎充惊出了一身冷汗!

刹那间,阎充却又听见箭啸锐响尽在咫尺,他若有所觉,电光火石间的功夫心中也不免付道:小李广花荣,早曾听闻他弓箭技艺冠绝天下,果然是名不虚传,看来我奋力死战,性命也仍不免要折在他的箭下

“噗!!!”

箭簇旋即已至,到底不免是眉间插花,鲜血激溅。然而由花荣射出的第三支利箭,却是直直插进了阎充**骏马的额头当中。悲嘶长鸣声起,本来仰蹄疾奔的战马两支前蹄蓦的一软,直往前扑倒在地,而本来以为将会被花荣一箭射杀的阎充猝不及防,当即也翻滚跌落在地上,一时间尚还未来得及挣扎起身!

虽然在阎充的率领之下仍有劫营的敢死甲骑催马奔杀,也有军卒觑见主将坠马,也立刻上前施以救援。可花荣周围更是弓马精锐云集,燕云骑射健儿与簇驰骑射军骑皆如小李广马上使弓的手段那般利落干练,在奔腾起伏的马背上稳稳的一次次拽开弓弦,绰箭觑定,锋利的箭簇在夜幕中闪烁着森冷的寒焰,骤然间又是紧绷弓弦回弹的劲响嗡嗡响起,刹那间,无数支锋利的狼牙箭簇再度破空而出,漫延成浩瀚一片挟带起一片锐利的尖啸,大多却似长了眼睛般顷刻间袭至那些抵死顽抗的宋军甲骑身前。

血光刹那崩现,那些催骑冲杀的宋军将士大多身躯猛的一顿,当他们费力的低头望去,就见一截截羽箭正插在他们身上的要害处,末端翎羽兀自颤抖时,大片的宋军甲骑轰然坠马。而花荣身边亲随骑众很快的也尽收了骑弓,腰间斜挎与马鞍得胜钩上配挂的马战长短兵器立刻也被擎在手中,马刀骑枪锋刃上寒芒毕现,耀出凛然杀机,旋即也直扑向面前那些本来试图趁夜劫营,可如今阵型却已然溃乱的宋军余部!

本来觑在同根同胞的情面上,你们这些宋军将士但凡肯弃械降伏,听候发落,也合当留得你们性命,不必赶尽杀绝。可但凡如今仍要抵死顽抗的,彼此立决生死,当然也容不得半分恻隐仁慈!

然而匍匐坠落摔落在地的宋将阎充仓促间方自挣扎起身,两支羽箭先后射来,又直钉在他腿股当中,也不免教其再度扑倒在了地上。却是花荣眼见他作战骁勇、悍不畏死,遂命麾下军骑涌将上前,将阎充按在地上立刻拿绳索困缚而将其给生擒活拿住。

到底是不避生死奋勇厮杀的军中好儿郎,你我也都是汉民宋人出身,倘若今番我军能一举成事,本来死忠于宋廷的文臣武将,日后也未尝不能为我朝所用且先留你一条性命看束住,再看你这厮识不识抬举!

奉刘锜钧旨趁夜劫营的宋将阎充为花荣生擒,由他所统领的敢死甲骑也尽被齐军将士困住,或是被合围歼灭,或也被生擒活拿,只怕终究难免要尽数葬送在敌营当中。而旋即也与雷仲、赵尊等几员不见率一拨精锐劲骑踅出城门,伺机试图亲自挥军增援阎充的刘锜看觑敌营声息,也已然发觉恐怕已夜袭试图重挫敌军的战法,终究是难以奏效。

本打算趁着夜色深重,突袭齐贼守备相对薄弱的营寨,一旦敌军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趁着诸营赴援时指挥混乱,自乱阵脚,也未尝不能趁机扩大夜袭杀敌的战果但齐军果然早有防备,轮值守备军纪森严。也断然无法以袭营加剧敌阵乱势,只怕阎充与敢死将士能全身而退的机会也是微乎其微而我再试图策应加剧敌阵乱势,恐怕也实在难以奏效。

本来与正史中捍卫顺昌大破金军时先前所采取的战法相似,在城郭被围困数日的情况下,刘锜依然打算出其不意,趁夜连环伏击城外敌军营寨,彻底搅乱围城大军的部署。就算齐朝大军中亦有连环马这等冲阵声势所向披靡的具装重骑军旅,刘锜于都统司中择选锐士,也已组建起配备长柄大斧、麻扎刀乃至长柄标枪等军械的精锐劲旅,利用城防工事消耗敌军气力,直待时机成熟时也未尝不能主动搦战,引诱敌军大举来攻,以阵陷敌专砍重骑马腿,再派遣军马接连扰敌,趁着敌军士气低落再刘锜集结兵力全军出动,也仍有可能沉重打击齐朝犯境的主力军旅

然而统领齐朝大军与刘锜对持的萧嘉穗,也并非是正史中以为刘锜乃是“太平边帅子,喜声伎,朝廷以两国讲好,使守东京图逸乐耳”的完颜兀术,他很清楚刘锜绝非是喜好声色、贪图安乐的个将门纨绔衙内,也不会如完颜兀术那般以为守城的主将便如他以往杀溃的宋军将领那般不堪一击,如今沿雍丘城列下的连营阵势守备森严,并且从不主动出击给刘锜可乘之机。

雍丘城郭,我军不会急于主动强攻,而你刘锜再是神机武略,能出奇制胜,但我军掘壕列阵,专候着你不得不采取攻势,且只图把京畿都统司诸部宋军牢牢牵制在此处,你却又如之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