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朴刀借着下坠之势,狠狠的直攮进刚转过身来的郝晸胸脯当中,雷横旋即又将其直撞下马去,直惊得那马儿惊嘶狂奔起来,还当即撞翻了周围宋军将士一片人仰马翻。而郝晸尚还没有回过神来时,便被雷横扑得重重的跌落撞倒,而透胸搠入的朴刀,也直将他死死的钉在了地上!

一口鲜血直从郝晸口中喷出,溅得近在咫尺的那张紫棠色面皮上时,他也这才瞧清是被他纵马蹬翻,竟还未死的雷横腾空而起,反而凌空突袭而至,挺起朴刀把自己搠了个透心凉。

明明能清楚的感觉到彻骨的寒意直渗入骨髓,然而方才还恣意张狂的郝晸却又感到浑身便的渐渐麻木起来,体内生命的活力也在不断的流逝着,本来以为先前有岳家军中几个善于出谋划策的幕僚布置,自己能诛杀此路齐贼当中三个成名的贼首斩获大功,怎的只是稍有不慎,却反而被当中一个贼厮直袭中了要害!?

而眼见被自己骑在身下的敌军主将脸上露出惊恐绝望之色,已是伤重难愈,而耗光了自己最后一丝气力的雷横虽仍是面色狰狞,但嘴角微微上扬,也露出一抹痛快的笑意。然而周围大批的宋军将士也已怒喝着奔涌上前,纷纷擎起手中军械直搠过来,乱刃加身,雷横也是不免直往前扑倒下去,虽已毙命,可伤痕累累的身躯仍旧压在尚未死绝的郝晸之上,两只手仍是死死的握住刀柄而于身子倒下时用力一绞,穿透郝晸胸脯的朴刀锋刃旋转上挑,当即又激溅得胸腔内鲜血像喷泉一般激溅而出

然而雷横忽然再度起身,凌空直扑下来一刀搠死敌军主将郝晸,这也搅得前阵宋军将士一时溃乱。所残存仍在浴血抵抗的齐军将士也立刻拼死上前,护住右臂被齐肩斩落,因失血过多而终究不免跌倒在地的穆弘,短兵相接一番,立刻又竭尽所能往山谷外侧奔逃出去。

而岳家军左军下辖的一员兵马都监也已疾驰而至,他惊然觑见所部统制官郝晸竟因被敌军中一员步将偷袭而被一刀钉死,也是事急从权,立刻接管左军指挥军权,喝令其余军阵略显溃乱的诸部将士迅速整顿,继续追击撵杀往山谷外奔逃而去的齐军余部。

无论是也身负重伤,被生生架出山谷的刘唐,以及被斩断一臂,几乎也快晕厥过去的穆弘乃至所部齐军将士如今尚未脱离险境,毕竟几乎以步军为主的兵马被杀得溃败,而又要遭受战力强悍的几拨岳家军兵马追击,眼下形势仍是万般险急

然而百丈山山谷之外,却也已有一员齐军大将双目如鹰隼一般的,直往前方山谷眺望过来。

却是因当初策动淮西军变,使得数万宋军尽投萧唐,江淮地域全部军州也尽落入齐朝治下而被赏封做泰宁卫上将军,上户军勋衔的郦琼,不久前于抚州东南面遭遇岳家军傅庆所部军旅。

岳家军虽军纪严明、战力极强,可近十万之中诸支部曲当中,也有这等起初虽算是善战却生性居功自傲,好勒索财物,尤其向来不喜岳飞治军严格,于正史中甚至更是曾谋投更能轻松放纵的刘光世军,而被岳飞斩首示众的傅庆所统管的军马,本来于岳家军中比起其他几支精锐强军相较战力便差距较大如今却是撞见了当初于刘光世帐前听命时虽然不及王德作战悍猛,但是也足以能与那王夜叉掰掰手腕的郦琼所统领的淮西军中精锐,这也使得傅庆惨吞下与齐朝诸部军旅全面开战以来,岳家军方面最大败阵的苦果

比预期更早杀得傅庆所部岳家军大败的郦琼迅速重整军旅前来与其他军旅会合,斥候行至百丈山时探觑山谷内杀声大作。郦琼自是立刻驰援赶来,而当他大概能确定前方战局形势之后,也长声说道:“岳飞啊岳飞,看来俺却仍是要与你统管的麾下兵马大战一场啊”

本来你我皆是相州同乡,俺自是不及你岳飞那般高风亮节,但也素来敬你治军严明,当初你我同为宋廷军将时也算是交厚正史淮西军变之后,宋高宗因岳飞与郦琼有旧遂教其速写信招抚郦琼,许诺只要他肯回头,非但既往不咎,且进官加爵都可商量。当时因被伪齐与金朝方面猜忌为诈降,一时进退两难的郦琼却仍断然拒绝岳飞反覆再投归宋朝的请求,可如今到底已是各为其主,也须怪不得我这昔日袍泽不会手下留情了

你拉扯起的这支岳家军再是善战却又能如何?自从俺归顺北朝以来,每见齐朝官家与诸般将帅亲自临阵督战,虽矢石交集,仍指麾三军,意气自若、用兵制胜,如此亲冒锋镝,进不避难,将士视之,才得以所向无前。

而宋朝除了你统管的这一路大军,凡刘光世、张俊诸帅之流,每当出兵,必身居数百里外,谓之持重。偶幸得一小捷,便露布飞驰,虚报俘级以为己功,反敛怨将士,全因善巴结重臣,稍有微功,已加厚赏,或有大罪,乃置而不诛而宋廷向来好以一介之士持虚文谕之,督召军旅、易置将校,谓之调发,那厮们动动嘴皮,便能轻易决定俺拼死争来的一世功名,若打硬仗时,那些所谓督军主帅纵或亲临,亦必先遁俺的功名,可不愿再教宋廷那干权贵把控在手中,起码投了齐朝,才能凭自己的本事争来俺所要的。

可是你如今就算是熬出了头,做了一路大军的主帅,眼里却揉不得沙子而锋芒毕露,权因宋廷国事险急,所以朝廷才容得你扩军做大。可是你性情使然,立功越多,朝廷越须放权于你,实则对你的猜忌也会越重如今或许你岳飞在宋廷不少权臣甚至官家眼中,已可说是个异类了

郦琼心中念罢,呛啷啷已然拔出腰挎间宝剑擎在手中,他旋即重重的往前一劈。在郦琼身后早已列成阵势马步军众部将士当中,当先有数千劲甲锐气立刻催使战马扬蹄疾奔,当即交织成浑如雷鸣而教人窒息的轰隆声,直震得大地也颤,卷起滚滚的烟尘直朝着前方百丈山山谷的方向席卷而去,而后侧各支步将也先后高声喝令,按郦琼军令列成紧密的阵势徐徐而前,步步为营的也向山谷口处已露出头的宋军甲骑挺进过去。

而最先率领着一彪军骑冲出山谷,也与一众军骑擎起手中军械,而正要与前面不远处败退的穆弘、刘唐所部齐军席卷过去的宋军兵马都监蓦的觑见山谷外侧已然有大批的齐军奔袭而至,并且以排山倒海的势头碾压过来时,他脸色霍然惊变,又立刻焦急的喝令周围将士变阵以待。本是于此处山谷设伏奇袭,势必要杀溃这一路的齐军兵马,可是如今形势立变,却又有兵力众多的敌方大军驰援已至,一时间也不知是须不得已要从攻势转为守势,以力图抵挡住敌军的反攻,还是就此迅速撤离,以避免与这一路齐朝大军交锋厮杀

然而如今岳家军左军统制官郝晸已被雷横一刀搠杀,其余军将虽尽可能要指挥各部军卒迎敌,到底已是群龙无首,面对敌方大军的猛攻却又怎能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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