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的视线落到了身上, 却不容忽视,带着低沉的压迫和克制的情感。
缪星楚自从目不视物后,对外界事物便格外敏感,体现在五感上。便是此时, 裴怀度缓步走进来的时候, 她隐约闻到了他身上清幽甘甜的果酒香, 而那香中又夹杂着几缕浅淡的花草香。
而这香她颇为熟悉,昔日白梓冉邀请她去积翠阁对坐闲聊时, 便是这幽净甘醇的香气。有时候她坐得极近, 那香便随着衣裳萦绕在她的身,久久不能散去。
茯苓还打趣, 说白梓冉这香独特, 经久不散, 每每去积翠阁,都能染上好一会, 就连缪星楚常年接触草药而带的清冽的药香都被强势地掩盖下。
而这香产地也特殊,来自西夏, 在她所认识的人中,也就只有白梓冉用的是这味香。她也是在边关偶然闻得这味香, 才知道来自西夏。
如今在裴怀度的身上闻到这一抹特殊的香,缪星楚的指尖无意识地划了一下织云纹绣绮的软垫, 细线单薄, 针脚绵密,在指腹处摩挲着,有些莫名的闷气在心头上涌。
长睫轻垂, 她的心湖**漾, 一圈一圈的涟漪散开来, 湖心的小船不稳,一叶扁舟,在广阔天地里,摇摇晃晃,船桨划开一道又一道水痕。
天地悠悠,千山深湖,小舟独行的孤寂,泛起了无端的空落和失意。
原来,他是来看白梓冉的。
而来看她的解毒不过是礼貌罢了,许是见她要离去,送行前的一场会面而已。
也对,他同白梓冉是青梅竹马,自有少年的恩情在,就算话里撇的再清,过往总不能抹去。而他与她不过才相识几月,又凭什么认为他是特地来看她解毒的。
或是那日青黛轩,他站在她身前,斩钉截铁地说自己与白梓冉没有可能,又许是他那日隐秘而克制背后的情愫。门推开,天光乍现,得到她要走的回复的他走了出去,背影莫名寂寥。
这些,才让她生了些不该滋生的情绪。
此刻察觉到自己心绪不宁的缪星楚不由得觉得荒唐,指尖掐进手心,像是掐断心中的悸动,她告诉自己,要走了,不必再多想什么,或许这一生他们都不会再有交集。
从此生死不问,江湖两忘。
飞舞的思绪驻扎心间,直到眼前墨色的一片出现她才晃过神来。
裴怀度来到了她身前,缪星楚下意识微微别开了眼,像是不想看他,刚刚心里想着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她的心乱了几分。
接着清冽的雪松香凑近了鼻尖,她察觉到裴怀度蹲了下来。
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的缪星楚有些僵硬,定定坐在了那儿,堵在喉咙里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温热的触感盖住冰凉细腻的手,宽厚的手掌就这样将缪星楚的小手握住,两相接触,热意和酥麻从相连处弥漫开来,她耳边泛起了浅浅的一层粉。
正准备从他的手中抽离出来的时候,眼前的人却放开了手,仿佛刚刚那一抹温热只是她的错觉。
缪星楚心微顿,“你……”
还没来得及说出的话被卡住,因为接下来她落进一个怀抱,轻轻一抱,他整个人圈拦住她,克制的手只虚虚地搭了上来,清冽干净的气息只是一瞬,他便一触即离开。
他说:“别怕。”
许是他太过温柔,冷静自持的轻轻相拥像极了单纯的安慰,不带丝毫冒犯,缪星楚的眼底翻涌着热意,海浪无声敲打着心墙,雪白的浪花激**,她的心陡然一空。
一触即离的拥抱让她生了重重的失落感,好像失去了什么,像云烟散去,碧空如洗,绵延千万里看不见一朵云彩,映衬着大地的苍茫。
她想,她好像感受到了不知名的哀伤,来自谁的,谁都说不清。
支起的窗透了风进来,落了桌上放着的纸张,**开床帐上的流苏,吹起她散落的几缕碎发。
乌发如云,一根简单的白玉雕花簪穿过她的发,两弯秀气的眉静美,瓷白的小脸莹润生泽。她垂下了眼眸,抖动的睫毛落下一圈弧度,扫着一片阴影。
裴怀度看着眼前坐着的人,想起梦里的她眼眶泛红,止不住的泪砸落,想起那日床榻间低吟婉转,娇软妩媚。
然后就是想到了在宫中解毒时她疼痛难耐的样子。
这一次解毒怕是也难熬。他不愿她这般痛苦。
“那个……”
虽然很不想打扰他们,但沈镜安还是尴尬地出声,“时间快要到了。要是再不开始就要耽搁了。”
旖旎的气氛就此被打断,缪星楚微微往后退了一点,像是在躲避什么。
察觉到她的避让的裴怀度顿了顿,继而走到了一旁坐下,“开始吧。”
青然上了一盏茶,茶香幽幽,还冒着热气,她悄悄瞥了一眼裴怀度,升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她原以为那日后夫人便不会走,可回来普宁观之后夫人又在收拾东西说要走。
这让她有些疑惑了,本以为宫里会有什么动静,等来的就是暗卫传来的那句:若无大事,不必来报。
普宁观的暗卫撤走了些。
当她以为圣上只是对夫人有了兴致,但还没有到不能放手的时候,今日又见到了圣上对待夫人那冷静自持的模样,所有情愫都克制,如这茶碗中的茶水,不滴不漏刚刚好,不会给人逼迫和困扰。
青然心里叹气,这哪是不在乎,是清醒后作出的对彼此最好的选择。夫人自己应该也不想后半生活在深宫里,四面高筑的宫墙,困住所有的爱恨。
沈镜安走了过来,表情有些凝重,不同于刚刚的不正经,此时的他极其认真。
“缪姑娘,这毒甚烈,服下药解毒的时候你会极端的痛苦。失去意识,混沌一片,极痛的时候怕你会咬掉舌头危及性命,所以等等你需要咬住这块白布,以防受伤。”
顿了顿,他面色艰难,“这痛无异于剥皮削骨。但这也是解这毒最快最有效的办法。”
听到了剥皮削骨这四个字,裴怀度眸色骤深,赫然抬眸看向了缪星楚。
冷白玉的手握紧了,他沉着一张脸。
这毒颇烈,看来淑太妃是打定主意要置她于死地,还用如此折磨人的方式对付她。她何其无辜,甚至不知道曾经嫁的人是何种身份。
招此祸患后,裴晋北竟然还有脸寻她。齐王妃有孕,夫妻恩爱三载,满京称赞,他还做着齐人之福的美梦不成?
平薄的眉眼无动于衷,缪星楚表情平淡。
听出沈镜安语气中的关切和郑重,她浅浅一笑,“我知道。别担心。”
得到肯定答复的沈镜安仍是眉头打结,他走到了一旁,捣鼓了一会,让青然将熬制好的药拿盘子递过去给缪星楚。
青然的手稳稳地拿着盘子,可心却不由得颤了颤,那剥皮削骨的四个字让她心瑟缩着,这解毒也过于痛苦了,要多坚韧的心性,才能忍受这种痛苦。
一旁的茯苓年纪小,没见过什么世面,刚刚沈镜安一番话把她吓得不轻,眼泪上涌,密密麻麻的心疼浮了上来。
“夫人……”
缪星楚听茯苓那一声后叹了口气,接过青然递过来的药碗一饮而下。
“茯苓,先出去吧。青然在这里就好。”
上回便是青然陪着她,见过她那日的痛苦,而她怕会吓着茯苓,那丫头哭起来可没完没了的。
于是茯苓拿著书走了出去,临走时依依不舍地看了缪星楚一眼。
本来缪星楚还想让裴怀度也出去的,想到上次断续的丑态和无意间的肢体接触,她有些尴尬,下意识不想让自己那般的模样让他看见。可他岿然不动,俨然一副要留下来的样子。
沈镜安也是顺水推舟,若是缪星楚动作太大,他也不好上手,而裴怀度在,总不会让她受伤。
沉闷的空气让吹进来的清风都被熏热了,窗棂轻轻敲打,发出清脆的声响。屋内寂静无比,落针可闻。
缪星楚躺在了**,天青色绣柱纹的纱帐委委遮掩下来,只留下朦胧的身影。
屋内一灯如豆,噼啪的烛火燃烧,在这一处的僻静中格外明显,外头的灯罩盖着幽幽的烛火。
片刻后药效生效,缪星楚的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红润从她脸上蔓延开来,落到纤细修长的脖颈,隐入月白交叠衣衫中。
那痛感像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把她整个人劈成好几半,撕裂的痛弥漫至头皮,头痛欲裂,太阳穴突突直跳,青筋跳动,她小脸皱在了一起。
钝磨的刀割上心扉,划开肌理,血肉模糊,痛苦难以忍受,浑身流淌的血液都在叫嚣着疼痛,蹿上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俱震,像是有把锤子将她的身体锤个稀烂,把她的骨头一根根折断,皮肤发麻着滚烫,一寸寸裂开般。
她弓起身子来,不住地**,修长如玉的手指忍不住去掐自己的手,仿佛这样,会让千万分痛苦少上一点。
划出的血痕传来尖锐的疼痛,她睁开眼睛,眼底的痛意无处隐藏。
她大力咬着口中的白布,牙齿都颤抖着发痛,每一根筋都在被拉扯,眼泪如泉水涌出,豆大的泪珠划过脸庞,就连下落的眼泪都在刺激着她发痛的脸。
她呜咽着,说不出话来,神志已经混乱,天地迷蒙混沌间,她看不清前路,只沉坠在无边无际的深渊中。
青然咬着唇出了血,手不停颤抖着,眼前这一幕让人不忍看。
裴怀度就在一侧,隔着床帐看眼前的人,握紧的拳头彰显他的不平静和焦急,眼底阴沉着风暴席卷的巨浪,仿若下一秒就要毁天灭地。
“有什么可以缓解她的痛苦?”
沈镜安叹气,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是没有方子能舒服点,可解毒不彻底,会留下后患。他同缪星楚商议了几套方案,最终定下来最简单的也是最痛苦的那个。
忍常人之不能忍,不知道她能不能坚持下来了。
缪星楚意识不清,她的手摩挲着,一处冰凉的触感接触到了手,是一把匕首,无边无际中她听到一个声音:“杀了自己吧,杀了就没有这样的痛苦了。”
那声音环绕在她的意识中,“这个世界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吗?一个人孤零零的,还不如死了算了。”
一声声逼迫接近,压着她的经脉,充斥着她整个脑子,连呼吸都被占据。
她像是被蛊惑了,又或是极端的痛苦让她自暴自弃,萌生出轻生的想法:是啊,她无父无母无家可归,这世间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缪星楚抽出了匕首,一道精光闪现,就要往自己身上捅去。
青然惊呼出声。
身体比脑子还快,裴怀度撩开床帐,直直握住那匕首,刀刃锋利,深深入骨,血液奔涌而出,他紧握住不放,锐利的刀锋划过血肉,割开肌理。
裴怀度宽大的手掌渗满了血,滴落在锦被上,先是一滴一滴,后面如流水般血液奔流。
另一只手立即一转,迫使缪星楚的手松开。
手握着刀,裴怀度重重拧着眉,一瞬间失血过多让他唇色骤白。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刀?”
青然也被吓坏了,眼前的情况太过突然,谁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沈镜安火速赶了过来,就要扯着裴怀度去包扎伤口,见他入骨的伤口也只是闷哼,着急得直跺脚。
缪星楚仍陷入痛苦中,小脸皱成了一团,嘴里的白布也不知在何时掉落了。他将她拦抱在怀里,禁锢着她,不让她动弹。
然后把没有受伤的那只手递到她嘴边让她咬着,她咬上了他的手,裴怀度疼痛更甚,额头上青筋暴起,利落分明的下颌线紧紧绷着。
可是他不敢放手,仿佛在这一刻,他们生死相依。
“走开!”他低沉的声音里嘶哑无比。
“裴景明我看你是疯了不成,你这是拿你的命在开玩笑。”
沈镜安头都大了,这结一场毒还要搭上两个人,他抖着手,一瞬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终于是想到先替他处理那只被刀割伤的手,嘴里一个劲的骂骂咧咧,“真是情深不悔啊,这样不要命了,我看你们就在地府做恩爱鸳鸯算了。”
时间过了许久,终于缪星楚的动作慢了下来,她浑身脱力,软弱无骨的身子倒在了裴怀度的怀里,她已血色惨白,整张脸被汗水浸湿,混杂着泪水。
衣裳在挣扎中被扯开,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
沈镜安看了看她的状态,又把了一会脉,“这几日她非常虚弱,可能晚上会发热,若是挺过来了,就没事了;若是没挺过来,就看造化了。”
裴怀度的手只经过了简单的处理,由于他怀里抱着人,难以动手,搞得沈镜安也是焦头烂额,而他另一只手就更不用说了,深重的齿痕仿佛要把他的皮肉咬掉,血液流淌,触目惊心。
青然过来搭了把手,将昏迷过去的缪星楚安放在床榻上,搬来了一床新的被子替她盖上,她整个人在**显得格外娇小脆弱。
床榻下滚落着那匕首,血迹斑斑,手柄上的纹路十分特殊。刚刚没仔细看那匕首,现在他凝神下来看这一把浮雕龙纹铜鞘匕首,眉心沉着,发出冷笑。
这把匕首是当年先帝赐给裴晋北的,没想到他给了缪星楚。
如今这刀锋凌厉,刺得他鲜血直淌。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你是还念着他,所以将他送的东西放到枕边,日日睹物思人。哪怕知道他另娶高门,将你弃之敝履。
所以你才这般想要回去,想要回到只属于你们回忆的地方。你认为他死了,便打算用一生来念着他,人死灯灭,因而原谅他所有的过错。
你是这样想的吗?楚楚。
刚刚被刀割伤过的手握紧,绷带绷不住鲜血又流下,好不容易止住血的伤口又裂开。裴怀度看着那匕首,心中压抑不住的怒气涌上,郁郁不平在胸膛里横冲直撞。
滴落的鲜血滴答发出黏腻的声响,沈镜安气炸,“裴怀度你真的有病!”
他置若罔闻,手上的疼痛不及心里的痛,整个心像是被捅个对穿。
裴怀度死死盯着床榻上的柔弱的人,眼底郁气陡生,恐怖的占有欲在心底里弥漫滋生,鲜血滋长那欲念,滔天的欲海让冷情的他失了分寸。
那些克制和自持都在这一刻褪去了颜色,呈现出狰狞可怖的底色。
我不许,楚楚。
床榻上的人像是听到了呼喊,她微微侧过身子,极累极累的低低唤了一声,缥缈似云烟虚浮在空中,
她说:“景明。”
他忽而笑了,手里的鲜血滴落淌在地上,眼里的风暴掀起滔天巨浪,手指摩挲着那可怖的齿痕,仿佛是什么珍贵的印迹。
***
暖风习习,吹开了绵延的花香,普宁观里到处是花草,每逢春日,便是百花盛开的盛景,蝶儿款款飞,羁鸟略过,留下只言片羽。
明明是春日,可白梓冉却如坠在冰窖里,浑身都发着冷,牙齿都在打颤,刚刚的难堪还留在心上,裴怀度毫不犹豫抛下她去看了缪星楚。
他发冷的眼神,毫不留情面的拒绝话语,利刃般割着她的心。
白梓冉发苦笑,带着自嘲,一步步走在道上,心神却已飞走,无心欣赏着春日盛景。
披着披风,掩去一身的红衣,她衣着整齐,裙带翩翩,身姿袅娜,走在花丛中仿佛是一朵盛开的花,招展着自己的妩媚艳丽。
落在旁人眼里,便又是一道绝美的风景线。
不远处,纪凡和一男子正在路上走着,男子健硕,粗壮的肩膀孔武有力,一张脸黝黑,可见是常年晒太阳,一身短打,面孔深邃。
阳光下,他眯着眼,瞧着前头的美人,露出了猥琐露骨的笑,“敢问那位是?”
纪凡皱了皱眉,目光有些嫌弃,显然是对他这样一番做派嗤之以鼻,可忍着恶心,她放眼看到了不远处脚步虚浮的白梓冉。
声音沉了下来,“那可是西夏公主,听说是圣上的女人。若是动了她,我们都不得好死。”
男人啧啧两声,目光仍是饶有兴致地盯着白梓冉,那灼热的视线好像是要把白梓冉的衣裳剥落。
“这便是西夏公主?细皮嫩肉的,不是凡品。”
纪凡眉头皱得更深,声线更冷,“你若是这般,我们这生意没发做了,收起你这贼心狗胆,别惹什么麻烦。不然有你好看的!”
男人嗤笑一声,像是不为所动,仍是看着白梓冉。
像是注意到了什么,白梓冉猛地侧过身看向了那道炙热的目光,她呆愣在原地,恐惧如潮水般漫了上来,那眼神及其恐怖,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又带了几分兴味,玩弄着掌心的猫一般。
美人面,芙蓉花,刚刚的玲珑的曲段尚且让男子心痒,转过身的那一刻,他便被完全吸引住了,嘴角翘起笑容,目光幽深。
白梓冉险些跌了脚步,一转身走过廊桥,便匆匆离去,落荒而逃,留下飘飘然的倩影,撩拨着男人的心。
纪凡不由得恼怒,愤愤甩袖离去,同这些武夫合作真是麻烦,若不是有钱赚,谁会淌这趟浑水。真是晦气!
心有余悸的白梓冉一路小跑跑回了积翠阁,她的胸膛剧烈起伏,喘着气,惊犹未定。吞了一下口水,她才从噩梦中晃过神来。
不是没有看过这样的眼神,大晋亡国的时候,她一席华衣金翠,被那些手握长剑的士兵围着,虎视眈眈,多得是人瞧见她落难,想要采一采这盛开的牡丹花。
她衣衫凌乱,手握着匕首,警惕着看向四周的人,生怕下一秒她就被这些人凌/辱,幸好后来她遇到了裴怀度,这才被他救下。
里屋听到声响的紫绣跑了出来,瞧见白梓冉这样,面露担忧,“夫人怎么了?”
软软靠在紫绣身上,她眼神涣散,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没事。”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问:“紫绣,你有没有听说纪凡在做什么?”
紫绣疑惑,有些不解地看她,“夫人怎么问这个?”
罢了她想了想,声音低了下去,“不过夫人,我听说这纪凡富得很,这钱从哪里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白梓冉眉心一跳,觉得事出蹊跷,不祥的预感在心底出现。
作者有话说:
日六了,作者出息了哈哈哈哈哈~
基友入v了,放个文案,喜欢的小可爱可以去看看哦~
《逢雪逐北录》by江南书,【小甜文,边婚边爱】
文案:
刚毕业进文化宣传部工作的段淼淼被一次团建意外事故送到了一个陌生的朝代。
段淼淼从卑微打工人摇身一变成了御史大夫家的病弱千金,而她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被老皇帝一纸婚书赐给朔北王府的痴傻世子裴爻。
受原主临终前嘱托也为保全段家,段淼淼思虑再三,罢了,嫁就嫁吧!
成亲当日段淼淼颜狗狂喜,怎么没人告诉她自己的傻夫君长得这么帅啊?
段淼淼胸无大志,下定决心就与裴爻在朔北好好过日子做个摆烂世子妃,却不想麻烦和阴谋接踵而至,有一种不将她们夫妻俩整垮不罢休的势头。
段淼淼怒了,好歹自己是精通中国古代文学兵法谋略都有涉猎的研究生,老虎不发威,真当她是任人拿捏的包子?
就在她准备设计反击时,却猛然惊觉自己的痴儿夫君好像总能通过各种“巧合”提前告知她对手的计谋并想好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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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爻,你究竟在密谋些什么?”
“淼淼安心,无论我密谋什么,你都在我谋求的未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