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烈望着管家,沉声道:“怎么,你主子现在厉害了,你都敢拦本殿下的路了。”

他一向不喜欢在他人面前如此自称,可见现在是极度不满。

管家微微一笑,态度恭顺,“大殿下不要误会,我哪儿敢冒犯,只是觉得疑惑,您出入王宫,从不带守卫,今天怎么带了?”

他的目光幽幽地落在那守卫身上,像是要透过伪装,看到里面的人。

“还是说,这个人很特殊?”

裴烈冷声道:“特不特殊与你无关,让开。”

管家微微直起腰,脸上带着歉意,却也带着无形的挑衅,“抱歉,我不能让,大殿下刚才去了哪里?”

“你在质问我?”

“不,只是好奇。”

裴烈被气笑了,“如果,我就是不想说呢?”

管家淡淡道:“那我只好禀告四殿下,毕竟现在王宫的安危,已经被王交给了四殿下。”

“父王疯了吗?!”

“大殿下,慎言。”管家淡声提醒。

裴烈眼神凶狠地瞟了他一眼,“不需要你来提醒,本殿下从小到大就这么说话,父王也很清楚!”

管家只是笑笑:“大殿下,您还是让我看看这个守卫吧。”

他不容裴烈转移话题。

裴烈挪了一步,高大伟岸的身躯挡在守卫面前,他比管家略高一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拉满了气场,形成了一股无形的压制。

“本殿下不答应,你能怎样?”

“您要是不让,那我只好禀告四殿下。”管家自然不会傻到和一个手握兵权的王子硬碰硬。

但四殿下却可以和裴烈平分秋色,甚至因为王的宠爱,更胜一筹。

裴烈声音冷厉,“那又如何?你是觉得,裴希现在就能和我手中的军队对抗了吗?”

管家温声道:“不敢,只是四殿下现在符合王宫的安全,如果有刺客混进来,到时也不好和王交代啊。”

他三句话里,每一句都带着王和裴希。

裴烈一时半会儿还真拿他没有办法,毕竟他所说都是为了王宫好,也合乎情理之中。

他要是质疑反对,那反而显得太过可疑。

管家满意一笑,转头看向那个守卫,“你过来。”

裴烈僵硬着身体没动。

身后的守卫绕过他的身躯,来到管家面前,管家上下打量他,目光犀利充满了探究。

像是要看到面具后的脸。

“摘下来。”

裴烈忍无可忍,“你不要太过分!”

王宫守卫有严令,除了面对自己的统领,或者是王,否则带上的面具但凡是有他人在场,均不可摘下。

防的就是有人看到守卫的脸,威逼利诱进行收买。

H国王室有一条规定,一旦这个守卫暴露了自己的脸,就等于是失去了隐蔽性,那么就将离开王宫。

甚至连性命可能都保不住。

因此裴烈阻拦,理由完全充分!

“我的守卫,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能看他的脸。”裴烈目光冷冽地看着管家,大有威胁之意,“如果你一意孤行,别怪本殿下不留情面!”

可他越不让看,管家就越是要看,“今天就算是大殿下要惩罚我,我也一定要看!”

“为了王室,为了几位王子们的安危,我甘愿受罚!”

“你!”

“大殿下。”一个略带嘶哑的,男人的声音响起。

管家一顿。

裴烈却是骤然转头看向“守卫”刚才他听错了吗?这人好像是发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守卫”道:“大殿下,既然管家要看,那就让他看吧。”

“你……”裴烈沉声道,“你别忘了,王室对于守卫的规矩,摘

他特意加重了“驱逐”二字。

就算沈倾清可以做到发出男人的声音,但面具底下的那张脸,还是她的容颜。

女人容貌娇艳,艳冠群芳,管家除非眼瞎,否则不可能看不到。

“守卫”抬起手,裴烈和管家的目光不由落在她的手上,那只手,指节纤长但不似H国其他男人那般生的大。

肤色黝黑,指甲整齐,瞧着倒也干净。

那只手覆盖在面具上,在面具的两边动了动,这里有两个卡扣,可以将面具连同帽子严丝合缝地扣在人脸上。

但要打开卡扣,面具就会瞬间脱落。

面具离开脸的一瞬间,那只手抓住了面具边沿,嘶哑嗓音响起:“管家要看可以,但如果,我并非你想找的人呢?”

管家挑眉,“你知道我要找谁?”

“不知道,只是猜测,您这么笃定有人会危害王室,那您应该知道这个认识谁,长什么样子,否则就不会要求我摘

这一番话,说的无懈可击。

管家也找不到任何可抨击的地方,哼了一声,“找不到就找不到,我可以向你道歉。”

“不,我不要道歉。”

“那你要什么?”

“你跪下。”

管家错愕,恼火慢慢浮上心头,“你说什么?”

“我说,如果你错了,要你跪下。”嘶哑声音略顿了顿,似乎带着一丝质疑又带着一丝挑衅,“还是说,你不敢答应?”

激将法。

管家何尝听不出来,但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激将法这最不入流的法子,也是最是管用的。

“好,但如果你是,我也要筹码。”

“您请说。”

“我要你的命。”斯文儒雅的管家,头一次露出凶狠之色。

“可以。”

说罢,“守卫”干脆利落地摘掉面具,那一瞬间,裴烈移开了目光,不忍去看。

然而,他并没有听到来自于管家的得意,唯有静默。

他奇怪地看去,就见到一张五官极其普通,肤色黝黑,眼睛很大,但怎么看这张脸都和好看挂不上钩。

左脸上还有一道疤,无比丑陋和可怕。

管家一拧眉,在这张脸上,没有看出丝毫的熟悉感,全然陌生,这并不是沈倾清。

不对劲啊。

明明刚才有人回禀,裴烈不知去向,难道不是去地牢了?

“管家,你可看清楚了?”嘶哑声音再度响起,暗藏了笑意,“该到你履行惩罚的时候了。”

管家僵着脸,一动不动。

“守卫”也不勉强,就站在那里看着他,那眼神,充满了嘲讽与轻蔑还有一丝了然。

像是早就知道,对方言而无信。

裴烈沉声道:“本殿下的话,也不好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