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不能承受之痛
芥末从中心食堂打饭出来，边吃边走，路过学校公告栏前，看到一大群人挤在那里，便也好奇地挤进去看热闹。一看就惊讶了，忙着工作的嘴也停下来，紧盯着公告栏。
上面有一篇公告：
全市大学生散打比赛11初拉开序幕
我校代表矢磨杀入65公斤级决赛8日晚决战江南体育馆
标题旁配了一张矢磨打沙袋的照片，眼神是说不出的凌厉专注。内容大概是说全市大学生散打比赛于10月中旬开赛，全市共有20多所高校的近200名大学生参加10个级别的比赛，矢磨再次杀入65公斤决赛。上届比赛因失误而饮痛战场，这次不知可否一洗前耻，欢迎校友前去加油之类的。
难怪这一个月来没怎么见矢磨来找她喝酒，原来备战去了。他们每个月都会见一两次面，出去喝喝啤酒，随便聊聊，这段时间却没见到他。唔，作为他的哥们，她得替他加加油，一定要鼓励他获得冠军，就这样。
回到宿舍后，她立刻给矢磨打电话。
“喂，矢磨，你去参加散打比赛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害我不能给你加油。”
“没什么。”
“什么叫没什么？这可是大事哎，你比赛我怎么可以不去加油呢？11月10日晚的决赛准备得怎么样了？”
“还行。”
“什么叫还行？好好努力呀，我那天晚上一定会去给你加油的。”
“不用。”
“不行，一定要去的，咱们是哥们嘛。你好好练习，一定要拿到冠军，我等着。”
“尽量吧。”
“哼哼，我很看好你的。就这样啦，好好努力，多吃点，睡好点，把对方打倒打倒，美女我永远支持你。”
“谢谢。”
晕，矢磨这家伙，说话怎么还是这么惜字如金，受不了。她上网查了一下，晕，门票要20元呢，还有，江南体育馆离她们学校好远，坐公车要转车，来回的成本将近30元，此外还要买零食，还得准备礼物，成本又增加了，矢磨不表现好一点，就对不起她。
眼看决战即将来临，得找个人陪她去啊，她一个女孩子单独去多别扭。安颖因对这些是没有兴趣的；秀男忙得要疯掉了，没空；莉莉要约会，约会大过天。其他人嘛，更加不用说了。叫知由？算了吧，她们可是死对头。
找来找去找不到，芥末想，算了，她自己去吧。她是蛮喜欢看散打实战的，更何况矢磨是她哥们。
10日晚，芥末吃过晚饭，稍微梳洗一下，换了一条长裙出发了。她得把自己弄得漂亮一点，鼓励一下矢磨。
她是六点多钟出发的，一路磨磨蹭蹭，八点了才找到江南体育馆，买了点东西进去，也过了8点10分了。虽然没满座，但人也不少，至少前面的位置全被占完了。她挑了一个位子，边吃花生边等待开始。
她戴上眼镜，把擂台周边看了个仔细，一直没看到矢磨，他应该是在后台吧。
8点半到了，比赛正式开始，现场气氛热烈起来，很多学校都派啦啦对来了，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令她郁闷的是，她们樱华居然没有啦啦队，就几个武术队的成员坐在前排，真够冷清的。
比赛采用三局两胜制，每局3分钟，每两局之间休息一分钟。看起来比赛时间很短，但真正上过擂台的人都知道，台上的一分钟对参加的人来说可不短，那种高度的紧张和严酷的对抗对体力的消耗非常大。
先是48公斤级别的比赛，然后是52公斤、56公斤、60公斤，然后才是65公斤级别，芥末终于看到了矢磨出场。
他全副标准的散打装备，站在擂台边上，就象平时一般静静地、淡淡地甩手、踢腿、小跳和扭腰，做准备运动，一点都不象要开赴战场的紧张样子。再看看他的对手，芥末忍不住抽气，这象是60公斤的人吗？比矢磨高了大半个头，有点瘦，却很精壮，虽然也是全副行头，但芥末几乎能看得到他纠结起伏的肌肉。
这个人不好对付，矢磨有多少把握呢？她有点替矢磨担心。
矢磨倒是看不出来他有担心，看都没看观众台一眼，即使是向观众示意时也是那么冷淡。
哨响，比赛开始。
比赛一开始，对方的手脚就象不断吐信的毒蛇，向矢磨发起了雨点般的攻击，他的拳头简直就象机关枪，矢磨在那么紧凑、快速的攻击下，根本找不到还手的机会，只能闪避。他的闪避相当有效，对方没有占多少便宜，但他还是被击中了得分部位，对方先得分，而且连续得分。
在一连串的攻击过后，对方的动作没那么连贯有力了，矢磨开始反击，虽然不象对方那么连续，但命中率更高，很快得分。看得出来，他在不断地适应和观察对方的特点、弱点，积极寻找机会。
对方的攻击越发凌厉和快速了，这次，对方重点换成腿部攻击，他的身材比较高，腿相对地也比较长，加上动作的快速利落，矢磨吃了不少亏，还好，他都仗着灵敏的动作闪过了。
然而，就在矢磨开始适应对方的腿部攻击时，一局就已经结束了，他还没有完全发挥，就先输掉了一局。
开局不利，不知对他的心理和志气是否有影响？在擂台上，心理素质非常重要，甚至是排在第一位的关键因素，芥末的心悬到了空中。更可恨的是，场下对方的啦啦队声音好大，压得她拼了命的叫喊声连自己都听不清楚，气死她了。
短短的一分钟，矢磨喝了一点水，活动下身手，又慢慢走到擂台上。他看起来很沉稳，并没有什么影响。
第二局开始，在稍微试探过后，矢磨开始了猛烈的反击，象只饿极要捕猎食物的豹子，双眼死死地盯着对方，动作敏捷有力，凶狠无情。
矢磨开始全力以赴。芥末觉得那一层似乎总是笼罩在他身上的无形的薄雾散去了，『露』出一个血『性』的狂野的矢磨，他的身体、力量、冷静、攻击『性』全都清晰地暴『露』和展现了出来，他的动作和力量远胜于第一局。
两个人现在是势均力敌了，对方也许更有经验，但矢磨更灵敏，在全场臂众的叫嚣声中，战况激烈。这一次，观众还没看过瘾，比赛就结束了，矢磨赢了！
芥末松了一口气。
双方休息。这次，矢磨不再保持平淡，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对方，他的状态和感觉似乎还停留在搏击中，杀气腾腾。芥末能感觉得到他那股欲置对手于死地的杀气，带着杀气的矢磨——非常可怕！
还剩最后一局了，全场臂众也热血沸腾起来，不停地叫着，显然是对方的支持者更多，声音更大。
休息时间到，双方都站起来，朝擂台中央走去。芥末坐不住了，腾地站起来，用力地、强硬地挤开前面那一层层人头，冲到观众台的最前面，用最大的力气喊：“矢磨矢磨，加油！”
矢磨只盯着对手，好象什么都没听到。
一定要让他听到！芥末拿出口哨，狠狠地吹，很尖锐的哨声盖过一切，然后狂喊：“矢磨矢磨矢磨——”不停地喊，终于矢磨转过头，看到了她！
呼——她吐了一口气，冲他使劲挥手：“加油加油——我们一定要赢！”
她不知道矢磨能不能听到，但矢磨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几秒钟，挥了挥手。
他应该是听到了，好吧，拼命吧！
她就站在最前面，不断呐喊。
第三局开始了，两人都盯咬着对方。对视一会后，才猛然同时出击。第一第二局已经消耗了很多体力，双方的动作已经没那么快速和有力了，但战况却更加惨烈，两人都已经是背水一战，竭尽全力。
很快地，两人绞缠在一起，朝对方身上就是一阵『乱』打，裁判拉开了几次，给了他们不少警告。
时间越来越少了，芥末很着急，仿佛台上是她一般。如果仅从实力上来说，对方更胜一筹，矢摩必须比对方更凶狠才行。
矢磨似乎打得疯狂了，竟然正面迎战对方的攻击，身上连中数拳，被击中的可都是得分部分，这样下去非输不可，然而，就在最后十几秒钟时，矢磨突然大吼一声，扬起拳头，狠狠地向对方面部全力一击，那一击犹如一颗炮弹，击中对方面部，爆炸一样的力量，对方轰然倒下。
观众们叫嚣起来，期待着对方站起来，再把矢磨打倒，然后——胜利。
然而，对方挣扎了一会，没有站起来。现场安静下来，裁判走到对方身边，开始倒数：“10、9、8、7、6、5、4、3、2、1！”
一声哨响，裁判举起矢磨的手，宣布他是胜利者。
全场哗然！
芥末兴奋得又碰又跳，冲他不断招手。矢磨冲她挥挥手，似乎笑了一笑，回到后台。下面的比赛，芥末没有什么好紧张和担心的了，只是轻松地欣赏。
颁奖典礼结束后，观众们陆续离场，芥末却向场中跑去，冲到矢磨身边，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就摇：“哗，你太棒了，你今晚的表现真是酷毙了！我真的太崇拜你了！啊——你真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我太崇拜你——”
矢磨拎起背包，甩在肩上，笑笑：“是吗。”
“那当然。”芥末兴奋得满脸红光，不停地拍他的肩膀：“你可是我芥末的兄弟，表现得那么棒，我脸上也有光，真是太棒了。”
矢磨淡淡道：“走吧，比赛结束了，咱们也该离开了。”
11月初的夜晚异常凉爽，夜空开阔，不远的江边有风吹来，很是舒服。
矢磨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胜利的兴奋似乎全跑到芥末身上了。她面对着他，倒着走，蹦蹦跳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哈，你总算对得起我那么大老远跑来加油，还花了我20元门票和5块钱公车费，唔，你赢了，值了。怎么样，赢的感觉很爽吧？”
“还行。”
“怎么还行？要觉得痛快才行啊，这样下次再打时才有动力嘛。”
“嗯。”
“你怎么一点都不兴奋的？真是没**的年轻人。喏，为了庆祝你的胜利，我请你去吃夜宵，听说江南的烧烤很不错。现在才10点多，最晚的公车是11点半，转站的公车最晚到12点，来得及。”
“我请你。”
“不要，都说是我为你庆祝了，我请。”
“有奖金。”
“我知道，留着下次请。这样吧，如果待会儿我钱不够，你再出好了。走走走，快走——怎么走得这么慢？不会是被打得走不动了吧？”
芥末拉着矢磨，不停地催促他。
矢磨笑笑，加快了脚步。
路过公共站，灯光下，一个老太太坐在路边的花圃石栏上，缩着身子，眼巴巴地看着路人，在她的前面是两个菜篮子，其中一个已经空了，一个放了一些果子。是个摆摊的老太太，这么晚了还在路边摆摊，挺可怜的，芥末边走边回头看。
矢磨忽然停下来，往回走。
“怎么了？”
他不回答，径直走到老太太前面，蹲下来，问：“多少钱一斤？”
老太太颤颤地道：“一元五，要么？”
芥末看了看，是青枣，长得不是很好。
“我全要了。”
芥末看他，*潢色小说?都市小说她可不认为他喜欢吃或者想吃那些果子。
老太太布满皱纹的脸上全是笑容，用着颤抖的手，用塑料袋把果子装上，称好。
“三斤三两，五元钱。”
矢磨拿出五元钱，递给她，老太太连声感谢。
芥末偏着头，微笑地看着他。
“干嘛这么看我？”
芥末笑着，跑到他身边，接过他手中的果，笑嘻嘻道：“呵，你其实蛮懂得关心人的嘛。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被人叫做坏小子？”
“哦。”
算了，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了。作为一个男人，这样的『性』格也挺不错。
到了夜市大排档，点了烤鱼、烤茄子、肥牛、肥羊和大蚝，再象平常一样，点了两瓶啤酒。
这次，芥末很主动地给他倒酒，十分殷勤：“今晚是你的胜利之夜，由我给你倒酒庆祝。来，为你的胜利干杯！”
几杯啤酒下肚，芥末开始兴奋起来，唠叨不停。
“哈，矢磨，你实在表现得太棒了，象个武林高手。如果有一天你要去闯『**』江湖，记得叫上我一声，我有空就陪你去闯闯。如果你要组织个帮派什么的，记得告诉我一声，我来作你的传记作家，给你写个传记。啊，说到传记，你这次得了冠军，应该给你写一篇通讯。我认识很优秀的写手咯，给你拍几张照片，写篇文章好不好？”
矢磨一直淡淡喝着酒，听她说到这里，才道：“不必了。”
可能是那一点点酒精起的作用，芥末的脾气开始拗起来了，嚷嚷个不停：“不行，一定要写！人家说你是坏小子，说你很可怕，我可是一点不觉得，应该写篇文章为你正名了。再说了，你这次得了冠军，我们学校就你一个，也应该报道。”
“这没什么……”
“我说一定要写啦。答应我嘛，矢磨，接受采访吧。你知道秀男吧？你见过的，他一直想写出很棒的人物报道，我都在支持他写的。而且，我也觉得你有很多东西可以写。我保证，只写公事的部分，不提你的私事和隐私，比如你暗恋哪个女生、你做过什么坏事和对不起我的事之类的一概不提，好不好？”
矢磨不说话。
芥末几乎要撒起赖皮来：“答应我嘛，写好后让你过目就行了。”看矢磨还是不动心的样子，想了又想道：“喏，13日是我的生日，你答应接受采访嘛，就当送我的生日礼物好不好？我不希望你被埋没和误会……”
芥末觉得要说服矢磨基本是没有希望的了，开始『乱』说了，没想到矢磨忽然说了：“我接受采访。”
“干嘛老是这么摆酷……啊……你说什么？”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矢磨说什么了？他真的有说接受采访吗？
“你安排个时间吧，写好后给我过目。”他淡淡道。
“矢磨，你说真的？你真的愿意接受采访？”
“嗯。”
“你不会是勉强自己接受采访吧？我虽然希望你接受采访，但我并不想你不高兴，如果你不乐意，不必勉强……”
矢磨打断她的话：“我没有勉强自己。”
芥末呆了三秒钟，欢呼一声，抓着他的胳膊一阵摇晃：“耶，矢磨你太棒了！炳哈哈哈……”
矢磨微微一笑。
为了再次庆祝矢磨走向接受公众的第一步，吃完夜宵后，芥末硬要拉着他去买榴莲。
“哈，你看这个榴莲都裂开了，有一股酒香，好好闻哦，就这个了，一定很好吃。”
“不行，有酒香的都是变质的，皮能按下去就证明熟了。”
芥末崇拜地看着他：“哗，你真是太厉害了，哈哈哈。”
矢磨提着榴莲，芥末提着青枣，两人坐过一站站公车站台，窗外的夜景，灯光璀璨。
秀男听说矢磨肯接受采访，乐疯了，连夜写采访提纲，又花了一个晚上和芥末讨论，再和矢磨确定采访时间。采访后矢磨后，又花了几天时间采访相关人员，费了不少时间。
这可是四大恶男首次接受校报采访，她和秀男都很重视。
矢磨是她朋友，她不希望报道有任何失实和对矢磨不利的地方，前前后后忙了一个多星期才搞定。令芥末惊讶的是，完成的稿件交给矢磨后，矢磨修改了两天。修改后的稿件到她手中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这篇文章至少提升了一个档次，文字更简洁，叙述得很有分寸，没有夸大吹嘘，没有哗众取宠，平平淡淡，真实含蓄。
矢磨，并不是只会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