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从沈越说,在襄城起码要逗留三天时间,可把罗景宁乐坏了。

哎呦,可算能歇一歇了。

他们住在襄城最好的一家旅店,叫迎客旅店。地处襄城繁华中心,她推开窗,就能看到外头热闹的街景。

夜幕降临,路上依旧有许多行人。这条是主街,放眼望去,一盏又一盏街灯蜿蜒远去,跳跃的灯火,叫人心情格外宁静。

窗外飘着蒙蒙的雨丝,温润的水汽,弥漫着整个城镇。黑黑的天空,不见一点月色,没有一颗星星。

“夫人,仔细别淋了雨。”

冬葵端着饭进了门,就看到她伸出手,迎接雨点的降落,忍不住提醒一句。

“没事,小雨而已,淋湿了也不打紧。”

如今正是夏季,哪怕雨夜清凉,也并不觉得冷。

她回头对着冬葵一笑,也看到了同她一起来的沈越。

屋里灯光照人,她的背后黑暗一片,她方才回眸一笑的瞬间,娇媚浑然天成,灵动诱人。沈越忍不住对她扬起笑脸:“别跟个孩子似的,我们还需要赶路,若是着凉了,有得你受的。”

罗景宁离开了窗边,倒不是担心着凉,只是,该吃晚饭了。

“让我看看,有什么好菜。”

秋葵也来了,她一边布菜一边说:“夫人说的糖醋虾仁,奴婢盯着后厨做了一大碟子,夫人等会可以好好用饭了。”

罗景宁意有所指看了沈越一眼:“嗯,分量够足,不然,我们两个可都吃得不尽兴。”

这个男人,每次遇上酸甜口味的菜肴,都暗戳戳吃了一大半,她还没吃过瘾呢。今天她特地嘱咐秋葵,一定要烧好几斤的虾,这样她和沈越,也不至于意犹未尽。

沈越装作没看见,从容掀起袍角,坐在了她对面。

她对吃的讲究,同她一道吃饭,总能大饱口福。

沈越发现她的衣袖有些湿了,拧眉道:“去换一件衣服再吃饭。”

罗景宁低头一看,不过一个小角,就没当回事:“不碍事,等会它自己就干了。”

沈越把筷子放下了,沉声喊:“秋葵。”

秋葵忙道:“奴婢这就进去找衣服。”

罗景宁有些郁闷,至于吗?但是,他也是一片好心,不情不愿起身绕过屏风,进去换衣服了。

在外头的沈越,却有些后悔了。

不是后悔让她换衣服,是后悔坐在这里等她。

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入耳中,不知怎么的,他竟然想起了那日,闯入屏风后看到的画面。

想到最近几次,不得已抱着她的时候,她胸前的触感,真是……

他不敢再想,埋头使劲儿吃,等罗景宁出来的时候,那糖醋虾仁,居然快被他吃完了。

罗景宁看着只剩下三两只虾仁的碟子,愣了一会,才问:“你赶我进去换衣服,不会是为了吃独食吧。”

沈越这时候,才发现他干了什么事。

他不自在地轻咳一声:“这菜做得不错,一不小心吃多了些,明晚你再让他们做。”

罗景宁能这么办,他吃都吃了。

她张嘴要说什么,沈越却站了起来:“我还有事,先回房了。”

这背影,怎么有点仓皇落跑的意味。

总觉得他有点怪怪的。

沈越回到房里,才松了一口气。下次,罗景宁再换衣服,他绝对不能坐在旁边。他敲了敲脑子:“忘了那些东西。”

第二天一早,襄城的天空还是继续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沈越,襄城的风雨楼就在不远处,风雨楼楼高三层,登上楼顶,这个襄城尽收眼底。我准备去那里看看,你去吗?”

一夜过后,沈越的心绪早就恢复平静了。

左右无事,他便一同去了风雨楼。

风雨楼离迎客旅店不远,他们各自撑着油纸伞,走在青石板路上。这样的场景,让人仿佛有置身江南的感觉。

罗景宁走在前面,听雨赏景,慢吞吞走着。沈越也不催她,这一刻,对于他,也是难得的放松。

来到风雨楼,他们登高眺望,远处的山雾蒙蒙,和天空连成一体,如仙境一般。近处的城,纵横交错的大街小巷,不时传来悠扬的叫卖声,平凡又真实。

她静静看了许久,脑子里想了许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沈越没有打扰她,过了许久,他才说:“回去吧。”

罗景宁报以微笑,同他一起下楼。

他们并不是往回走,而是漫无目的,随心所欲。突然,一声凄惨的喊叫声,打破了他们的安宁。

“大虎,大虎!”

“大夫,快救救他啊!”

声音里的痛苦,让听到的人,都没有办法无动于衷。

沈越和罗景宁对视一眼,便不由自主找了过去。

等他们找到了人,才发现这里是一个小医馆,这里已经围了好些人了。听到周围人的议论,罗景宁已经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医馆隔壁家的小孩吃花生米被噎住了,送到医馆,但是大夫也没办法。眼看着孩子的脸色越来越紫了,他的家人接受不了,悲痛欲绝。

“哎,真是可怜,大虎他爹几年前没了,他们家就剩下他这么一个独苗了。”

“是啊,太可怜了。”

罗景宁想要挤进去,沈越一把拉着她:“别去。”

这种情况,他曾见过,多少人都束手无策,只怕这个孩子,救不回来。她若是看到有人在她面前死去,只怕会被吓着。

罗景宁用力扯着,想把手扯出来,她焦急地说:“快松开,让我进去试试,说不定能救活他。”

沈越不放心,还要说什么,却见她已经急得脸都红了。下一瞬,他越过她,替她开路:“让让。”

人群被他拉开了一条通道,罗景宁急忙跑过去,只见那孩子躺在床榻上,满脸青紫。她伸手到他的鼻尖探了探,微弱的气息喷在她手上。

还有气,应该来得及。

不敢耽误,她就要扶起小孩。

不过,小孩七八岁的年纪,胖乎乎的,她一时居然拉不起来。

小孩的家人已经回过神来了。

大虎的娘恶狠狠推开罗景宁,差点让她撞上了桌角。

“你干什么!你凭什么动我的孩子!”

“你凭什么动我的孩子!”

“滚开,谁也不能动我的孩子!”

沈越眼疾手快,闪身抱着罗景宁。他面沉如水,冷声道:“你敢推她!”

那个桌角十分尖锐,若是撞上了,只怕伤得不轻。

沈越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