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岁跟在后面,看到桌子上摆放着金砖棋盘、白玉棋盘,细腻坚硬,敲之有声,断之无孔。棋盘上,纵横交错的线条清晰可见。棋子则多为玉石、象牙等材质,黑白分明,触感温润。
到了二楼,穗岁远远地看到了一个身穿藏蓝色锦袍的男人,他头戴玉冠,靠在椅背上,坐姿慵懒,手里把玩着一颗棋子。
穗岁眯了眯眼睛,感觉这背影无比的熟悉。
薛四一边往那边走一边笑道:“妹夫,我带着人过来了!”
话音刚落,那身穿藏蓝色锦袍的男子也转头看了过来,穗岁和娄钧也朝着他看了过去,双方见到彼此的一瞬间都愣住了,但彼此都很是默契的没有在薛四和雀二的面前认出彼此。
娄缙在看到穗岁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喜色,但很快就被他压制住了,只是端着红木方桌上放着的茶杯喝了不少茶水。
薛四引着二人,在娄缙的对面坐下,他说:“这位是我这边的主顾,回春堂的老板,买罂粟是为了治病救人给人麻醉的。”
接着,他又向娄钧和穗岁介绍他的妹夫:“这是我妹夫雀二。”
几人互相看了看,打了招呼,寒暄了几句。
好在娄缙打扮的很是贵气,一看就是身世不凡,而娄钧和穗岁都是一身粗布衣裳,头发用布带子绑着,又是风尘仆仆的,一副土郎中的模样。
在这样强烈的对比之下,薛四和他妹夫雀二才没有仔细观察二人,若是仔细观察,定能发现这二人的眉眼、脸型都是十分的相似,俨然是一对亲兄弟。
娄缙和娄钧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顿时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坐下来谈了一会儿价格之后,薛四让人把罂粟花拿了过来给几人看。
包裹着罂粟花被打开后,几人看着这些花,薛四和雀二不断地说这花有多好。”
娄缙却是紧皱着眉头,他率先开口:“老板,你这是看我是外乡人,故意混弄我?这批罂粟,我方才瞧过了,花瓣虽大,却不够饱满,边缘干枯。”
“我要的这批罂粟,本该是火焰般绚烂的绯红,可这些花中却掺杂了些许暗淡的紫与斑点……花的成色不好,价格若是不能降低五成,我就不打算要了。”
雀二大惊:“贵客,您可是交了定金的,要是退了不要,契约解除,定金可是不退的!”
娄缙浑不在意:“你看我像是缺钱的人吗?定金不退,那就给你好了。”
雀二这边的主顾临时改变了主意,薛四也开始慌乱了起来,若是娄钧也不要,这一批成熟的罂粟可就不好出货了。
薛四满怀期盼,又十分紧张地看着娄钧,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娄钧说:“我要也可以,不过,这价钱我一时拿不出来这么多。”
薛四急了:“之前不是说好了的吗?”
娄钧点点头:“是说好了,我也预留了货款,但是你忽然告诉我说这批罂粟有了新的主顾,我想着肯定无法全买下来了,就拿出来一部分钱去买了人参。”
薛四无言以对,是他爽约在先,怨不得别人。
“这罂粟,以后我也是要的,其他的地方还有没有,我全要了。等我有了足够的钱,就来跟你拿货。”
薛四点头如捣蒜:“有的有的!”
雀二也连连点头,说是有货了一定第一时间给娄钧送过去。
娄缙挑眉一笑,打算入局搅混水,他说:“我也要,不过我要先看货,若是我觉得好了,我出他价格的两倍。”
“无论他出多少,我都可以高出两倍。”
说着,娄缙十分挑衅地看着娄钧。
薛四和雀二都懵了,刚刚差点失去一笔大生意,这是来了一个争强好胜的主儿,他又有生意可以做了?
他这里是没有余货了,不过,将介绍过来,他至少可以抽三成的中间费。
薛四和雀二异口同声:“行行行,那我去联系,这次的货先给医馆老板,毕竟,治病救人要紧。”
几人又说了些生意上的事情,便起身下楼。
方才,娄缙是故意要引起二人的注意,他这样一说,薛四便没工夫去考虑为何娄钧要这么多罂粟,也不会怀疑他们有别的意图,只会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如何拿到更多的罂粟,赚到更多的钱上。
几人上了马车分别离开。
马车行驶到一片树林的时候,娄钧看到了前方停着的娄缙的马车。
娄钧也示意马车停下,他和穗岁下了马车,上了娄缙的马车。
娄缙说:“我派人去看过了,他们已经走水路离开了,我才在这里等你们的。”
娄钧按了按娄缙的肩膀,兄弟二人许久不见,他忍不住想要和他多说说话,他问:“你怎么过来了?”
娄缙的神色变得凝重了起来,他沉吟道:“淮南军中时常有人神志不清的,副将发现了这东西,我便带人过来看看。”
娄缙的话没有说完全,除此之外,他还听说娄钧带着夫人南下查案,既然寿旭尧的案子已经结案可他们还没有回去,那必定是来了滇南。
他抱有一丝侥幸,期盼着能见到穗岁,没想到,还真的见到了。
娄缙问他们:“方才听那薛四说,你们开了医馆,叫回春堂?”
穗岁点点头:“我们想着开医馆掩人耳目,打算将滇南一带的罂粟种植地,一网打尽。”
说着,几人聚在一起,详聊彼此的计划。
……
回了回春堂,许安在穗岁的吩咐下上山去接了葛老下山。
他和其他的几个学徒安顿着葛老在回春堂住下,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之后,娄钧和穗岁也回来了,二人换了一身衣裳之后,继续给病人看病。
一个婶婆诊脉结束后,她眼神中满是慈爱与关怀,她轻抚着穗岁的手背:“明日是天灯节,放天灯祈福,是个不容错过的盛事,可热闹了,你们也去逛一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