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微弱的月光被云遮挡。

房间内,门窗大开,帷幔飘动。

安宁满脸潮红,浑身的燥热从心头不断向四肢蔓延,扰乱着她的神智。

她闯入了陌生男人的房间,只一个劲儿地抓住男人胸前的衣襟,不肯放手。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了男人沉声警告道:“你可知道我是谁?敢对我下药,是不要命了吗?”

可她顾不得其他,只想攀附上男人的身躯。

安宁努力踮起脚尖,下巴扬起,试图靠近男人。

两人的距离瞬间贴近,安宁注意到了他高挺的鼻梁上有一颗细小的痣。

她的眼神失焦片刻,唇只触碰到了男人的下巴。

正当她失力地瘫软在男人怀中时,突然,她的手腕被用力攥住。

安宁茫然地抬起头,自己的下巴被捏起,随后燥热的唇骤然贴了上来,她下意识地回应,却只胡乱地亲吻,两人的唇瓣厮磨,像是在借机发泄内心的燥火。

她的气息被慢慢夺去,安宁的呼气声越来越重,紧接着,她感受到男人有了动作,正迷茫时,自己的身体突然腾空!

安宁被他抱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抬手揽住他的脖子,片刻后,还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这人直接将她丢入了冷水之中!

“哗啦”一声,冷水四溅。

落水的瞬间,安宁不小心呛了口水,险些窒息过去,惊慌的双手到处乱拨。

这水不断地刺激着她的神经,虽然很冷,却帮助她恢复了些神智。

方才的男人似乎正往自己身上泼着冷水,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四肢有些麻木了,再抬头看向四周时,那个男人已经不在这木桶旁边了。

安宁清醒了许多,还记得方才发生了何事。

她,和一个陌生男人亲吻了,在他的房间内。

而且,一开始也是自己先不清醒,对着那个男人又搂又抱,纠缠拉扯。

安宁害怕的浑身颤抖了起来,女子的贞洁往往不是靠她这一张嘴说的,若是被旁人知道了,议论起什么闲话,只怕她就去不了姨母家了。

安宁死死咬着下唇,抓起桌上的玄色衣袍,披在身上,趁男人还没回来,慌忙逃离。

她裹着宽大衣袍,遮掩湿透的身躯,又开了一间房。

外出寻找安宁的丫鬟惜月在走廊发现了她,忙上前搀扶着安宁。

安宁跌跌撞撞回了房内,不顾一切地撕扯着身上的衣裙,纤细白嫩的脖颈上泛起一层红。

惜月被她这模样吓怕了,忙依照安宁的嘱咐,帮她褪去了衣裙,只用薄薄的毯子包裹身体。

惜月轻声问:“小姐,这是怎么回事?您不是和安茹小姐在一间房吗?”

安茹是安宁的妹妹,她们二人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安茹为小妾所生。

安宁将方才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嘴唇都泛起了白,显然是被吓坏了。

惜月脸色一变,连忙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番安宁,小心地问:“那……小姐,您没事吧?”

安宁抿着唇,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两人的那一吻。

干燥、火热。

她摇摇头,道:“我没事,那人并没有趁机对我做什么,他将我扔进了水里,也因为冷水的刺激,我勉强清醒了一些,就赶忙逃出去了。”

安宁被吓到了,惜月安慰了她许久,两人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翌日一早,安宁坐上马车去往永信侯府。

上个月,安宁的母亲在街边被一匹发狂的马冲撞倒地,马蹄踏过胸口处,京城内的郎中倾尽全力,也只是让其多活了两日,随后便咽了气。

安宁的父亲前两年好赌成性,家中原先生意红火时娶了安茹的姨娘,现如今败落了许多,父亲又久病缠身。

两姐妹遵从母亲的遗愿,打算去那鼎鼎有名的永信侯府久住。

安宁的母亲与永信侯夫人是手帕之交,少时亲如姐妹,安茹的姨娘哭着闹着请求安茹同去,侯府也不差这一人,两人的父亲也同意,于是两人便一同前去。

姐妹两人一路上只说了两句虚情假意的话,便再无人开口了。

马车稳当当地停在了永信侯府大门外,安宁被惜月搀扶着下了马车。

侯府大门敞开,顾北庭的夫人林氏正站在门外,她看到马车停下后,忙上前几步。

安宁看着林夫人,她的脸精细白嫩,乌发一丝不挂地盘起,露出白洁的额头,穿了身暗紫色的衣袍,瞧着甚是端庄。

就是有些眼熟。

安宁突如其来一股不安,乖巧地立在林夫人眼前,唤道:“姨母。”

林夫人见到安宁的一瞬间,登时红了眼眶,哽咽道:“得知你母亲病卧床榻,姨母第一时间就派了这宿州城内最好的郎中前去查看,没想到你的母亲都没能撑到郎中赶到的时候……”

安宁回想起母亲死前那张苍白无色的脸庞,悲伤的心情顿时涌上心头,她微微低敛着眉眼,道:“母亲身子弱,又被马蹄重重踏了胸膛,郎中说治不好……”

林夫人重重叹气,两人正在此处伤感,安茹突然上前,在一旁行礼开口:“见过姨母。”

林夫人擦了擦眼泪,打量了一番安茹,面色还算温和:“我带着你们进去吧。”

随后,两人跟在林夫人身后,踏入府内。

永信侯原先是大儒的得意门生,受其影响,府中装饰打扮并不奢华,廊柱高阔,石壁方正。

曲折游廊的两边种植翠竹,幽静小路铺满石子。

安茹悄悄地抬眼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只觉得处处都在彰显书香之气,不由得有些紧张。

两人跟随林夫人前去正堂。

众人落座后,林夫人看着两人,温声解释:“你姨夫这两年身子不好,得知你们二人来了,早早地派人为你们的房间添置了不少东西,过两日你们再去见他。一会儿你们跟着昱儿一同去见外祖母吧。”

说罢,她顿了顿,解释道:“顾玄昱年纪比你们还小,他还得唤你们二人一声姐姐。至于玄祁,他这两日在外处理公事,想来明日能回。”

林夫人膝下有两个儿子,长子顾玄祁,次子顾玄昱。

顾玄昱今年不过十二,顾玄祁比他大足足八岁,作为府中长子,他一向疼爱自己的弟弟,又负责处理他父亲的政事。

当朝皇帝不过二十,顾玄祁小时候常跟随父亲入宫,与皇帝感情甚好,自皇帝登基以来,朝廷动**,新帝根基不稳。

顾玄祁一方面掌管宿州城的大部分事宜,另一方面又深得皇帝信任,为皇帝处理部分政事,辛苦得很。

一提到顾玄祁,林夫人脸上隐有骄傲之色,笑道:“玄祁日日事务繁忙,不过得知你们二人要来,他打算早早的回府。这孩子平日里只会冷着个脸,话也少,待你们见到他了,莫要被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