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书宁的心重重坠下,被彻底摔碎。
她的唇在抖,“你…一直是这么想我的?”
曾经被他追求了几年的女孩,现在却被他说成是没人要的累赘。
这是她从来没想过的。
“协宇,这就是你未婚妻呀。”
一声娇柔的女音突然从后头传来,紧接着,温书宁才见一个女人走了过去。
那女人张扬地扯住了李协宇的衣服,娇娇地望着李协宇,好像温书宁这未婚妻根本不存在一样。
“你怎么来了?”李协宇瞥了一眼,有赶人的意思。
“怕什么?你不是说她认不清人脸。”
话落,温书宁的唇抿成一条直线,怒目看向李协宇。
李协宇立马开口解释:“她只是我朋友。”
“可以上床的朋友?”
“温书宁,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也该了断了。
温书宁一言不发地将手上的戒指扯下,直接扔到了李协宇身上。
叮铃一声,戒指落在地上,还在转圈。
“这婚,我不结了。”
温书宁转身便走。
她还得感谢李协宇,拖着没和她去办结婚证。
李协宇这才露出几分慌乱,正想拽住温书宁,她却迅疾抽手,被他抓了个空。
李协宇追了上去,温书宁一个转身,到了一个无人的阳台,李协宇并未发现。
“温书宁,宁宁!”
李协宇急着喊她。
而温书宁攥着衣角,没作任何回应,等到他的呼喊远去后,她才缓缓蹲下来,埋头抱着大腿。
微风拂过,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六年了,她怎么就真忍了六年?
她也曾怒过,闹过,但当真要做了断时,原来风也是轻的。
温书宁继续哭,哭得浑身发颤,眼泪啪嗒啪嗒落下,纤长睫毛早已湿润,泛着水光。
“哭什么?”
一声低沉熟悉的男音突然下落。
温书宁啜泣一停,抬头,并未认清他,只觉得那人的声音和李协宇很像。
男人闲散地倚在墙上,眉宇凌厉,“那个烂人也值得你哭?”
虽然识不出他的脸,但这出言不逊的声音,也足以让她判断了。
“你是…萧泽?”
温书宁小声问。
萧泽低眸,目光落在她身上,此刻的温书宁长发披肩,杏眼眼尾猩红一片,像只落魄的兔子。
和那年他第一次见她时,浑然两样。
温书宁见他不说话,知道他是默认了,她侧头改口道:“萧先生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莫名的,萧泽被她这拒人样子逗笑了。
“他不要你,自然有人要你。”
温书宁一怔,知道他是误会了。
她不喜欢被人可怜,这种同情的神色,在车祸后的那年里,她见过太多次了。
“比起想要别人要我,我更想要一份工作。”她温吞地坦诚道。
眼下她要离开李协宇了,自然也要辞掉在李协宇公司里的工作,可脸盲这个症状实在不便,职场需要社交,但她甚至都分不清上司的脸,又该如何工作呢?
而萧泽显然没意料到她这回答,唇角笑意更深。
但他身边的徐特助却暗暗捏了一把汗,要想这世上想攀上萧泽的女人可是数不胜数,而眼前这位温家稍显落魄的千金,居然就这么把萧泽这支无形的橄榄枝打了回来。
实在匪夷所思。
半晌,萧泽开口:
“我这儿倒是有一个职位。”
他挑眉,一手抄在西装裤里,语气闲散,“我缺一个特助。”
特助??
温书宁倏然抬头,眼里瞬间放起了光亮,“你的意思是,你要给我一个工作吗!”
一旁的徐特助开始汗流浃背。
但下一秒,温书宁马上冷静下来。
萧泽怎么会帮她呢?他们本来就是尴尬的关系。
况且,他真的会要一个脸盲患者来做他的特助吗?
“萧先生,”她起身,只好回答,“我…我有脸盲症,无法胜任太难的工作,特助的话,或许你会有更好的人选,要是选我恐怕…会影响你的工作。”
“这么看低自己?”
萧泽靠近一步,语气带着玩味,“做我的特助,是你屈才了。”
温书宁胸腔一震。
她现在…还算是“才”吗?
一旁的徐特助擦了擦汗,跟在萧泽这样的权贵身边,是要懂察言观色的。
于是徐特助上前,体面开口道:“温小姐说笑了,这京市谁人不知温小姐你曾是刑侦界的天才呢?年纪轻轻便以刑侦画像协助破案无数,据说京市那场连环杀人案,也是靠温小姐您破案的,你现下来做我们萧总的特助,确实是屈才了。”
温书宁低头,不再说话。
风光的往事,其实是会刺痛人的。
她高中时便喜欢刑侦,高考完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被赫赫有名的南大刑侦学录取。
毕业后她就做了刑侦画像师,所有描述,她都能精准绘制,所有犯罪者的脸,她过目不忘。
没人会想到一个豪门千金会这么有本事,也无人不说她是个名副其实的天才。
但那场车祸过后,人人唏嘘。
天妒英才,似乎是恒久不变的道理,没人会在神坛上呆太久。
“徐先生你才说笑了,”温书宁强颜挤出一个体面的笑,礼貌道,“我不是什么天才,相反,我现在无法像正常人一样工作,抱歉……”
“试都没试,就说自己不行了?”
萧泽扫了她一眼,再一靠近,颀长的身形投落暗影,将她包围。
“还是说,你想回头?”
他不怀好意地反问,颇有几分浪**的意味。
可这他这一句彻底问住了温书宁。
回头吗?哪里是头,难道要回到李协宇那里吗?
还是说,做那个去哪里都要人陪的温书宁。
温书宁的心怦怦直跳,愈发剧烈,
不,她不要回头。
永远都不要。
还没等她回话,徐特助已经率先递来了一张名片。
徐特助:“温小姐,这是萧总的名片,如果你有意愿,明天可以来这个公司地址,期待与你共事。”
温书宁默默接过,张望时才见萧泽已先走一步。
来无影去无踪,说的话既像讽弄又像关切,真是个难捉摸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