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她才是贺煜的初恋? 无忧中文网
带你去一个地方,一个能找到记忆的地方,记忆……找到记忆……
冷漠的心驰,像是猛然被砸下一块巨石,即时**起千万层波浪。不仅如此,贺煜还看到自己握住方向盘的手起了颤抖,右脚使劲踩在刹车上,引致一阵紧急尖锐的刹车声,这一切,皆因震惊而造成!
李晓彤大概听到了,急促的叫唤立刻传来,“贺煜,你怎么了?你没事吧?贺煜?”
“你说真的?你确定?再说一遍!刚才的话,给我再说一遍!”一会过后,贺煜才做声,冷冽的嗓音透出罕见的激昂和高亢。
李晓彤稍顿,肯定地应,“嗯,真的!我在怡芳街,你现在有空过来吗?我等你!”
贺煜已经打开汽车导航,重新启动车子,朝约定的地点狂奔,同时不忘对她应了一声好,就此挂断电话。
他的心情依然激**不已,心跳也非常快,脑海反复回响着刚听到的消息,继续惊诧,震动,且在揣测!
噢,他现在才晓得去揣测和琢磨!
是他太过急着寻回记忆呢?又或潜意识里依然相信李晓彤,对她并没讨厌和憎恨到极点?
对了,李晓彤是怎样发现这个地方的?为什么会突然间帮自己找到与记忆关联的地方?
三年的交往,他对她坦白了过往,故她一直清楚,他并非自幼出国游学,他是小时候被拐走的,四年前才归来!她从没提过任何关于他过去的事,更没说过要帮他寻找记忆,如今,在彼此势不两立的情况之下,她为何这样做?她是早知这个地方呢?又或只是碰巧遇上?
越想,疑团越多,一个接一个地往贺煜心头冲,他不由更焦急了,车速于是更加的快,大约十五分钟后,抵达目的地!
他这也才发现,是昨天从机场回家途中,李晓彤临时下车的地方!
李晓彤今天穿着一件黑色及膝厚风衣,还戴着一副墨镜,整个人依然消瘦憔悴,郁郁寡欢,她隔着大墨镜,定定注视着贺煜,看着他慢慢走近她。
贺煜已将激昂澎湃的心情按住,面色恢复冷漠,鹰眸也一如既往的深黑,边走边盯着李晓彤,停下来后,锐利的眸光更是穿透墨镜,直射入她的双瞳里去。
“走吧!”一会,李晓彤讷讷出声,先行迈起步来。
贺煜薄唇一抿,抬脚跟上。
两人并排而走,间隔距离不是很大,阳光拉长了他们的影子,在这安静少人的街道上,异常清晰。
贺煜开始打量四周,看着陈旧的建筑,感受着古老的气息,他努力追忆,希望从中寻获熟悉,可惜很久很久都毫无结果。
因而,他发问了,低沉的嗓音沉静如常,“你怎么知道这儿能帮我唤醒记忆?”
李晓彤不立刻回答,再走几步后,停了下来,美目盯着某处。
贺煜这也才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古老的影楼前,而沿着李晓彤的目光,他看到了……一张相片,一张令他无比震惊的相片。
那是一张合影,一对年轻男女,男人样貌俊美帅气,和他如出一辙!那……那是他吗?好熟悉的五官,每天从镜子里面都能看到的五官!尽管神韵有异,但浑身流露的气质,同样的自信,同样的不羁!
贺煜再也无法掩饰震惊和激动,高大魁伟的身躯本能地晃动了一下,紧盯相片,足足一分钟之久,随即侧目看向李晓彤。
他来不及开口,李晓彤已经做声,“先进来再说吧。”
话毕,她推开玻璃门,高挑的身影没入门内。
贺煜鹰眸半敛,眼中精芒阵阵,少顷,伟岸劲拔的身躯跟着进内。
“欢迎光临……欢迎……啊……”
粗大的嗓门迎面而来,映入贺煜眼帘的是一个年约40多岁的妇女,穿着一袭苏格兰布裙,围着一件深蓝色围巾,本是没啥特别,可当她瞪大眼睛对着他嘎然止话,仿佛他是个怪物时,他不自觉地蹙起了双眉。
“老板娘,你还认得他吧?”李晓彤问出声。
妇女回神,使劲点头,“认……认得,认得!”
说着,人已经冲到橱窗,拿下那张相片,重返两人面前,指着相片继续结结巴巴地道,“这……这是你吧?你……你还记得这张相片吗?还记得,你和你女朋友一起来过我这拍照吗?”
贺煜下意识地瞄向相片,再度紧盯那张熟悉的面容,继而,是旁边那个倩影。女朋友?这个女孩,是他的女朋友?
这时,李晓彤突然从老板娘手中接过相片,走向旁边的桌子前。
贺煜定了定神,自然而然地跟过去,坐下后,迫不及待地拿起相片,认真仔细地端详。
“我是昨天才见到这张相片,老板娘说,四年前有对情侣来这拍照,两人恩爱甜蜜有加,老板娘见他们的相片好看,于是偷偷多晒了一张,放在橱窗那,当做广告招揽客人。”李晓彤开始述说起来,表情淡然依旧。
老板娘也急忙插口,“男孩很疼女孩,疼得不得了,视女孩如珍如宝,我还想着以后能再为他们拍照,只可惜天妒红颜,我再也见不到那个女孩,听说她被男孩抛弃了,然后割腕自杀了。”
贺煜本是在摩挲着照片的手,陡然停止,整颗心,大大一颤,抬眸,瞪向老板娘。
老板娘也目不转睛地迎视着,悲切的神色赫然多出一股愤慨,“为什么你要抛弃她呢?难道你们男人都注定是负心汉薄情郎?你可知道那是多么年轻的一条生命?湮湮当年才十八岁,十八岁呀,多青春灿烂的年华,就那样被你毁了,她没父没母没家人本来已经够惨,好不容易遇上你,以为是上天对她的眷顾和补偿,谁知道,那其实是上天给她踏向地狱所铺的路!”
贺煜身体越发僵硬,利眸更加一瞬不瞬,紧盯着老板娘,不想错过从这张哀切的脸庞中出现的任何一个表情。
然而,他看到的,还是一种抱不平的神态,眼前这个他毫无印象的妇女,甚至还冲动起来,对他破口大骂,骂他是负心汉,骂他害死了“湮湮”,她甚至抓起桌面的水晶球,朝他砸过来!
他没有躲,无需去躲,因为李晓彤及时阻止了老板娘的举动,她还将老板娘推到旁边的椅子上,黄莺般的嗓音温柔地劝解着,“花大婶,你别激动,他……他不是你想骂的那个人,他只是和相片里的人长得相像而已,你冷静,冷静一下。”
“他不是?不,他明明就是,虽然他现在全身名牌,富贵逼人,可他的五官轮廓,分明就是抛弃湮湮的那个男孩!”老板娘继续愤慨控诉,七情上面。
“不,我跟你保证,他不是!还有,你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所以,别再冲动了,嗯?”李晓彤也继续规劝,待老板娘总算平静下来,她回到贺煜身边,注视着他,提议道,“我们走吧?”
贺煜充耳不闻,如炬的火眸依然不偏不倚地牢牢锁定在老板娘的脸上,满腹复杂的思绪!
“贺煜,听我一次,我们先走,出去后我会跟你解释,你要是还想回来,随时都行。相片,我们也可以拿走的。”李晓彤略微凑近脸,语调也压低。
终于,贺煜转眼朝她,几秒后又对仍然充满敌意瞪着他的老板娘睨视一下,高大的身躯缓缓站起,相片,被他顺势握在手中。
很快,他们走出影楼,来到不远处的一个小公园,双双在一张石凳坐下。
贺煜低首,继续若有所思地端详着相片,从相片的表层辨识,这的确是一张旧照,而相片上的人……
湮湮——
他在心中喊了一声这个陌生的名字,可惜没半点熟悉的感觉。
李晓彤依然戴着墨镜,隐藏在墨镜后的美眸光芒闪烁,一会,娓娓而道,“花大婶曾经被男人抛弃,后来自力更生开了这间影楼,见过湮湮两次,一次是拍这张照片的时候,另一次是湮湮自杀的当天,湮湮跑来跟花大婶说她怀孕了,可男朋友不想有负担,非但不肯承认孩子,还用水性杨花的借口和她提出分手。湮湮还跟花大婶说了家世,原来她是个孤儿,和男朋友认识一年,本以为找到真命天子,孰料到……男人只当她是……泄欲的工具。”
泄欲的工具!
一听这样的字眼,贺煜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质问出声,“花大婶凭什么知道她已经自杀身亡了?”
“湮湮当时心灰意冷,和花大婶当年失恋一模一样,花大婶也曾为情自杀,只不过后来被救了。接下来的几天,花大婶再也没见过湮湮,才生起这样不好的预感,她试过去找湮湮,可惜根本不知道湮湮住在哪,全名叫什么,她甚至不清楚,湮湮为什么会找她倾诉这些话!”李晓彤继续述说,但很快,嘎然止口,只因贺煜抬起头了,正瞪着她。
那眼神,很凌厉,很敏锐,很精明,俨如一把尖刀,狠狠刺破她的眼球,穿透到她的内心里去。
不过,她早已经在心房的外围预先筑起一道坚固的防墙,一番努力下,她勉强能抵挡得住,若无其事地发出低叹,“其实我也不确定相片里的人会否真的是你,我找你来,正是想让你亲自体验一下,看能否找到任何熟悉的感觉,怎样,看着这些东西,你脑海有无闪过熟悉的片段?”
贺煜不再吭声,继续眸色复杂地瞅着她,好一阵子后,又低首,布满粗茧的手指沿着相片来回摩挲,先是抚摸那张俊美帅气的脸,而后,是那张清丽脱俗的容颜。
湮湮……
湮湮……
他又一次地,默默低吟,反复呢喃,希望能找到熟悉感,奈何结果竟是那么的陌生,非常的陌生。
这张脸,很美,精致的五官美得不可挑剔,美得……好像是不存在似的。
刹那间,他脑海快速闪过另一张不同五官的娇颜,和相片这张一样的精致绝美、出尘脱俗,但感觉很真实,非常地真实,像是深深印刻在了他的心中。
“你要不要再去别的地方走走?或者,派人查查?你们在这里出现,说不定当时就住在附近。”李晓彤突然再开口,把贺煜从沉思中拉了出来。
贺煜手指僵了一下,不给任何反应。
李晓彤略作沉吟,接着道,“或许我们可以拿着相片挨家挨户的问?我们可以把这张相片撕开两半,只询问湮湮的踪迹。”
贺煜静默依旧,不过已站起身,往前缓缓走了起来。他并没遵照李晓彤的提议去做,而是把相片揣在口袋里,自行走着,直到走完整条大街。
他停在街道的边上,回头望着整条宁静的大街,环视着四周的一景一物。
李晓彤一直跟在他的身边,目光则停留在他的身上。
“这相片,我能带走不?”稍会,贺煜做声,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漠,听不出半点征求的意味。
李晓彤先是一怔,随即点了点头,顺势问,“你打算怎么做?”
贺煜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注视,不作答,停下不久的长腿再度迈动起来。
李晓彤娥眉微蹙,轻咬嘴唇,饱含深意地凝望着他高大的背影,然后,抬步跟上去。
一路上,他们依然默不作声,一直走到路的尽头,来到他们停车的地方。
在贺煜打开车门的一刻,李晓彤又开口,“我……我已经交代过花大婶不准跟任何人说这事,虽然我不确定相片中的人是不是你,也不知道你会不会继续追查,不过,只要你想寻找记忆,可随时叫上我。”
贺煜于是看向她,眸色还是很深、很黑,迟疑地问,“为什么要帮我?”
李晓彤眸光一晃,但很快,恢复平静,幽幽地低吟,“虽然你已经变了心,但我对你的心,一直没变。”
说罢,她美目迎着他,目不转睛。
贺煜俊颜一讷,也定定回望了数秒,弯腰,坐进车内,启动车子引擎扬尘而去。
李晓彤眉头仍轻皱着,樱唇紧抿着,出神地看着名贵跑车越走越远,直到完全消失于她的视线之外,她才回到自己的车上,驾车驶离这条充满诡异的大街……
贺煜直接回公司,刚到办公室,池振峯正好来找他,首先跟他禀告某件事。
“总裁,高峻今天来上班了,副董事长一大早就召集了几个股东和若干高层开会,听说会议还维持了一个小时之久。”
贺煜正疾步行走的身影,即时僵了一下。高峻本应上周一来公司上班,却因临时有事要办,于是推迟到今天,他还差点忘了这事!
“高峻刚才来找过您,我想等下他会再来。”池振峯继续小心翼翼地道,他已从贺煜口中得知高峻和贺家的关系,因而心中有所想法。
贺煜依然不语,停下的步伐重新迈起,走进办公桌后,在他专属的宽大办公椅内坐下,紧抿的双唇这才启开,漫不经心地道,“给我汇报一下今天的行程。”
池振峯怔了怔,便也照做,“X国能源工厂的损失总数据,我已连夜看过,今天我们首要做的,是开会商讨如何处理善后工作。帝皇广场的投标,卓悦会所的预售宣传也刻不容缓,今晚还有一个饭局,和浩瀚集团董事长的,恐怕不能推辞。至于其他几个大项目,倒可以延后几天。”
“新公司那边呢?”
“到上周为止,总资产已达10亿,那个张富贵很守信用,南京和江苏其他城市我们都已站稳脚跟,接下来的目标是杭州和上海,之后是北京,一切发展依然照着我们的计划轨迹走。”池振峯说到此,语调雀跃不少。
贺煜不自觉地点了点头,散涣的视线集焦到池振峯的脸上,注视了约有半分钟之久,深眸散发出欣赏和感激之色。
池振峯抿唇一笑,正欲开口回到高峻的事上,却闻贺煜的内线电话响起。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李秘书禀告,高峻来了。
一块出现的,还有贺一然!
贺一然一如既往的深沉冷然,高峻则面带微笑,饶有兴味地看着贺煜,先是说客套话,继而深入公司的话题。
贺煜也不着痕迹地回应着,彼此都各怀心思,假意相对,就此维持了半个小时,几人移步到会议室。
高峻头一天上班,头一次参加这种大会议,却丝毫不掩饰锋芒,马上就让各大股东和高层刮目相看,众人都在暗自赞叹这个新来的副总裁果然名不虚传,当然,也少不了对贺煜的赞赏,钦佩贺煜“招聘”了如此能干的一名“帮手”。
整个过程,贺煜不动声色地冷眼静看,但心里清楚明白,一场无硝烟的“内战”已正式拉开了序幕,接下来的日子会更忙更辛苦,自己绝不能掉以轻心。
会议结束后,他继续忙碌另外两个项目,彻底停下来时,已是下午五点多钟。
他斜靠在办公椅上,先是舒展筋骨,假寐休息,一会睁开眼后,从口袋取出那张相片,再次回想起今天早上在“怡芳街”的各种境况。
四年了,一直以来都毫无音信,为什么要到四年后的今天,在贺家和李家闹成这样才出现这张相片?为什么是被李晓彤找到?她的目的,真如她所说的那么简单——因为爱?
【虽然你已经变了心,但我对你的心,一直没变。】
是这样的吗?又或者,她别有目的?那到底是什么目的?报复?
不,当凭这样一张相片,李晓彤根本做不了什么!先别说他存有怀疑,就算,他相信了这件事,情况估计也没有多大的变化。
毕竟,这个相片中的“湮湮”,已经死了,尽管无法确定,但他觉得,她真的死了,否则这么多年不可能不来找他!
那个什么花大婶说,她怀孕了,自己却不承认,为了逃避甚至污蔑她怀的是野种,是这样的吗?自己当真这么坏?这么没人性?
贺煜突然扯唇,笑了,不清楚是何滋味的一抹笑,在他冷冽的薄唇展开,他发觉,心头一团乱,不知所思。
正好,他手机有来电,尖锐的手机铃声把他从混乱中惊醒。
是歌德鲁!
一听这遥远而又熟悉的嗓音,贺煜整个人马上为之一振。
“亲爱的,想不到我会打电话给你吧?”歌德鲁说话还是那么幽默和风趣。
贺煜眉头依然深锁,语气讷讷地接了一句,“最近可好?”
“还行!你呢?一直被失忆困扰着?”歌德鲁直截了当,继续道。
贺煜心头倏忽一颤,想起今天早上那件事,于是也问,“据说失忆的人多到曾经去过的地方,有可能会唤醒记忆,我这样的情况也可以这么做吗?”
歌德鲁先是沉吟片刻,才答,“虽然你的失忆是特别操控,但你不妨试试,反正于你无害的对吧?大千世界,一切皆有可能,说不准,你能创造奇迹。”
“除了这样呢?歌德鲁,我还是希望你能帮我解决,你确实是无能为力呢?又或是……因为你的特别职业,故你无法……”
“你先试试刚才的办法,至于我这边,迟点再说,OK?”歌德鲁打断贺煜的话。
OK?自己能说不吗?歌德鲁假如愿意帮自己,也就不用等到自己开口的吧?贺煜苦涩地扯了扯唇,轻轻吐出了“OK”二字。
“不好意思,我有电话进,先这样,我以后想你会再找你,我亲爱的战友!”歌德鲁突然辞别,语气恢复先前的愉悦和幽默,说罢,挂了电话。
贺煜仍高举着手机,一副怔愣状,渐渐的,挫败和沮丧之情在他胸间扩散开来。他清楚,歌德鲁这趟找他,决非所说的挂念,可惜他问不出正确的答案。
四年了,自己看似变得很强大,甚至无所不能,然实际上,自己比任何人都被动,没有那段记忆,再强大也是相对性的,为公司赚那么多钱又如何,得到那么多人巴结又如何,只要一想过去,自己仿佛一个脆弱的陶瓷人,稍用力就会粉碎。
这脑袋里,当真被植入了晶片?幕后黑手当真是高峻和大伯父?自己当年被拐,会不会就是大伯父的阴谋?这块晶片是自小就被植入的呢?又或四年前那场车祸才涉入?
这些时间,他都会百忙中抽空上网搜集关于晶片的资料和讯息,无奈都起不到作用。他想过找主治医生详谈,可又觉得信不过,而且那医生根本就没能力发现他大脑被植入晶片。至于别的脑科医生,他更是信不过。
而其他的人,振峯、志鹏、甚至父母和爷爷,他都不想告诉,因为不想让他们知道他的弱点和无助!
唯一能坦白倾诉的人,是她!海啸中死里逃生之后,他把她当成生命里最重要的人,谁知那只是他在一厢情愿,她还是要走,她还是心系楚天佑!
她分娩时,嘴里不断喊着楚天佑的名字,她生的是自己的儿子,嘴里喊的却是别的男人!
后来贺熠出现,贺熠也跟她提起了楚天佑!
记得当时听张阿姨说起这些,他觉得有点儿纳闷和不解,如今,总算懂了,她把贺熠当成楚天佑,她能安然生出宝宝,是因为“楚天佑”的支撑,因为“楚天佑”的出现!
呵呵!
哼嗯!
贺煜唇一扯,重新拿起相片,再度看着相中人。
然后,继续笑,笑得很悲凉,很讽刺,很痛,很痛!
顿时间,他确定,相中的男人,就是他!
他和她,都有各自的过去!
她有一个楚天佑。
而他,有一个湮湮。
他和她的恋人,都已经死了!
楚天佑死了,却被她念念不忘着;
湮湮死了,却是被自己忘得一干二净!
楚天佑,多幸福!
湮湮,多可怜!
抚摸着相片中那张绝美容颜的手指,冷不防地哆嗦起来,伴随着一股剧痛,在贺煜胸口传开。他总算感到了心痛,尽管,他对照片中的“她”还是那么的陌生!
湮湮……
湮湮……
一声声低吟,自他嘴里发出,带着不易觉察的怜惜和内疚。他紧盯着相片,边不断低吟,反复地低吟,时间就这样悄然流逝,直到电话内线蓦然响起。
是池振峯,提醒他得出发去今晚的饭局。
他依然神思恍惚,沉吟数秒后,用不容否决的语气做出吩咐,“我有别的事要处理,今晚的饭局你代我去。”
交代完毕,他不等池振峯回话就挂了线,将相片重新放回口袋,快速整理收拾一下桌面的文件,离开了办公室……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凌语芊的卧室也灯火光明,满室温馨。
“姐姐,你确定要我今晚在这里睡?那姐夫呢?姐夫等下回来睡哪?”凌语薇躲在被窝里,侧目看着凌语芊,天真无邪地问。
凌语芊沉默了片刻,美目也迎向凌语薇,故作愉悦地打趣道,“怎么了?莫非不想和姐姐睡了?”
“呃,当然不是,和姐姐一块睡,是薇薇梦寐以求的,还有小琰琰,姐姐你知道的!”凌语薇说着,小手自被窝里探出,缓缓爬到小琰琰的头上。
凌语芊视线转移,重新锁定怀中的小小人儿,眸色不觉更柔和、更清朗,然后也抬起手,在琰琰娇嫩光滑的小脸轻轻摩挲,无尽怜爱地摩挲着。
不一会,凌语薇睡着了,凌语芊则继续不知所思,最后累得实在撑不住,她才把琰琰放下,起身去一趟洗手间。
下体的痛仍没完全消除,只需轻轻牵动就会引致一阵不适,她自然而然地忆起昨天被兽性**的一幕,对贺煜的怨恨于是持续加深。
浓浓的怨恨和哀伤,陪着她一直回到**,她拿起手机,登陆微博,回看与“人类克星”的对话,那些豁出去的字眼,让她眼泪不止狂流。
她从没想过要说出这种大胆露骨的话,即便他失踪那几年,她也潜意识里认定自己这辈子不会再爱任何男人,自己的身和心都只属于他,而现在,自己的想法变了。是自己学坏了吗?还是一时冲动的报复痛快感?又或者,爱已消失?
有时,她问自己,当初为什么会与跟爷爷达成一年之约,是否由于不忍心拒绝那个慈爱可亲的老人的一片心意?如今,她懂了,爷爷只是其中一个因素,更重要的原因是,她对贺煜还有眷恋,她潜意识里还是想给他机会!
可现在呢?还要给他机会吗?还有必要对他抱期望吗?
这个男人,曾经是她用整个生命去爱,然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一次再一次的原谅,早让那深广无尽的爱随之慢慢消减,直至完全磨灭。看来,是时候要把他放下了,爱得太深,唯有不爱了才能得到重生。
这样的想法,早在脑海萌发,只是,如今越来越强,而心里也越发的痛,为什么呢?都这样了为什么还会感到痛?
今天下午,她上网看了一些散文,正好有篇文章提到的情况与她的相似,那文的作者用回想曾经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在将之伤得彻底的爱人身边熬过一年。
当时看这篇文章,她首先想的不是文章的真实性,而是不敢确信这样的处理办法对自己管用。她觉得,越是回忆曾经某些美好,越令人沉沦;相反,想一个人的坏,说不定更容易令人产生恨意,可她又害怕,这份恨意会随着时间日渐积累,然后达到她承受不住的某种程度,给她带来崩溃。
原来,在爱情里,最难做到的,不是爱,也非被爱,而是,不爱。想彻底放下他,是那么的艰难,那么的痛苦。
不想惊动到纯真的薇薇,更不想吵醒正酣然熟睡着的宝宝,凌语芊用手捂着嘴巴,极力忍着别让自己哭出声来,结果只能通过连绵不绝的泪水排解出心中的彷徨无助和悲伤痛楚。
孤寂哀伤的夜,就这样陪着她黯然流逝,不知多久过后,她终于进入梦乡,两排长而翘的睫毛,依然一片湿濡,紧紧黏在了一块……
毫无止尽的悲痛,连她睡着了也不放过,她梦到自己决然地对贺煜说出分手,撕心裂肺地放下了天佑,这个仿佛让她深爱了一个世纪的男人。然后,她得到的并非解脱和重生,而是陷入万丈深渊,陷入更痛苦的地狱。她恐,她慌,她悲,她痛,最后从噩梦中醒来,惊出一身虚汗。
凌晨五点,还没天亮。
凌语芊下意识地吁了一口长气,子夜星辰般明亮的美眸扫向浴室,忽见那儿有灯光,不由娥眉一蹙,心生纳闷。
睡觉前明明有关灯,里面怎么有光亮?难道是,自己其实忘了关灯?
她疑惑片刻,还是起身下床,缓缓走向浴室,当她跨进门、看到镜子里的高大身影时,浑身猛地僵住了!
不是她忘了关灯,而是……
惺忪的睡眼,一下清醒了不少,待她看清楚男人**在空气里的肩膀上那个熟悉的齿印,美目更是彻底恢复清明,全身血液凝固,似乎连呼吸也停止了!
他的手,正在齿痕上抚摸摩挲着!
他正在想着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他经常这样吗?又或者只有今晚这样,原因呢?
一连窜的疑问,瞬时都涌上了凌语芊的脑海,她继续目瞪口呆,欲深入探究,不料他突然看了过来,凌厉的眼神即便是在镜面反射回折,也足以让她感到心凛,故她赶忙收回视线,低头,重新迈起脚步,朝马桶走去。
她关上玻璃门,开始小解,完后又刺啦刺啦地拉开玻璃门,直接在浴缸那洗过手,再度从他背后走过。
然而,就在她准备踏出浴室大门时,他出其不意地做声,发出的话语让她整个震住。
“想知道这个美丽的齿印是如何来的吗?”
低沉浑厚的嗓音,像是黑夜里的一缕迷雾,轻轻飘到了她的耳际,萦绕回旋。
“这是一个深爱我的女人留下的。”他继续意味深长地说。
凌语芊更加全身僵硬,心跳也持续加快,那小小的心窝,仿佛要跃上喉咙,要蹦出来了。
深爱的女人……他说什么?他在说什么?难道他已经……
“我早说过,爱我的女人多的是,你不稀罕本大少,多的是人稀罕本大少!”他再接下来的话,打破了她的猜测。
呵呵……
幼稚!
真是个幼稚无聊的男人!
凌语芊立刻在心中痛骂出一句!是的,她痛骂他,她恨不得破口大骂!谁让这个幼稚的破男人害她以为他已经恢复记忆,害她的心差点从胸口蹦到地面!
一切惘然疑惑,一切意乱情迷,刹那间全都随着这股想骂人的冲动消失掉,凌语芊忍得住痛骂,却忍不住回头给他无语的一瞪,而后,彻底跨出了浴室。
着床躺下后,她将自己裹在厚厚的棉被里,只留一个小头颅出来,瞅着大大敞开的浴室门口,回想刚才的情景,回想那个深刻熟悉的齿印,回想留下这个齿印时的火热缠绵的画面,直到迷惘的视线出现他的影子,她才停止追忆,迅速闭上眼。
稳健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伴随着那股熟悉的气息越来越近,她更加紧闭双眸,甚至不敢喘息一下,她屏息凝神,不动声色地留意他的离开,奈何,那股强大沉重的气压一直围绕着她,让她无法克制地慌乱、心烦和无助,她暗暗祈祷他赶快离开,可惜结果她睡着了,他还在。
高大魁伟的身躯,俨如一座大山,贺煜动也不动地伫立床前,幽邃的黑眸也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她,这张精致绝美、清纯脱俗的容颜,紧接着,脑海闪出今天在相片里看了无数次的另一张脸。
当他看相片时,他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她;当看她时,又会想起“湮湮”,他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弄不清楚为什么总是将两人联想在一块!
刚才,他甚至做出幼稚的行为,确实,那根本就是一种幼稚的行为,明知她的心不在他身上,他却还是想看到她吃味,而结果,他输了,她回头瞪他的时候,她眼中流露的无语和冷视,他看得一清二楚。
小东西,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要嫁给我,为什么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要对我做出那样的举动,那分明就是在勾引我,在引起我注意,让我沉沦的。
之前,以为她是高峻派来的人,对这一切他还能理解,可如今,得知她和高峻毫无关系,他便又迷惑了,即使到现在,他还是弄不懂她为什么那样做,他真想把她叫醒,问清楚她,但结果,他没有这样做,只静静俯视着她,着迷出神地凝望着这张让他魂萦梦绕、又爱又恨的容颜!
一阵子后,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咿呀,那么的熟悉,让他心头猛然一阵悸动,迅速回头看向婴儿床,只见那小小的身影,像是一杯热茶,顷刻温暖了他冰冷孤寂的心。
他的小小宝贝,估计做梦了,又或者,舍不得爹哋纠结孤独,特意发出一声嘤咛,将爹哋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贺煜刚毅完美的唇角,不禁扬了起来,高大的身躯在小床前蹲下,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琰琰的小脸儿,那小小的五官,是他的翻版,是他的遗传,令他分外骄傲和自豪,也令他难以言表的欣喜和激动。
这是他的儿子,她为他生的小小宝贝,不管她对他的心怎样,都无法磨灭这个事实!
本是沉闷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他对他的小小宝贝不由更爱、更疼,就这样看着他的小小宝贝,直到窗帘染上了一抹淡白。
天,亮了!
他这才舍得收回视线,站起身后,依然忍不住朝大床某个倩影留下一个深望,然后梳洗更衣,悄然离去。
贺煜刚走不久,凌语芊也悠悠醒来。她一睁眼,本能地往浴室看,昨晚的一幕随即跃上她的脑海,但很快,又被她极力甩开。
既然要把他放下,那就别再想一些不该想的事,别再关注这个幼稚无聊的男人!
这一天,她如常作息,而接下来的日子,她的生活也照样。
关于琰琰满月宴的事,贺煜没有再问,她不禁有点困惑,因为根据他的个性,是不可能就此罢休的,但由于不想节外生枝,不想让他有机会再做出一些相关举动打破她沉静的心,她便忍住好奇,不敢去触动。
再说,她已经好几天都没见过他。
记得他刚从X国回来那段日子,也很忙,可不管怎么忙,都争取每晚尽早回来,有时还把工作带回家,等她和宝宝都睡着了,他再去书房忙碌,甚至通宵达旦。
每天晚上,他都抱起琰琰逗乐,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琰琰也慢慢发生变化,已经晓得咧嘴呵笑,晓得发出咿咿呀呀,将父亲逗得乐翻天,那张本是冷峻刚毅的俊颜,因软化柔缓而显得更完美、更迷人。
这些感人的画面,总会令她舍不得移开视线,虽然没有加入,但都会在旁默默观看,反应于是由起初的漫不经心渐渐转成期待,每日醒来后,似乎都特别希望时间快点过,晚上尽快到来,她便可以继续欣赏到这样的画面。
可最近……
他不是很爱琰琰的吗?就算他和自己再闹矛盾再冷战,不至于连琰琰也冷落忽略了吧?
凌语芊正纳闷不解,冯采蓝打电话过来,帮她解开了心里的谜团。
采蓝已进贺氏工作,跟她聊完私事后,转到公司方面,谈及贺煜,还有……高峻。
高峻也到公司上班了,委任副总裁一职,才短短时间就显露出超群的能力和手腕,倍受各大股东和高层的称赞。
听完这些,凌语芊平静的心驰不由再起波澜!别人不知道内情,可她清楚高峻的身份,明白高峻对贺煜的威胁,明白贺煜对高峻的在意和膈应,最近他忙得不可开交,与高峻有关吗?
她记得,高峻曾经说过不会争夺财产,不会与贺一然狼狈为奸跟贺煜争夺权力,莫不是,他反悔了?那是他自己的意愿呢?又或,贺一然叫他这样的?
凌语芊想着想着,再也无法淡定,拿起手机,刻不容缓地拨通高峻的号码。
“芊芊?”温润好听的嗓音,仍如春风沐耳。
凌语芊这也才意识到自己此等不自觉的举动,但通话已启动,她无法逃避,唯有硬着头皮搭讪,“最近……都好吧?”
“嗯,还行。你呢,好像还有三天就满月了哦,到时我去看你。”
“你有心了,谢谢!”凌语芊由衷感激,紧接着语气转为迟疑,“对了,听采蓝说你已经到公司上班,还说……你表现得很好,股东和高层们都赞你很能干,恭……恭喜你。”
“thank—you—very—much!你知道吗,你对我的称赞,比那些人都来得珍贵!”
凌语芊唇角再度翘起,每一次和他谈话,她都感觉很舒服,很自在,直想就这么聊下去,不过,她不晓得用什么话题去继续,之所以主动打电话给他,是为了……贺煜,虽然并未切入到正题。
“对了,爷爷叫我搬进贺家住吧,我打算你满月那天去,刚好赶上为你和琰琰庆祝。”高峻忽然又开口,主动延续话题。
凌语芊听罢,轻轻蹙起的峨眉不觉更甚,他……他要搬进来住?爷爷主张的?这是什么时候的决定?贺煜……清楚这事吗?
“怎么了?难道不欢迎我?”高峻继续道,故作受伤的语气。
凌语芊定了定神,赶忙回应,“呃,当……当然不是,我……我欢迎,当然欢迎。”
“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变多了,你有什么困扰,可以随时找我哦!”高峻先恢复愉悦,接着又恳求,“芊芊,关于我的处境,你应该清楚,在那里,和我最熟悉的人是你,故我希望你能好好照顾我一下?”
这次,凌语芊毫不犹豫地答,“嗯,行,我会的!”
“呵呵,谢谢你,仙女一般的善良,仙女姐姐!”
仙女一般的善良,仙女姐姐……这是薇薇和小敏经常用来形容她的词句,万万想不到,也会从高峻口中发出,她不禁想起薇薇,那令人心疼的小丫头,整个神色于是变得温柔起来,笑颜逐开。
接下来,在高峻的带动下,她继续和他闲聊,他说的话题都很轻松,甚至还说笑话逗她,她边静静聆听,边幻想电话那头的他此刻是怎样的模样,期间忍俊不住,娇笑连连,这通电话,持续了好长时间才结束。
他为她带来的愉悦心情依然盈满整个胸腹,脸上的笑也继续如花般灿烂恬淡,然而,当她结束通话扭头准备重返儿子身边时,立即被毫无预警地堵在她面前的一座人墙给震慑住!
不错,那是一座人墙,是……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人影!
这个时候,他不是在公司的吗?怎么忽然回来了?他什么时候回来的?自己竟然一点也发觉不到,对了,他的眼神……好深沉,好阴冷,好吓人!
笑容已自凌语芊脸上消失,她娇弱的身体,还抑不住地起了颤抖和哆嗦!
该死,自己干吗这么惊慌,干吗心虚!不就是和高峻聊电话嘛,怎么感觉好像背叛了他似的!自己对高峻,出于朋友的关怀,出于感谢,自己要维护的人,还是他呀!毕竟,自己之所以和高峻通话,原意是想帮他呢!
凌语芊紧抿樱唇,深呼吸,极力让自己冷静淡定下来,奈何,她还是无法克制的心慌意乱,她小脸仰得高高的,怯意难掩地望着他,瞧见他越发恐怖的面色和眼神,那天被他强行**的画面顷刻蹦上她的脑海,使她更加心惊胆战,娇小的身子本能地往后退去。
可惜,他跟了过来,步步逼近,高大霸气的身躯宛若一头强势暴戾的豹子,俊美的脸庞更加冷硬和深沉,那总是深如大海的眼睛,此刻俨如巨涛翻滚,大浪咆哮,整个人是那么的可怕,那么的恐怖,让她手心直冒汗,全身都发抖,两脚发软。
他要做什么,他该不会又要……不,老天爷,求你帮我,求你阻止他,求求你,别让我彻底崩溃!
凌语芊继续拼命往后退,边在心中默默祈祷和乞求,洁白的贝齿已经深陷入她的嘴唇当中,那股锋利,刺痛着她的娇嫩,但她毫无知觉,她只知道,眼前的男人将她一步步地逼近巨大危险中。
时间在一点一点地流逝,卧室尽管很大,可还是有尽头的时候,她的后脚跟,已经抵在墙上,再也无路可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