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男人,终于悔恨交加了!

她和爷爷,不是那种关系!

她和爷爷不是那么回事!

狂喜和激动,仿佛浪涛汹涌的大海,顷刻在贺煜胸间扩散翻滚了起来,一波接一波,一浪追一浪,铺天盖地,不但奋力冲击洗刷着他的身体各处,令每一根汗毛都舒展跳跃,还冲向他的大脑,将里面残留的颓然和愤怒也都冲散。

假如说,刚才贺炜那畜生给他带来的是简直把他推进了黑暗深渊,让他痛苦不堪和愤怒痛恨,那么,现在何志鹏就好比是一个普度众生的神仙,将他从苦海中解救出来,让他重见天日,且奔向极乐。

虽然他已经极力地想去忘记和忽视她和爷爷的“关系”,可到了真相大白这一刻,他才更加发觉,自己还是非常在意的,还是无法忽视的,以致结果是这般兴奋,这般感动,心中开起了一朵朵花儿,心花怒放。

他兴奋过头,简直换了一个人似的,平时在人前的冷酷、威严和霸气,已不知不觉中瓦解、消失。

因此,何志鹏此刻看到的贺煜,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男人,一个因为某件特大喜事而高兴坏了的男人,故倍觉欣喜之余,也不由感到一丝心疼。

他认识贺煜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对贺煜尚算了解,贺煜就是那种天生的铁汉,天生的王者,平时表现出来的,是深沉,冷漠,孤傲且意气风发,强势霸气。似乎没什么东西能把贺煜难倒,没什么东西可以拨动其心弦,值得大动肝戈,沮丧痛苦甚至发狂崩溃。

曾经,多少次深夜,他接到贺煜急促打来的电话,不断地询问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查出来。隔着电话线,他能清楚地感应得到贺煜的痛苦和崩溃,却又因为爱莫能助和无能为力,只能默默地承受其怒斥,陪其一起痛和恨。

因为这件事,他也颠覆了自己的侦探职业生涯,为了尽快查出此事,几乎抛下所有的事务,幸好工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破解了录音器,还原了真相!

三个月!不长不短的三个月!

如今,总算解脱了。痛苦的人,终于解脱了!谢天谢地!

“嘀……嘀……”

就在情如手足的两人兴奋激动之际,清脆洪亮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把他们从喜悦沉浸中拉了出来。

贺煜剑眉一蹙,斜视着电话机,待它响了好几下,才不情不愿地接起。

是公司的大客户打来的,他不得不接通,聊了一会,挂机。

这时,何志鹏也再次开口,道歉出来,“大哥,对不起,这么迟才让你清楚真相!”

贺煜怔了怔,俊颜更加阴霾和森冷,沉声道,“能查到是谁做的吗?对了,那个服务员真的没问题?”

何志鹏颌首,“嗯,他的确只是一个普通的服务员,那个录音器的确只是他无意中捡到,至于录制这段对话的始作恿者,暂时还查不到。”

原来,何志鹏之前查到的几张相片是从酒店闭路录像中剪切出来,然后冲洗。至于录音器,则是他的助手追踪到贺云清和凌语芊曾经相约在酒店五楼的厢房吃饭,于是到现场暗查,刚好碰到一个服务员在鬼鬼祟祟玩弄着录音器,录音器里,正好有贺云清和凌语芊的那段对话。助手又惊又喜,查问服务员,服务员回答是无意中捡到,助手见服务员长得老实巴交,便也不多怀疑,只叮嘱那服务员无论曾经听过什么都不准说出去。

一个月前,案件交回何志鹏亲自负责,也才知道这事,马上告诉贺煜,贺煜因为受那个谣言的影响,加上平时见到太多男人迷恋凌语芊,以致判断力丧失,心中不自觉地认定她是那种人,也就没想到,这段录音有问题,没想到,那沙沙声,并非意外,而是有心人刻意动过手脚。

该死,该死的幕后黑手!而自己,同样该死,可恶!竟然不相信她,让敌人有机可趁!

看着贺煜咬牙切齿,痛恨万分的样子,何志鹏心情也分外凝重,严肃道出了心中的猜想,“大哥,这次的事很明显是个阴谋,一个非常毒辣又无耻的污蔑,矛头对准大嫂和贺老先生,这幕后黑手,要么是大嫂的仇人,要么是贺老先生的,不知你清不清楚他们的仇人,都有谁?”

一个非常毒辣又无耻的污蔑!

不错,是污蔑!是有心人中伤她,才令自己误会她!

对了,那个谣言!

贺煜想罢,突然吩咐何志鹏先回去。

何志鹏稍愣了愣,探究的眼神注视着贺煜,可惜看到的,是那一如既往的高深莫测,故他也不多呆,声明自己会继续追查此事,争取早日找出幕后黑手,然后走了。

贺煜事不宜迟,命李秘书把公司二十楼的女性职员全部集中到会议室。

李秘书诧异困惑之际,便也赶忙照办,而那些莫名被召集的女性职员,更是震惊到极点。

她们可谓从没直接面见过总裁,不禁议论纷纭,有些甚至发花痴,认为总裁要从她们当中挑选秘书,于是在会议室等候期间,不忘补妆打扮,画眉搽粉,个别的,还故意把衣服弄得极其性感和暴露。

李秘书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大翻白眼。这群女人的心思,她又岂会不明白!只是,你们也太不自量力了吧,你们也不想想,总裁刚娶了个绝色佳人,那是你们怎么卖力打扮都远远比不上的娇滴滴的大美人呐!

这闹哄哄的,乱七八糟的局面,直到贺煜出现才停止。

大家无不面若桃花,眉目含春,羞怯又勇敢地看着贺煜。

贺煜则对这些视若无睹,俊美的面容仍旧毫无表情,冷眸锐利地扫着众人,命令大家各自报出名字。

众女顿时又是一阵诧异,但也纷纷照做,结果又是一轮卖姿弄首,各显娇媚,而最后,有两位女职员,被贺煜留下!

当贺煜用其极具磁性的嗓子喊出两人名字时,各种目光唰唰唰地扫向那两个女子,有羡慕,妒忌,不甘,甚至诅咒。“落选”的她们,继续不死心地看着贺煜,最后,却是无可奈何跟随李秘书出去。

会议室的大门缓缓关上,把室外的**和室内的寂静彻底隔开来。

被点名留下的两个女职员,心里七上八下,她们和其他同事一样,怀着美好的梦想,心存渴盼,但又因为贺煜的存在而感到周围气压沉重,惊慌忐忑,急切等候着真相的到来。

贺煜神色更加凛然,冷眸如利剑般地直视着她们,恨不得,将她们“刺”死!

他沉着声,直截了当地质问了出来,低沉的嗓音已如冰覆盖,“你们两个,三个月前是不是曾经在二十楼的女厕里说过关于总裁夫人的坏话?你们是受谁的指使,胡乱污蔑总裁夫人?”

他没有直接说“我太太”,也不直呼凌语芊的名字,而是用了“总裁夫人”,还语气独特!

两名职员一听,即时重重地呆住,心中美梦破碎,剩下的,只有惊恐,一下子就快速加剧的惶恐!原来,总裁叫她们来,是为了算帐,让她们逐一自我介绍,是为了从中辨认声音。她们那天在女厕的谈话,还是被人听到了,被总裁给听到!

“说,这个谣言,你们是从哪听到的,是谁吩咐你们传播的?”贺煜继续怒斥,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们。

两女瞬时又是一阵哆嗦,面色持续惨白着,吓得两眼暴瞪,战战兢兢地看着贺煜,发觉贺煜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神越来越想杀人,她们则越来越惧怕和惊恐,其中一个,猛地大叫出来,“海霞,你快说,那件事是谁告诉你的,快告诉总裁,好让总裁放过我们。”

“我……”被唤为海霞的女子,舌头打结,浑身继续颤抖不断。

贺煜再度朝她射出眸光,用眼神,警告她立刻招供!

海霞霎时更心惊肉跳,又在同伴的急声催促下,终于,如实招供出来,“是……是李小姐,我从Alice那里听到的。”

李小姐!Alice!李——晓——筠!贺煜心头一震,紧接着,怒火中烧!

“总裁,对不起,我知错了,我……我不该说出去的,我不是有心的,而且,我只和华容说过,请您给我一次机会,对不起,对不起……”海霞立马道歉,对不起说了不下十次。

另一女子也赶忙求饶,“我也没有跟别人提过,总裁请饶命!”

饶命?命,暂时可以饶,但……贺煜猛地拿起话筒,把李秘书叫进来。

李秘书进门后,见到两女一直在说对不起,不由暗暗一讶,但也不动声色,走到贺煜跟前。

“从今日起,这两个人,立刻给我炒掉!”贺煜冷冷地发出命令。

两女一听,迅速抬脸,先是难以置信地看着贺煜,而后,继续呼叫,“总裁,请别炒我们,我们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请给我们一次机会,请给我们一次机会,总裁,您大人有大量,求求您,求求您……”

“以后要是再让我听到任何关于总裁夫人的污蔑和谣言,到时要的,不只是你们的工作,而是……你们的命,诛——九——族!”贺煜疾言厉色,狠下警告,此刻,已由一个冷面总裁,化身成了掌控世人性命的帝王,然后,再次吩咐李秘书。

李秘书心中困惑好奇到极点,但她终究是个优秀的秘书,更多大风大浪都见过,于是好奇只一瞬间,马上板起脸,叫两人随她出去。

两女继续跟贺煜苦苦哀求,甚至还下跪,可惜,贺煜已经扬长离去,最后,她们转为恳求李秘书。

李秘书看着她们,稍会,神色严肃地警告出来,“虽然我不清楚你们到底犯了什么错,不过看在大家同为女性的份上,我提醒你们一声,刚才总裁的话,你们最好时刻谨记在心,否则……后果的严重不是你们能想象得到的!总裁和贺家的能耐,你们可想而知!”

说罢,不再浪费口舌,将两人带到人事部,正式做了宣告。总裁亲自辞退,结果自然是,刻不容缓地给查办了!

贺煜回到办公室后,又事不宜迟地把李晓筠叫来,不过,进来的人,除了李晓筠,还有李晓彤。

原来,刚才李晓筠得知贺煜召集二十楼全部女性职员,便隐约猜到是东窗事发,于是立刻打电话跟姐姐李晓彤求救,李晓彤也立马赶来。

对李晓彤的出现,贺煜先是怔了怔,而后,薄唇一扯,绽出一抹冷笑。

李晓彤默默注视着他,这个迷人心魄让人沉沦却又冷酷无情伤人至极的男人,心中依然禁不住地剧烈揪痛。

李晓筠则笑容展现,佯装若无其事地道,“煜大哥,你找我是为何事?我和姐姐刚好吃完午饭,顺便叫姐姐也一起过来,你去北京那么多天,姐姐很是记挂思念你呢!几乎每天都彻夜不眠!对了,你觉不觉得姐姐瘦了很多?都是因为太想念你而茶饭不思的缘故!”

贺煜眸光,下意识地晃动了下,定定落在李晓彤的身上,上下审视,心中即时生起一丝内疚。

李晓彤佯装坚强和淡定,主动说道,“筠筠跟我说了你今天召集一些员工,追究关于某个谣言,所以,我带她来跟你道歉!她年纪还轻,少不更事,但她是无心的,希望你能给她一次机会,原谅她。”

年纪少不更事!无心的!好一个无心之错!贺煜恢复冷酷,恢复了凌厉的目光,直射向李晓彤。

这时,李晓筠也做声,一脸悔恨知错的样子,“煜大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误信了传闻,忿忿不平,所以才对海霞诉说,且也想从她那里得到确切的证实,我不是故意的……”

贺煜见状,更加气愤,迅速打断李晓筠的辩解,冷声质问,“你确定这个谣言是你误信,而非蓄意制造?你确定?你够胆,再说一次!”

李晓筠赫然一怔,身体禁不住的一抖。

李晓彤护妹心切,马上辩解,“什么蓄意制造,你认为这事是筠筠策划的?怎么可能,筠筠那么单纯,怎会做出这种恶劣的事!”

呵呵,你也知道是恶劣的?只不过,当真是李晓筠单纯吗?又或者,是你自己太单纯,被李晓筠给骗了?贺煜继续冷笑了下,睥睨着她们,随即拿起桌面的录音器,对着李晓筠,狠狠砸了过去,“自己听听看,这是原版,至于动过手脚的,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李晓筠面色又是一变,两眼瞪大地看着录音器砸来,砸到她的身上,然后,滑到地毯上,依然没有去接。

李晓彤倒是弯腰捡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打开,聆听。

“别以为做得很细密就能蒙过所有的人,跟我比,你还嫩得很!”贺煜继续冷哼,几乎说得咬牙切齿。

整段录音,总算听完,李晓彤难以置信,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李晓筠。

李晓筠眼神先是闪烁一下,否认,“没有,我没做过,姐姐,你信我,真的不是我干的!”

“真的不是你干的?行!那我交给警察局查办,届时,让你直接跟警察解释!”贺煜先是戟指怒目,继而,冷冷发笑,“不过呢,我可得提醒你一声,那监狱,可不是好玩的,你自小娇生惯养,一旦进去,不知还能否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李晓筠俏脸全然苍白,再也不敢吱声,猛揪住李晓彤的手,惧意尽露。

李晓彤心头则轰然一震,眼神,陡转痛心,定定望着李晓筠,稍后面对贺煜时,冷静地道,“煜,有必要这样吗?有必要这么绝吗?姑且不说这事是否真的筠筠所为,就算那是事实,你闹上警察局,这对你就很好?别忘了,这是一件丑闻!一件特大的丑闻!会震撼全城的丑闻!你,输得起吗?”

贺煜眸色一沉,抿唇。

“筠筠的确有错,可是,有错的不止她一人!你素来断事如神,这次却被轻易骗了,为什么?你可知道是何原因?那是因为,你自己也认为她个是贪慕虚荣、不干不净的女人!所以,你也有错,你更有错!”李晓彤继续辨析,一针见血,说到了贺煜的痛处。

以至于,贺煜恼羞成怒,叱喝出声,“Michelle!”

而这样的称呼,同样是深深刺痛着李晓彤的心窝。

曾经,不管他多生气,多恼火,都还是会叫她彤彤,如今,他却转成了喊英文名,和其他人一样,叫她的英文名!再也不是那个专属于他的,代表着宠溺和疼爱的小名!

男人,变得果然快,这一切,都是因为凌语芊,一个人的习惯,不是那么容易就改变,那么,是因为凌语芊吧?凌语芊跟他“下令”,不准他再呼唤自己为“彤彤”吗?

越想,李晓彤越发的愤慨,越发的不甘,新仇旧恨于是全都涌了上来,犀利的言语变得更加激愤,“空穴不来风,只有影子不正的人才落人话柄,筠筠之所以怀疑她,那是因为,她本来就是个无耻的贱人,是个抢人男朋友的狐狸精,卑鄙无耻的第三者!她能使出浑身数解将你迷住,把你从我身边抢走;又怎么不可能想出其他的办法来讨好甚至……蛊惑贺爷爷?你听,这录音器的对话就是一个证明,你能确定她当真没有对爷爷做过什么?爷爷当真就那么轻易让一个来历不明、什么也不是的女人当他最器重的孙子的妻子?当贺氏家族继承人的妻子?”

贺煜更是气得暴跳如雷,更加怒火中烧,“李晓彤,你在切词狡辩!别用你在法庭上的那套来对我!”

“我没有切词狡辩,我说的均是事实!制造谣言的人有错,而坚信谣言、利用这个谣言去做出一些伤害却又不肯承认过错的人,更是大错特错!贺煜,因为你自己心中对她有偏见,故你利用这个谣言来伤害她,如今,真相大白了,你觉得自己后悔了,于是就把错归咎到别人的身上,你根本就是个孬种!你不敢面对这个错,你变了,再也不是那个敢作敢为的贺煜,你变了,只因为凌语芊,那个不知廉耻,利用美色到处博取好处的贱人。贺煜,看那娶了一个什么样的妻子,看那迷恋的,是个怎样的人!”

“住口,你给我住口,李晓彤,给我滚出去,立刻在我面前消失,我不想再见到你,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滚!”越多的痛被血淋淋地挖出来,贺煜更是恼羞成怒,更加抓狂,几乎崩溃。

这个李晓彤,比李晓筠还可恶,她们两姐妹,是这世上最可恶的人,他真想抡起拳头狠揍她们一顿,奈何,她们是女人,是他不能动手的女人,即便再愤怒也不能殴打的女人,为什么她们是女人,为什么,为什么!

贺煜在端竭斯底里,抓狂崩溃,李晓彤何尝不是柔肠寸断,痛彻心扉。

从他口中发出的一个个字,俨如一把把尖刀,无情地,狠狠地,用力埚着她的心,切成一片又一片,鲜血淋漓,引发了漫无边际的痛,无休无止的痛,痛得她无法呼吸,痛得她几乎要死去。

她极力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极力忍住不让泪水给流出来,悲伤怨恨的灵眸定定看着他,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这个变了心的男人!

瞧着彼此痛苦的两人,李晓筠则在心里笑开了,真解气,真爽!当然,善于伪装的她,表面上呈现出来的,同样是一副悲切伤心状,伸手扶住李晓彤,义愤填膺地道,“姐姐,别气,别难过,他变了,他不再是我们的煜大哥了,我们走,我们走!”

是啊,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贺煜,再也不是那个对自己疼爱有加的贺煜,他已经被一个狐狸精迷惑了心智,变成了一个令自己陌生,陌生到令自己悲痛欲绝的负心汉!李晓彤无意识地挽住妹妹的手,对办公桌后的男人留下深深的一望,随即转身朝外走。

“站住!”贺煜猛地再开口,叫住她们,对着她们的背影,继续冷冷怒瞪了片刻,咬牙切齿地警告出来,“别以为我会就此放过你们,你们给我听着,任何伤害她的人,我都会格杀勿论,会杀无赦!”

李晓彤听罢,更是彻底地心碎!强忍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夺眶而出!

贺煜,你狠,你真狠!

“姐姐,姐姐——”李晓筠轻声呼唤了一句,依然一副关切伤悲的模样。

李晓彤在她手背上轻轻一按,做了一个深呼吸,而后,继续迈步,再也没回头,再也没看身后的男人一眼。因为她知道,看了,只会更添伤痛!看了,她有可能无法坚强地走出去!

她如履薄冰,一步比一步沉重,一步比一步难走,不知费了多大的劲力,总算离开这个令她几乎要窒息的办公室!

她扶着冰凉的墙壁,明明是初秋,她却感觉像是冬天来了,四周围,都很冷,极冷,冰冷的空气迅猛地朝她席卷过来,刺痛了她的脸,刺痛了她的手脚和全身,刺到她的内心深处去。

李晓筠继续姐妹情深地搀扶着她,先是对她沉浸在悲痛中的样子暗暗痛快享受片刻,而后,假惺惺地发出忏悔,“姐姐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对不起!煜大哥说的没错,这次的谣言确实是我弄的。凌语芊那不要脸的狐狸精,她利用美色抢走了煜大哥,使得姐姐悲伤痛苦,我便一直心存不忿,一直暗中留意着她,有天见到贺爷爷和她一起吃饭,于是偷偷跟去察看,然后还将他们的对话录下来。得知这个贱人竟然跟贺爷爷提出想嫁给煜大哥,而贺爷爷竟然还真的答应了,我义愤填膺,心想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那贱人奸计得逞,思来想去后,找人在录音中动了手脚,兼干扰了那儿的闭路电视,然后散播谣言,目的就是为了让煜大哥误会那个贱人,然后拒绝这场婚事!”

随着李晓筠的述说,李晓彤略微从悲痛中出来,看着眼前这个唯一的妹妹,她心中好比打翻了五味瓶,更加百感交集,复杂难理。她才这么小,却懂得这样做,而这样做,是为了替自己讨回公道!

李晓筠则继续虚情假意地悲诉,“谁知道,煜大哥结果还是娶了那个贱人,毫不介意,还渐渐对那贱人动了真情,然后一直追查此事,为那贱人讨回公道。姐姐,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李晓筠说着,也开始泪如潮涌,低啜哽咽出来。

李晓彤连忙搂住她,不断安抚。筠筠这样做,的确是错了,但也正因此,让她看到了贺煜更加冷血无情的一面,让她心存的最后一丝幻想和希冀,彻底地粉碎。所以,不管怎样,她还是应该感激筠筠的。

“我之所以一直蒙着这事,是因为我清楚一旦让姐姐知道的话,善良的姐姐你肯定不会让我做下去,而我刚才死不承认,是抱着侥幸的心里,希望能混蒙过去,只可惜,煜大哥太厉害了,而且,还……那么的狠心!”李晓筠脸色再次大变,忽然心急担忧起来,“姐姐,煜大哥刚才说格杀勿论,说杀无赦,该不会是真的吧?我好怕,万一煜大哥真的把我送进监狱,我该怎么办,我不想坐牢,不想不洗澡,不想被蟑螂老鼠咬,姐姐,怎么办,救我,你一定要救我!”

瞧着妹妹几乎哭了的样子,李晓彤不禁又是深感心疼,将李晓筠搂得更紧,保证着,“筠筠,别害怕,姐姐不会让你受这样的苦难的,你放心,姐姐一定会帮你,一定会。”

“真的吗,姐姐真的可以帮我化险为夷?可是,煜大哥他变了,完全成了另一个人,变得很让人心寒和心痛!”李晓筠依然不怎么相信,将李晓彤的手越抓越紧,“姐姐,你打算怎么帮我,办法真的可行吗?你不如先说给我听听?”

“嗯,可行,一定可行!”李晓彤再三保证。拍拖纪念日那天,贺煜正式提出结束关系,曾经说过无论将来自己有什么困难和麻烦,他都会帮自己,如今,她要他实现承诺!

李晓筠一直目不转睛,见李晓彤信心十足,不禁好奇地再做追问,“姐姐,你有什么妙计,快跟我说,跟我说说吧,求你!”

李晓彤继续沉吟了片刻,终于将缘由道出。

李晓筠总算明了,放下心之际,依然忍不住暗生妒忌,好一会,才调整好心情,再度摆出忿忿不平状,“姐姐你看,煜大哥也知道你对他有多好,曾经给他的帮助有多大!都怪那不要脸的贱人,仅凭美色就把煜大哥抢走,你陪伴煜大哥三年,结果却败在她的手下,真是气死人,老天爷真是瞎了眼,竟然让这样的贱人不劳而获,可恶,真是太可恶了。”

“筠筠……”见妹妹捶胸顿足,李晓彤赶忙阻止,同时,也禁不住满腔悲愤和不甘。

李晓筠偷瞄着她,继续惋惜不已,“姐姐,我是替你感到可惜和不甘,虽然煜大哥被迷惑了,但他始终是煜大哥,是这世上最优秀最完美最迷人的男人,唯独姐姐你才有资格拥有的男人,所以姐姐,我们不能就此便宜了那个贱人,不能就这样让那贱人白白霸占了煜大哥!”

李晓筠说到最激动处,表露的神情已经不同寻常,可惜李晓彤没有留意到,她又是被李晓筠的话给牵动和影响,继续陷入浓浓的愤慨和悲伤当中。

是的,她根本无法放下贺煜,由始至终都放不下,即便到了今天,这个男人把她的心彻底伤透了,把她仅存的一丝希望也抽走毁灭了,她还是无法停止不爱他。

曾经太过投入,太过沉沦,导致不可自拔!即便被摔得粉身碎骨,被伤得体无完肤。

“对了姐姐,我们去找伯母。”李晓筠猛然又道。

李晓彤回神,困惑,“找伯母,你说季伯母?”

“不错,就是煜大哥的妈妈!”李晓筠快速点了点头,接着献计,“煜大哥既然已为那贱人平反,那么他一定会解释给伯母听,伯母听后,说不定会看在煜大哥的份上,不再追究,然后煜大哥要是继续修补她和那贱人的关系,她必定会慢慢对凌语芊好起来,而这是我们最不能接受的!那狐狸睛媚惑住煜大哥也就罢了,我们不能让伯母也遭到迷惑。”

听及此,李晓彤娇颜也陡然刷白,整个人宛如五雷轰顶,重重地呆住。

李晓筠则继续滔滔不绝,“姐姐你刚才也说了,凌语芊之所以被人怀疑,是因为她本身行为不正,那个谣言就算被破解,但我觉得贺爷爷和狐狸睛还是有问题,他们之间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则贺爷爷不会无端端安排她嫁给煜大哥,毕竟,只要思维正常的人,都知道你比那狐狸精好一百倍,你比她远远配得上煜大哥。所以,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先去跟伯母哭诉,让伯母心有间隙,继续认定狐狸精是那种人,届时,就算煜大哥解释,也不一定能消除伯母对狐狸精的偏见和敌视!”

“这样,始终不好。”李晓彤渐渐恢复过来,下意识地否决。

“怎么会不好?!”李晓筠略微拔高一下嗓音,一副恨铁不成钢不成钢的模样,“姐姐,你怎么又来了!不错,人可以善良,但要看对象的。想当初,你救了那狐狸精,结果她却恩将仇报,抢走了煜大哥,弄得煜大哥彻底与你断了关系,所以这样的贱人,根本不值得我们善良以对。我们不能白白便宜了她,就算将来煜大哥无法和你回到从前,但也不能便宜那个狐狸精,因为,她不配,她一点都不配!”

她不配!

确实,凌语芊不配!

姑且不论她是否真的水性杨花,龌龊肮脏,但凭恩将仇报、横刀夺爱的第三者这条,就足够判她的刑:不配拥有如此优秀完美的男人!

见李晓彤开始动容了,李晓筠趁机挽住她,事不宜迟地朝贺家奔去……

办公室内,贺煜受着另一种煎熬,悔恨之情,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打自李晓彤姐妹出去后,他便来到这个窗口前,边吸烟边呆看着外面,耳边,在反复回响着李晓彤刚才说过的某些话,脑海里随之无法克制地闪现出一些相关的画面。

李晓彤那张嘴固然可恶,但不可否认,说中了自己的痛处,否则,自己不会这么恼怒。

那小东西长得太美,连自己也无法自控地被吸引,于是认为,她生来是迷惑男人的,不仅把自己迷住,别的男人也会被她迷住。以至那个谣言一出,自己马上中计,误会了她。

然后……

凭自己的喜怒,对她做出一连串的伤害,做出一连窜非人的折磨。

多少次,她满脸泪水,痛苦无助地承受着自己兽性的占有和**,且又困惑不解自己为什么这样对她。而自己呢,一言不发,满脑都是那个谣言,甚至还幻想勾勒出她承欢于别的男人身下的娇媚模样,认为她在做戏,于是嫉妒愤恨,更加无情嗜血地伤害她。

整整三个月,自己抓狂崩溃,喜怒无常,她则跟着饱受痛苦,陷入水深火热当中,她何其无辜与委屈,而自己,何其残忍及恶劣!

要是让她知道这当中的真相,她会怎样呢?必定感到震惊,感到羞愤,还有……痛恨,是对自己的痛恨,恨自己竟然怀疑她,误会她,借此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

开会的时候,她打了电话过来,李秘书也禀告她找过自己,自己却迟迟没有给她回电,只因为,自己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自己担心,万一控制不住,会把这事告诉她,结果会……

“叩--叩--”

忽然间,一阵敲门声响,把贺煜从痛苦思绪中扰醒。

他没回应,继续一动不动地伫立着。

再过几秒后,办公室的玻璃门被缓缓推开,走进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是池振峯。

见到贺煜静静伫立窗口前,整个人似乎被浓浓的忧愁和痛苦所包围,池振峯狭长的桃花眼立刻闪过一丝错愕,脚步顿了顿,稍后再慢慢走近时,与贺煜并排而站,先是定定注视了贺煜一会,瞄了瞄窗台上的烟灰缸,迟疑地道,“总裁有事困扰?”

贺煜不语,目光也落在眼前的烟灰缸上,那里,已经躺着五个烟头,都是他刚吸过的。

“听李秘书说你把二十楼的女职员都召集在一块,叫她们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最后解雇了其中两名同事,请问发生什么事了吗?”池振峯又道。

贺煜则继续不吭声,仅眸光轻轻晃动着。

池振峯抿一抿唇,沉吟片刻,语气变得更殷切,“听说似乎与Yolanda有关,总裁,你能跟我说说吗?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对了,你和Yolanda这次的北京之旅没什么吧,Yolanda今天怎么不回公司……”

“你似乎曾经也喜欢过她,你是被她哪方面吸引,外表吗?”贺煜总算开口,却是出奇不意地转到了另一件事。

池振峯立马愣然,瞧贺煜似乎没有任何不悦或愤怒的迹象,便也如实回答,“嗯,她美丽的外表是一个因素,但最吸引我的是她的气质。她长得很干净,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一尘不染,俨如这世上最纯澈的泉水,却又好像承载着一些秘密,既令人心疼,又引人沦陷,直想深埋进去,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她的外表很年轻,可她的内心,似乎很沧桑;她有着与年纪不相符合的阅历,有着与年纪不相符合的坚强,这股坚强,是在那些阅历中练就的。”

池振峯发自内心、一股作气地述说出来,贺煜全部听进了耳里。

她果然是与众不同的,自己看出来了,振峯也看出来了,还有别的男人呢,高峻,肖逸凡,贺熠,他们也都看出来了吗?而爷爷,也因此才答应她的心愿,安排她嫁给自己?

她的心愿!

她为什么要嫁给自己?因为爱?可是天佑呢?天佑让她念念不忘,自己在她心中又算是什么?

看到贺煜一个劲地沉默思忖状,池振峯不禁语重心长地提出一个建议,“总裁,Yolanda真的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孩,既然你有幸拥有她,希望你能够好好珍惜,让她永远幸福快乐下去。”

贺煜再度回神,侧目,盯着池振峰,突然道,“记得上次你跟我说她不可能和爷爷有不可告人的关系,为什么?难道你有证据证明她不是那种人?”

“不,我没有证据,我靠的是直觉,直觉告诉我她不是那种人,绝对不是!”池振峯又是答得毫不犹豫。

贺煜则深深震颤,而后,悲哀地笑了!

直觉!

振峯直觉认为她是个好女孩,而自己身为她的丈夫,则直觉认为她是个利用美色来达成的目的的女人!

自己果然是个混蛋!李晓彤骂得真对,自己这几个月受折磨,根本就是自找的,自己比李晓筠这个始作俑者还可恶!

“总裁,难道今天的事,正是与这事有关?那两名被解雇的女职员,曾经对Yolanda做出这样的污蔑?”聪明的池振峯隐约明白怎么回事,迫不及待地问。

贺煜又是不语,转身离开窗台,回到办公桌后。

池振峯也疾步跟过去,继续追问着。

终于,贺煜说了出来,轻描淡述,简单扼要。

池振峯听罢,目瞪口呆!是李晓筠?李晓筠不甘心Yolanda嫁给贺煜,所以含血喷人,污蔑Yolanda和贺老先生有染!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以这样!李晓筠才多大,竟有这样的坏心肠,不,那不是坏,那简直是恶毒!而Michelle呢?是否早就知道此事?甚至,也参与此事?毕竟,李晓筠是她妹妹,所做的这些,都是为了她!

Michelle!为什么呢!你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怎样,是否你也难以置信?也感到很震惊?且很愤怒?”贺煜继续开口,整个脸庞骤时沉了下来,怒火再现。

池振峯略作沉吟,不答,反问道,“总裁,那你决定怎么做?李晓筠不承认,你还能找到证据证明是她做的吗?其实,你不该这么快就打草惊蛇,你应该继续追查,找到证据再追究。”

打草惊蛇!今天这一招,的确有点打草惊蛇。

一切事情,发生得太巧合。贺炜那畜生突然激怒自己,紧接着志鹏禀告真相已经出来,自己怒火攻心之下,便无法再冷静,立即对此事做出了处理!

不过,不急!既然能查出真相,这幕后黑手一定也会揪出来,届时,不容她狡辩和否认,无论如何都务必要她付出惨重的代价!至于其他人,但凡伤害芊芊的,也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一样会格杀勿论!

池振峯的手机,突然响起,他看了看来电显示,暂且跟贺煜辞别,退了出去。

贺煜继续陷在自己的沉思世界,一会,他突然拿起手机,翻到来电记录那,呆呆地看着她的名字,而后,视线转向拍照那栏,打开在北京拍下的相片来看,再一次为小精灵似的她深深着迷。

就在此时,手机有来电,又是她打来的!

贺煜被震醒,但一直没有去接,只一瞬不瞬地看着那跳个不停的人名。

一会,手机停止震动,手机屏幕恢复到相片画面上,贺煜依然满腹懊恼和悔恨。

他放下手机,又拿出一根香烟,不过刚点着的那刻,脑海蓦然闪出一句话:“可不可以别吸烟了,吸烟太多对身体不好,会危害健康的。”

这句话,是她有次被自己狠狠**过后,亲口对自己说的。

这傻瓜,自己那样对她,她却还关心自己,到底是她真的傻呢,又或者,是别的原因,那到底,是什么原因?振峯说的没错,她看似天真无邪,却隐藏着很多秘密,让人无法克制地想去探究的秘密,而结果,却只能无奈和抓狂,什么也查不出来!

头,似乎又有点痛了!贺煜剑眉一蹙,放下打火机和香烟,起身,从办公桌里出来,拿起车匙,离开办公室……

贺家。

季淑芬正在豪华气派的客厅里剪着盆栽,忽然肖婉仪怒气腾腾地冲了进来,

伴随着气咻咻的怒骂,“季淑芬,你生的好儿子,竟然把我家阿炜打得全身是伤,你说,这笔账怎么算!”

季淑芬举着剪刀的手,猛地一顿,抬头,看向已经走近的肖婉仪,数秒后,冷冷地道出,“那也是因为你儿子欠打!”

欠打?肖婉仪听罢,更加怒火中烧,手指着季淑芬大吼,“不,才不是我儿子欠打,是你儿子暴力成性,简直是个嗜血的魔鬼!他根本就是个祸害,如果不是他,这贺家的家业已由我阿炜继承!”

季淑芬已经重新低垂下头,唇角逸出一抹冷笑,停下的手也继续,悠悠然地修剪着盆栽的叶子。

肖婉仪憋了很长时间的怨气顺势爆发出来,也不管季淑芬有没有听,不管季淑芬本是她的死对头,就那样忿忿不平地自顾控诉而出,“G市张家的家业,是由嫡孙继承;林家也是;而陈家,由大儿子继承;只有我们贺家,打破传统,让你儿子捡个便宜!”

“张家林家让嫡孙继承,那是因为嫡孙最聪明,最能干,其他的孙子庸碌无能;陈家让大儿子继承,那是因为二儿子风流成性,到处拈花惹草。庸碌无为和沾花惹草这两样,似乎你儿子都有,所以,我们贺家的家业分配很正常,与别家没啥分别!”季淑芬便也应了一句,继续不屑地笑着。

肖婉仪顿时又是一阵气愤,气得脸都绿了,大声反驳,“荒谬!真正的原因,我儿子老实,娶了一个普通的女人,而非利用美色去迷惑大家长的**!”

季淑芬听到此,笑容即时凝固。

肖婉仪见状,心中生起一股得意,暂且收起抱怨,恢复其尖酸刻薄的个性,这次,轮到她冷笑了,“你大概不知道,你那美丽的儿媳妇,今天早上又去找爸了呢,听说她还在爸的书房呆了大半个小时,还帮爸爸画了一副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