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北!”

王朔往前跑了两步,辰北对支队长如此粗鲁又暴力,作为上级他还是得去制止,尽管他现在也憋了一股火气,看着辰北似乎冷静了点,他又停在了原地。

辰北抬起头,两人的眼神在雨幕中默默交流了片刻,王朔一允:“陈局那儿我顶着,去吧!”

辰北得令,立刻跟上支队长的脚步。

陆遥猛地回头望王朔,在不断腾起的烟雾中,王朔的脊背不再挺直,他一拳砸在栏杆上,又沿着栏杆缓缓地滑了下来。

铁路边燃烧的汽车差不多快被扑灭,焦黑的驱壳几乎看不出原形,陆遥走近几步,泪水和雨水混杂着,分辨不清。

陆遥站在他的身后,除了重要证人刘匀,他的两位队友的生命,也就这么随之而去了,时析生死未卜,而身为专案组的一员,他们却只能待命。

她突然觉得很荒唐。

她从未想到因为这起陈年老久案件,死神已经蛰伏在了自己的四周,那到底是怎样的原因,才会让一条条生命就那么陨落。

辰北匆匆跟在李支队边上。

时析的果敢让他四肢百骸都在颤抖着,他在后怕,如果他的判断延迟了几秒,又或者他没有行动,那么结局必定是死路一条。

他投身于水中,是一刹那在两者之间做出的抉择,只是这个抉择,无疑又是一个新的地狱。

数十几只橡皮艇和冲锋舟下水后,立刻在水面上散了开去,潜水员做好了预备,一旦水面的搜救无果后,就会立刻转为水下搜索。

时析自从跳入江中,就直接消失了身影,江水湍急,就算是再会游泳的人,也会被江流冲得无法自制,因而只能扩大搜索水域,长时间搜索。

而这种水域救援,不如说是水域打捞比较贴切。

如果搜寻时间超过半小时,生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没什么人能在这样恶劣的情况下熬过那么长的时间。

何况时析因为车祸还受了伤。

辰北用手触碰江水,被冷得缩了回来,他完全没有想到江水会这么冷。

现在是深夜,最近因为梅雨连绵白天的温度也就20出个头,晚上更低。

他的心一阵刺痛着,方才在汽车爆炸前,混乱中的短暂照面让他有了一丝希望,然而现在这丝希望又变成了绝望,听着江面的水波声,他的思绪翻江倒海,胸口闷得快透不过气,太阳穴跟着跳痛着,一阵又一阵。

脑海中却有个声音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越是这个时候,他不能慌,也不能绝望,他需要冷静,冷静冷静再冷静。

支队长所在的船为最中心指挥点,一行人拿着地图研究着,现在开始每分每秒都是生命,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长青江直通大海,按照时析的落水点,江的流速来计算,此时他最后可能在的位置是长青江下游段,秋堂大桥附近。

“不,现在在下雨,江的流量比平日更大,流速更快,秋堂大桥大约已经过了。”辰北将手电咬在嘴里,快速浏览地图,一手指了位置,“秋堂江汇流处因为地形江的流速减慢,水面宽度更窄,时析飘得再远不过这里,从这里开始顺流而上,我们顺流而下,时间可以减少一半。”

李支队认真听完分析,点了点头对副支队吩咐:“以防万一,红外线探测仪从这里开始扫描,所有货运船只封锁进入水域,再派一队人快速在秋堂江汇流处,急救随时在岸上候着。”

副队长听罢,立刻拿着对讲机部署安排。

李支队从船尾捞了套装备,抛给辰北:“穿上。”

辰北愣了愣,立马快速地穿起救生衣,系好安全绳。

看着辰北熟练麻利地用着专业的结绳方法系绳,李支队稍微心安了些,水域救援的消防官兵都是经过训练的,他一开始还真有点担忧这小子,生怕他到时候晕船,可是辰北的表现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跟在桥上拽他的衣领冲他嚷嚷的人相比,现在的辰北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眉目间的沉着坚毅,一字不吭。

探照灯照亮了水面,辰北随着搜救的队伍四处望着,时间流淌着,水面什么都没有,下游也没有传来消息,他的心仿佛跟巨石掷水一般,沉了下去。

10分钟,20分钟,30分钟。

船只溯流而下,很快就要与下游的队伍汇合,对讲机里接连传来的消息都是没有发现,红外线热像仪跟失灵了似的,什么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