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零四章 超越时代的牛人
王况说的袁神棍当然指的就是袁天罡,也只有王况敢这么叫他,因为王况虽然不会算卦,不会天文阴阳历法,但王况这些年里的眼光和他所作所为,天下人都看在眼里,论识人论预测祸福,王况在朝廷那些大佬的眼中也是属于拔尖的,被王况点过一句两句的,无不受益匪浅,从张亮到唐俭,从侯君集到几个皇子,这是大佬级别的,许多人都被王况点拨过,有人因此而化险为夷,免了受贬谪的处罚,却也因此而在无形之中让袁天罡早先的预言落了空去。
再加上王况凡是高看一眼的,大多都在日后被人发现确实有过人之处,比如说万海,比如说黄大等等,无一不是身具所学的,因此朝廷里早就流行了一个说法,要是谁被建安侯赞一句,以后绝对是一路高升无忧了,同时在他们的心里,王况的神算比袁天罡可厉害多了,你袁天罡只能算不能破,人家建安侯随便点拨一句就能将原本的大难消弥了,谁高谁低,自然人人心中是有分寸的,因此王况叫袁天罡为神棍,谁也不会说王况托大,就连袁天罡有时候也会借此来给自己留条退路:建安侯都说某是神棍了,自然就是神棍,若是有算不准的地方,还请担待一二。
袁天罡拿手的还是五行历法及阴阳爻卦,这些在王况看来,只要你会分析,会观察,具备了综合条理能力的人经过训练后,能做到的人肯定不会少。不就是给出个似是而非的答案么?我说你一年之内必定有血光之灾,你信不信?不信?你走路碰到树了,磕破头了,是不是见血了?见血了就是血光之灾了么。我又没说这灾有多大多小。
而历法上,先人早就总结了出来的,比如说清明大多都有雨,到了清明节前后,我掐指一算,道:三日内必定有雨。你说准不准?不准咱就看呗。又比如说你看了几年,道,今年夏天将多蝉。你说准不准?不准就等着瞧罢?这些放在后世都是小儿科,就说蝉吧,这动物有个习性,都喜欢扎堆的。而且在地下一呆就是七年,然后换回一个夏天的喧闹,因此不管任何地方,都是以八年一个循环,有一年蝉是多如牛毛。一夜之间遍布了树上,而剩下的七年时间里,就很少能见到蝉,全在地底下呆着呢。得呆满七年才会上来。
这些,只要经过细心观察。都能有所发现,所以。揭开了也就不神秘了,王况也正是因为袁天罡所说的许多在后世都已经被揭密了,都成了常识了,所以才会说袁天罡是神棍。但话说回来了,一千多年前,袁天罡就能有如此的观察力和见识,王况叫他神棍也是有点不妥的,至少,袁天罡已经站在了时代的前面,这就像是后世的人如果去笑话那想飞天的万户一样,绝对会招来一片骂声一样的道理,所幸这时候没人会骂王况,就因为王况表现出来的地方比袁天罡只强不弱,所以大家都觉得王况实在是有这个资格叫袁天罡为神棍的。
袁天罡也会看天文测天气,但他只敢测时间跨度比较长的,并不能测准了最近几天的天气。可是眼前这个叫吴茂生的,竟然说他靠天文给商人预报天气及风向海浪来谋生,这就让王况注意了起来,能靠此谋生,那么必定是有水平有把握的,没这个把握,谁会理他?
而他显然也是找错人了,那些跟着大楼船的贩运货物以谋取差价的人,对天气并不是很在意,楼船本身就具备一定的抗风暴能力,大浪也奈何不了它,而每艘楼船上的船工水手都是经验丰富,远远的看海色也能知道前方有没有暴风雨,早早的就做了准备,整个楼船其实就是一个移动的小镇子,风来了雨来了,大家躲自己屋里不就得了,货物都在那些库房里保管的妥妥的,只呀楼船完好,货物自然也就完好。而到了陆地上,现在大唐各地,几乎是五里一小亭,十里一大亭,都是给赶路的人躲避风雨的,因此只要马车上的货物盖了油布,捆紧了,雨只要不是倾盆的下,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因此,他跟着这些坐楼船去跑营生的商人,其重要性就显示不出来,想要显示出他的重要性,就只能跟了那帮海客去冒险,所谓风险越大,收益也就越大,海客的小船没有楼船那样的抗风雨能力,所以,天气能不能预测准确就很关键,那么他在海客心目中的重要性自然是大大的提升,所得当然不会太低,甚至会比一些海客还高。
但海客出海却是十次有七次要空手而归的,他们赌的就是运气,运气好的,一次就可以终生无忧,运气坏的,就只能寄希望于下一次的出海,期望着下一次能满载而归,但这肯定不符合吴茂生的需求,他没那么多时间去等,他还等着要积累资金做自己的营生呢,这是一个求稳的人,王况从他说的话里能听得出来,他不大喜欢冒险。
李世民被王况情不自禁的叫声也给吓了一跳,他从来没有见过或者听过王况有如此失态的一面,他也不明白王况为什么会如此。
王况却是不管李世民了,蹭的一下就从这一桌挪到了那一桌去,速度快得黄大都吃了一惊,小东家什么时候练就了这么一身好功夫?
“你给某说说,你预测风雨和海浪是看云还是看风?还是看动物?”这里面大有讲究,云么,后世小学必学的一课,看云识天气,什么火烧云了,雷积云了,雨积云了等等,不过王况却是早将这些东西全还给老师了,只记得那个领了他,鼓励他的语文老师长得什么样,可惜老师在王况穿来的前两年,去世了。除了云之外,还有风向,风的干或者湿,风的大小及运动形态,还有动物的表现形态等等,如果把这些综合起来,一般人大抵上都能判断出雨什么时候会来等等。
“回郎君话,某主要看的是风。”一见王况张口就是云,风和动物,吴茂生吃了一惊,知道这也是个知道看天气的能人,因此没有像以往一样的故弄玄虚,也没迟疑,张口就答。
“掌柜的,给某拿张纸来。”王况招手,掌柜的一听建安侯吩咐,赶紧颠颠的从内堂里拿了张上好的宣纸来,王况摆摆手:“不是要宣纸,拿那稍微硬一些,厚一些的纸,也不要太厚,嗯,记帐用的竹纸就成。”
掌柜的也不含糊,直接去帐本上将空白的纸小心的全撕了下来送了过来,王况就笑:“是了,是某糊涂了,一张就成,倒累得掌柜的你要重新去做本帐本,也罢,一会某教给你样好东西作为补偿就是。”掌柜的是个实诚人,能将自己珍藏的茶叶拿出来给并不吃饭的王况等人,王况也不会小器。说完也不再理会掌柜的那一脸的惊喜,取了一张纸,就开始裁成需要的大小,然后折了一架纸飞机。
“吴秀才你且看好。”王况说完,用手捏了纸飞机的底部,往半空中一甩手,那纸飞机便一下蹿到半空中,然后左右盘旋着,一直滑翔了有好几息的工夫这才慢慢的落到了地面上,正好落在李治小子的身边,这家伙仿佛捡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一把就拾了起来,颠颠的跑到王况身边:“先生是在这纸上施了什么法力么?”
“不是法力,小郎君若是有兴趣,不妨就按刚某折的这个,自己去折一个来试试,也能飞得起来。”王况随手将剩下的几张纸都递给了李治,就盯着吴茂生:“吴秀才且说说看,这纸为何能飞起来?”
“是风,是风将这纸托了起来,现下看似无风,但若这纸动了,相对这纸来说,那就是有风了,这和两人中,一人坐着,一人跑着,坐着的人别人看是没动,但在跑着的人眼里,却是动的一样道理。”吴秀才沉默了半晌,见王况依旧在等着他的答案,就小心翼翼的给出了这么个回答。
高!实在是高!
王况在心里给了吴秀才这么一个定论,他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吴秀才为什么不中了,他的想法简直就是破天荒的,这个想法在后世是常识,但在此时却是属于妖言惑众,难怪他连经文一关都过不了了,就因为他自己的认知里,已经颠覆了经文所说,这在那些照本宣科的考官眼中,当然上不得台面,是荒谬之论。
这是相对运动的简单定义,运动是相对的后人早就知道了,但这时候却没人提出来过,或许正是因为凡是突破性的发现,都是要经历许多磨难,所以,但凡是重要的物理学发现,从提出到被世人接受,都要经历过漫长的岁月沉淀。直到多年以后,大家才会发觉,原来真理真的是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