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八章 另有目的

头晚,因为担心靠人太近会使得大熊猫焦躁不安,所以王况是让人把木笼移到营地对面的小斜坡上的,怕它被雨淋着,还特地的把原来盖在马车上用来防雨的油布盖在木笼的上面,水和吃的全都准备好了,不想这大熊猫也聪明,有人在的时候老老实实,规矩得很,等大家都入睡了,就咬开了捆扎着木笼的藤条,硬生生的逃了。

丑丑是天刚蒙蒙亮就起来去看大熊猫的,大熊猫的模样实在太萌了,没人可以抵挡得了,丑丑这个半大的孩子更是如此,结果一过去,就被他发现笼中空空如也,所以这里还没跟王况说完,就抽抽答答的快要哭上了。

“多大个人了,还哭鼻子呢。放心,能找到的。”王况拍了拍丑丑的肩膀,笑道。

没人知道,其实整个营地里加上胡姓猎户他们整个村子的所有人中,王况是抱着那么一点点的心思,希望大熊猫跑了的。

如果不是安逸王这个跟屁虫跟在后面,我又怎么需要如此的煞费苦心呢?王况心中无奈,本来他特地取道房山山区,就是报有沿途搜寻的心思的,徐国绪是自家兄弟,黄大也是,这些人都不会泄露了王况的秘密去,哪怕他们见到的东西再是诡异,再是离奇,只要王况交代下去,自然没事。自己带来的护卫,都是精心挑选过的忠心家人,不光是表现好,就连其父辈祖辈都是清清白白,和豪门大阀没有丝毫瓜葛的,所以也是可以放心。

但安逸王不同,首先他是个异姓王,就算他不会将王况的秘密透露出去,但他的护卫可就不好说了,朝中的那些个内附郡王的身边,哪里会少得了朝廷的眼线?这些人都是忠于朝廷的,看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也会透露出去。

安逸手下的护卫,除了两个是他自己从琉求上带过来的外,其他的都是朝廷调派来的或者是其他的郡王国公送的,这里面,肯定有不少人是担负着监视安逸的任务。这也是一个必须的过程,任何一个内附的族长,都会有如此的享受,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确认其内附是真心诚意的了,再无叛出的可能,这些人才会陆续的撤离,这种手段,古今中外并不少见,被监视者若是没有异常,则一辈子恐怕也不知道自己曾经一直处在监视之中。

不光是这些内附的异姓王,就是那些手握重兵,长期驻扎在外的国公将领,一样有人监视着,有的是朝廷派出去的,有的是敌对派系派出来的。反而是王况这种手中没有实职的闲散官员,朝廷是绝对不会派人来监视的,要有,也是那些觊觎王况心里藏着的好东西的人才会暗中派了人来,但是王况有魏小五那一关,把的严严的,一只苍蝇也别想混进来。

所以,王况就需要这么一个机会,好让安逸和他的护卫不要紧跟着自己,这样的机会这一路上并不好找,安逸绝对是个好奇宝宝,长年久居在海岛上的他对什么都好奇,都感觉到新鲜,这一路上,除了他不大好意思来打搅王况外,队伍中的其他人都被他问过好几遍希奇古怪的问题,有些甚至都是大陆人的生活常识,在他看来也是奇妙无比,就连丑丑也没落下过,也亏他能放得下身段来不耻下问,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要是安逸王是个拿架子的人,他也别想跟着王况的队伍回建安。

正好碰到啮铁兽这个事,王况就利用了起来,就是没有啮铁兽,王况也保证会另外寻个其他的由头来抽身离开队伍几天,三白为什么从进山开始就被王况派了出去,那也是为王况的抽身做的准备。只是大熊猫的出现实在是太好了,人见人爱的大熊猫抓到又跑了,王况就有了充足的理由在山里多耽搁几天时间,也能把安逸王撇下来。

不然的话,王况又怎么会故意的让胡姓猎户他们用藤条来捆扎木笼呢?只要他开口,猎户们肯定很乐意将自己用来固定茅屋的马钉(形状和订书钉是一样的,铁打的,一捺来长,脚尖,锋利,用来连接木料,农村随处可见。)贡献出来钉笼子,十贯钱,都能买上千个马钉了。王况就是算准了藤条阻碍不了大熊猫那连竹子都能啃得动的牙齿,所以故意不说的。

可不是么?这边丑丑一说啮铁兽跑了,安逸王连梳洗都没顾上,就也颠颠的跑过来看,一见笼中空空如也,连连拍着大腿唉声叹气:“这可如何是好啊?这可如何是好啊?如此清水的啮铁兽,我们又没伤它之意,它怎么会跑呢?怎么会呢?”

徐国绪反而是被他逗乐了,本来满是懊恼的他,听了安逸王这番话,就笑道:“安逸王难道也喜欢被人关着养着,一步也动不得么?得咧,某知道了,等回了长安,某就跟圣人说,安逸王喜欢住笼子。”

一句话把个安逸王吓的脸煞白,连连摆手:“徐监丞,这个玩笑可开不得,真真开不得,圣人是圣明的,可保不齐会有人嫉妒某跟建安侯走得近,正好乘机将某给真关笼里去了,那就不好玩了哦。”他也有自知之明,在长安的这段时间里,总算被他看出来了,有多少人想要上建安侯的船而不得,竟然还有人托到他的门子上来了,要不是他顾忌着自己内附的身份不大出门的话,想来他的府门也要沦落到车水马龙成个菜市场的地步了。

这时候村里听到这边的吵闹声,也有人过来看了,见到笼中空了,就赶快跑回去禀报,不多时,胡姓猎户就带着他儿子赶了过来,看到啮铁兽果然不见,胡姓猎户连忙呼喊了一声:“众位兄弟子侄,回去抄家伙,这几位郎君既然雇了咱们抓啮铁兽,只要没出了咱村的范围,咱们就得负责到底。”

王况答应给他的酬劳昨天在抓到啮铁兽的时候就给了他了,按事前说好的两匹绢布,十贯钱,五坛辣椒酱,一个没少,王况还另外多给了些米面盐油等物,就连护卫随身携带的上好箭支也给了一筒,还外带一把五石弓。所以现在这个村里人对王况等人已经是全然没了任何的排斥,只觉得自己等人就出了那么点点的力气,就平白的得到了他们几年来都得不到的报酬。而且,即便王况他们不来,他们也是要捉啮铁兽的,这本来就是他们这些天一直在做的事,这就好比,一个信差,本来就要从洛阳去长安,都已经走到半路了,碰到一个人,出了大价钱,只求这信差帮他送一封信去长安一样,纯粹就是属于意外横财来着。

而且王况还许了他们一两的辣椒种子,不过却是要他自己派人去房陵城里拿,一两种子,那可是上千粒啊,若是真的能兑现,那么他们村就将成为整个房州第一个种辣椒的村子,有这一项,以后他们哪怕不耕田,只种辣椒也能衣食无忧了。

所以这一听啮铁兽跑了,他们也很着急,担心万一这几位郎君因为啮铁兽跑了而不再给他们辣椒种子了,以后想过好日子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因此一听胡姓猎户招呼,就纷纷应声要回去拿家伙,准备来个大搜山,如今他们有米有面,有盐有油,有钱有布,也就不在乎这几天的工夫需要不需要打猎了。

“慢着。”王况连忙叫住他们,转头对那胡姓猎户道,“胡先生是吧?这人多了反而会让啮铁兽受到惊吓,你们村中有谁识别兽迹的?有两三个就成,跟了兽迹走,某这边再派几个,咱们分做两路包抄过去。你看如何?”

“当不得郎君称为先生,某名钧寿,家中行二,郎君直呼胡秀才或是胡二即可,先生一称,那是乡亲们抬爱,推举了某做个领头人,又识得几个字罢了,在郎君面前可不敢卖弄。”胡秀才老脸一红,连称不敢,说完还偷偷的瞥了一眼徐国绪,当秀才的人,又怎么不会看得出来徐国绪的寺人身份?甭管这个寺人的身份高不高,首先他身上穿的料子就绝对不是一般寺人能穿得起的,有钱也不敢穿的,而他竟然对眼前这个比自家儿子还大不了几岁的郎君很是亲热,那么这个郎君的身份地位恐怕比房州刺史也低不了多少去。

这都还是其次,另外那个被寺人不假什么好脸色的胖子,乖乖,别看外面穿得一般,但山风吹起外袍时,露出里面那精致的薄衫,那绝对是有爵在身的,也不管什么爵,哪怕是县子,那地位也是尊崇的,所以,他现在是一丁点掉文的心思也没了,昨天的一顿抢白,让他到现在还有点后怕,真要碰到那不讲道理的贵人,哪能有这么多的好事落到他们村里?

“既然胡先生能当得乡亲们叫一声先生,那也必定是以德服人的,某叫你一声胡先生又有何不可?只是个称谓而已,若是要计较,那可落了下乘了,胡先生想来还是有进考的心思的,不好在小事上过多纠结了,不好哦。”徐国绪这时候插上了话,大有一番先生教育弟子的味道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