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0八章 要做水果罐头
邋遢和尚给王况带来的震撼第二天就消失了,因为第二天,王况就收到了王冼让苗五带来的消息,苗五传递的速度比悟能来建安快多了,比悟能晚了十几天出发,却是只比悟能晚一天到的建安。
王冼很聪明,没有让魏小五去直接调查邋遢和尚,而是从悟能入手,调查了悟能最近的几个月里,去过什么地方,都和谁有过接触等等。
百分之九十九的信息都是没什么用的,唯独有一条,说的是有人曾经见到悟能在上个月,在房山的某个小破庙里呆了一晚,或许是因为赶路错过了宿头。这个地方是悟能最有可能碰到邋遢和尚的地方了,但是破庙在大唐可以说是遍地都有,不要说其他地方,就以如今建安的财力,还有不少的破庙的。
而且在百姓,在普通民众的心里,管你是土地庙还是道观或者说庵堂,管你供的是哪路神灵,都是统一叫做庙的,只有在这个庙或者观有个名称了,才会说是某某寺,某某观。但有名称的庙堂又能有几个,大多都是乡里间凑钱建的,也没个固定的驻庙人员。
贞观年间,还有许多地方是荒无人烟,人都没了,又有谁会去修庙堂呢,这么几年几十年的,自然也就荒废了。
可以说,线索就此中断了,经过一天的思考,王况心里也就有了决断,也没让魏小五去查看那个破庙,与其说花费时间去查结果是一场空,不如干脆不查,顺其自然。
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王况想来想去,觉得邋遢和尚应该不是那种想借了王况的名头来扬名的人,如果是的话,早些年就跳了出来了,而且,当年这具身体碰到邋遢和尚到现在,十几年过去了,邋遢和尚还是邋遢和尚,并没改变多少,可见这个和尚也是个不受约束,喜欢游戏人间的人物。
反倒是王冼在这件事情上的处理方式,让王况很是欣慰,这些年里的努力总算没白废,以王冼处世的能力,加上自己的协助,又有程知节他们几个大佬的爱护,王冼在文章诗词方面的短板就不成问题了,功名对王冼来说,只是或迟或早的事。
要培养王冼,也是跟王况自己的处境有很大原因的,别看他现在很风光,但是在文人墨客出身的官员,在士子阶层,在豪门大阀的心中,骨子里是瞧不起不是通过科举取仕这个正统途径出生的人物的,哪怕你再是功勋绝卓也是如此,尉迟敬德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他是纯粹靠自己个人的努力而获得如今的位置,这也恰是他晚年悲凉的原因。
相反,同是武将的秦琼和程知节,都是士家大族出身,所以他们两家的好运延续了许多代人。纵观整个大唐,出身不好的名臣,其家族的衰败速度是十分的惊人的,都是随着此人的陨落而迅速的衰退。王况担心王家也会出现如此的景象,所以,就必须要保证王家人在朝廷上的话语权逐渐的增加起来,最终被豪门大阀接受,认可王家的地位才行。
林老太爷怀疑的王况有意安排出一整排梯次的人,只是一个巧合,正是这个巧合,让王况看到了王家崛起后不衰败的希望,等到王晟长及下一代人长成,王家就能拥有老中青都齐全的一股力量,靠这这股力量,就能确保王家今后的接班人同样的获得地位,只要三到四代人,王家,就也是个豪门大阀。
王冼的崛起已经是基本无人可挡了,接下来就看丑丑和王晟的成就,这两个也基本不用愁,王晟成年的时候,王况也不过三十多岁,可以说,下一辈的子弟乃至孙辈,只要王况这面大旗不倒,只要他们不笨,就能够成长为王家的顶梁柱。
王五也已经将自己的户籍迁到了建安,并且入了建安王家族谱,反正现在建安王家就王况三兄弟在,王况说什么那就是什么,不用考虑有反对的声音,王五在王家的贡献说起来也不小,入王家,并不是来摘果子的,王凌自然不会有意见。
今年唐兴的桂花和金桔获得了大丰收,自从王况将桂花和金桔的制作方法传授出去之后,大部分的唐兴人都选择了自己制作,只有小部分人还是选择将桂花和金桔卖给慎家和王家。
但因为基本都是初次的制作,不熟练的缘故,许多人制作的金桔及桂花都不是很好,金桔和桂花有个最基本的要求,那就是不管如何的制作,都要求保持金桔及桂花原本的色,香,味和形状,也就是说,哪怕是腌渍了许久,放上个一年两年的,在用滚水冲泡后,金桔和桂花都要如同刚从树上摘下来一样,这才是唐兴的特产,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就不能称之为特产。
桂花并不只有唐兴有,但惟独有唐兴的桂花才能称之为丹桂,其色香味形都是一等一的,要是换到其他地方去种植,就没那么好了,王况知道,其他地方也有做桂花茶和桂花蜜的传统,但和唐兴的比起来,一个是品种的不同,另一个就是其他地方无法保证色香味形四者全部保持远样。
就比如说有的地方的桂花茶,是简单的将桂花晒干而成,这不光保证不了形,就连色和香及味都要差了许多,而有的地方做的所谓桂花蜜,也不过是简单的将桂花晒干之后拌进蜂蜜里面去,香和味都丧失了绝大部分,而且采用的大多是黄桂。
唐兴人做的桂花,还没达到将色,香,味全最大限度的保留的地步,只是形是保留了,这和其手法的熟练程度有关,相信再过个几年,就可以做得很好了。
王况也将富来商行卖的桂花价格降了一半下来,使得更多的人买得起桂花,从而将市场扩大,要是还维持着原来一斤十几贯的价格,能吃得起的人并不多。
唐兴人的桂花价格比富来商行的还要低两成左右,但就是如此,富来商行的桂花也在上市的五天内全部脱销。
各地来建州收桂花的,都是第一时间先到富来商行,他们还是相信富来商行的,尤其是唐兴人做的桂花现在还是工夫不到家的情况下,他们就更愿意买富来商行的。
慎家人发现,这些来收桂花的人里面,就有不少的商人开始打起了桂花树的主意,有那么几个商人已经和一些农户谈妥了价格,将整株树买下,准备等来年开春移植了过去,这些买树的商人,都是其家所在的地方也适合种桂花的。
慎家人很是担心,担心经此一来,唐兴今后恐怕不能保住桂花的唯一产地,因此慎戥得知这个消息后,急匆匆的跑来找王况,他不能不着急,岑余子如今还是唐兴县令呢,唐兴升格到中县,眼看着继续进一步是很有希望的,如果因为桂花,而使得唐兴的税收少了一大块,那还了得?
慎戥相信,如果被这些外地的客商移植了桂花去,加上现在桂花的制作方法已经是人尽皆知了,那么势必会对唐兴的桂花产业造成很大的冲击,将桂花的价格拉下马来,而桂花的税收也是和红菇一样的,按售价来定,并不是按产量来定。
而慎家,能不能够正式的挤进士族大家之流而不是继续停在商贾人家的行列里,岑余子的仕途就尤其关键,只有岑余子到了一定的高度了,才有能力来扶植慎家,可以说,岑余子的的崛起就是慎家发迹的起步关键。
看着一脸焦急的慎戥,王况笑笑:“慎家主莫慌,让他们收便是,只是不要让他们收太多以免影响到唐兴今后的桂花产出,对了,你回去跟岑县令说,凡是收桂花的客商,每棵桂花想办法课他们几两银子就是,你且看了,这些桂花,莫说移植到外地,就是从唐兴移植到建安来,也就变了。”
慎戥一想,还真是,自打他慎家大量的开始收桂花和金桔之后,就有不少在唐兴有亲戚的建安人早早就跑唐兴去移植了不少的桂花和金桔到建安来种,桂花还好些,好歹总算是种活了,可开的花和在唐兴开的花颜色和香味就大不同,也只有靠近唐兴的几个村子是种出了和唐兴一样的桂花的,可也只限于和唐兴接壤的那几个村子。不要说在建州是如此,就是在唐兴境内,县城往北几十里路,还没到仙霞岭呢,那里种的桂花都是不合用的。
而金桔呢,就更是干脆,出了唐兴,连种都种不活,有偶尔种活了的,就楞是不结果。
这么一想,慎戥恍然大悟,敢情这桂花和金桔,只有唐兴中南部及建安北部这么一小片地方是能种得活的,也就是这一小片地的水土是适合桂花和金桔的,其他地方想种,哪怕花再大的力气也是枉费心机,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同样的,一方水土也是养一方物产啊。
想来小东家是早就知道这一层的,不然的话,为什么王村那里就一直没有种桂花呢?甚至连提都没提过一句,而是年年都在唐兴收。要是小东家想种,只要一句话,唐兴人还不颠颠的自动将桂花给送到了王村?
想通了这一层,慎戥心中的高兴劲就别提了,如此说来,这桂花和金桔,那就是唐兴独有的了,别人只能瞅着眼红。
见慎戥的高兴样,王况由不得给他泼了盆冷水:“唐兴有桂花,别处也有其他的东西也是唐兴没有的,远的不说,就说建宁的莲子,若是换到唐兴去种,那也是种不出好莲子的。还有这建安的栗子,瓯宁的竹笋,玉田(今古田县,原属瓯宁县,开元二十九年即741年划出为玉田县)的银耳,这都是当地所独有的,并不是说其他地方没有,而是说其他地方的没有这些地方的好。”
顿了顿,见慎戥没明白自己想要说什么,又道:“再比如长溪的剑蛏和紫菜,也是当地独有,只不过当地没有发掘并加以大做文章罢了。”
这么一说,慎戥也就明白王况的意思了,不是你唐兴有特产的,各地都有,天下如此之大,那么多的物事,总是有许多只能限定在某地才能产出的,如今唐兴是先走了一步,在小东家的帮助下将自己的特色给挖掘了出来,可若是天下各县都这么的挖掘,唐兴也就没了优势,因此,守着桂花和金桔并不是上上之策,而是要想办法做到一步领先,步步领先才行。
如若不然,要是天下各县都发现了这一点,大家都开发了,等于大家的发展速度都加快了,那么唐兴的这一点速度也就不起眼,说得难听点,要在唐兴开始种桂花的时候,建宁就开始种莲子,建安就开始种栗子,天下各县都同时的开发了自己的特产,那么唐兴恐怕是没有资格去申请升格了。
想到这一层,慎戥脊背就一阵的发冷,大冬天的竟然出了一身汗来,王况见他面色不好,知道自己刺激太大了,就只能好言相慰:“也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了,好歹唐兴如今已经起步了,不光是桂花和金桔,还有米仁可以做文章啊,据况所知的,唐兴种出的米仁颗粒饱满均匀,其他地方未必能有如此境地。”
其实王况还有一层意思没有透露出来,那就是不管如何,他都为建州留下了最后的一个法宝,那就是柰果,柰果只能是嫁接出来的,嫁接手法如今除了自己外,只有梅兰竹菊四个丫头才掌握,只要不将嫁接的技术流传出去,柰果就是由自己控制。
今年建州的柰果大多都已经挂果,但除了王况自己第一批嫁接出来的是已经连续第三年挂果而产量不小外,其他的大部分都是第一年挂果,一棵树顶多也就那么几斤,还远达不到作为商品的地步,但等到明年,就可以开始大量上市了,相信必定又会引起一阵狂潮。
柰果的储藏期比较长,如果在还没熟透之前就摘了下来,路上保证阴凉不堆积的话运到长安去,到了长安还能再放个几天,以柰果那酸甜适中,肉厚汁多,脆爽可口的特点,绝对能成为这个时代的水果之王,不要多,一斤卖个三文钱,一家种十棵果树,按平均每棵产出二百斤算,一家人一年光柰果的收入就能有六贯之多,要是按六税一收税,那么还能剩下五贯,仅此一项,就能从根本上解决一户小户人家一年的所有开支。
三文一斤的柰果,说贵也不贵,不过就是一斗米的钱而已,有钱人家还是消受得起的,长安还是有钱人不少。
但王况并不想因为这个而让建州各县懈怠下来,只有让他们意识到危机感,他们才不会只想着守成,而会努力的去进取,如此,建州各县的发展才是健康的发展。
慎戥心事重重的走了,王况却陷入了沉思,刚刚想到水果,就让他想到了又一件可能做得出来的东西,那就是水果罐头,水果罐头的制作并不复杂,无非就是高温消毒然后密封不透气而已,这在后世很随便就能做到,但是放到大唐现在的技术来看,有很大的难度。
要做罐头,瓷罐和陶罐都不行,不管是釉施得有多厚,这二者都会有细孔,会漏气,经过高温消毒密封后,最多也只能储存半年到一年的时间。做罐头,目前最理想的当然还是璃瓶。但是密封怎么办?虽然是可以做个碗状的盖子密封,然后接缝处滴以石蜡,但在搬运的过程中难免磕磕碰碰,只要稍微的碰一下,石蜡的密封就会松落。
倒是小芣苢给王况解决了这个难题,见王况一个人呆坐着,拿了个璃罐在那比比划划的,小芣苢问清缘由后,不由的笑道:“夫君这是钻牛角尖了呢,用石蜡封完后,再在外面糊上厚厚的一层泥将罐口包严实了,若还怕封泥掉落,则再在外面扎了一层厚纸或布巾便是,如果还不行,则将璃罐做得比竹筒略小,将璃罐放入后,用泥土加以填充,那便是任他人如何的磕碰,也是稳当当的。”
这话刚好被给王况送来莲子羹的林颖芝听到,她也笑道:“凡事若是顾忌不多了就很简单,夫君没想到这一层,恐怕是因用了妹妹你的这个法子,没法将璃瓶里的东西展示出来罢,你当天下人都如妹妹你这么笨啊。”
小芣苢听了不依不饶,等林颖芝将莲子羹放下,就追着林颖芝要呵她的痒痒,却反被林颖芝一把抱住呵得她咯咯笑个不停,王况笑道:“小芣苢这是以己之短去攻人之长啊,哈哈。”俩丫头中,最怕痒的其实就是小芣苢。
林颖芝说的不无道理,王况之所以没有想到小芣苢提的办法,主要还是受了后世那超市里摆着的一罐罐透明的水果罐头的影响,在他的潜意识中,罐头就应该是那样子的,就应该让人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什么,看到罐头里漂亮的切成一块块的泡在糖水中的水果。
不过既然可以用竹筒,那么把竹筒镂空了,让人还是能看到璃罐,不也是一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