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四章 升官了

这圣旨来得很是突兀,按理说,如果有什么消息,干太医既然是奉了赢老头的命来帮着王家,那么有什么消息是断没理由不透露透露的。

而且据干太医说他们来建安是一路没停的赶过来的,就是为的担心陈丫儿早产,这年头,早产很是正常,而夭折又多半是发生在早产儿身上。如果按这个来推的话,干太医一行连随从只有五六人,可谓是轻车上路,行路速度并不慢,而天使则是浩浩****一大票人马,行路速度是没法和干太医他们比的。

也就是说,天使和干太医出发,应该是干太医前脚走,天使后脚就出发了,相差不过那么三五天而已,如果是天使先走,干太医后走的话,那么他们知道消息肯定会告诉王况的。

李老二又想整什么妖蛾子?

天使现在人在须江,这还是须江县够意思,人才到就马上派了人通知唐兴,唐兴那边一接到信也马上派人来通知。

如此就给了王况更充分的准备时间。

然而第二天夜里,岑余子派来的人说,瞧不出天使的神色是好还是坏,天使到了唐兴境内,也不进县城,直接在城外的驿站歇下了,倒很是低调。

很是低调?莫非又是李老二的私事?若是朝中大事,目标是建安,而唐兴又是建州境内,那天使肯定不会这么低调的了。

不过猜测来猜测去终究是无用,反正王况也不担心李老二会拿他怎么样,自己又没犯大错,就是一些因为不熟悉这时代的律法而犯的小错,也都是为了建州着想,功劳是大于过错的,最起码,也能功过相抵吧?再说了,自己也是一直窝在建安这个偏僻地方,很是安分很是低调啊,没的理由拿自己开刀,李老二不是那样的人,这普天帝王,一直到满清结束,只有两个是不会干出那种过河拆桥的事情的,一个是朱棣,另一个就是李世民了。

黄良也很淡定,毕竟是李世民帐下的老人了,对李世民的了解比建州其他官员都深。他甚至打趣起林明来:“瞧瞧二郎,再瞧瞧你,老夫怎么都不相信你是在官场浸**十数年,而二郎不过才为官两三年的。”

林明撇撇嘴:“聃公这说哪里话来,二郎自是不怕,你没听上次徐监丞说的么,第一次面圣,二郎就根本没怕过。”

“嘿嘿,那倒是,二郎是什么人?某倒真想抽了空去南山看看,二郎的师父究竟是何许人也,竟能**出个如此出色的弟子。听说是个大肚和尚?”

大肚和尚的雕像林明在王况雕的时候就见过了的,王况也没跟他说这是谁的雕像,只说是一位济世救民的大德。所以他也不能肯定这是不是王况的师父,但心里也是赞同黄良的话:“某倒是见过那雕像,笑眯眯的,和二郎平日里的笑是一模一样,单从这点上看,当是二郎的师父无疑,但二郎不说,也不好下定论。”

经过黄良的调侃,林明也摆正了心态,这圣旨怕还是好事,若是坏事,几个国公府上还不早就使了人来报信?再说了,这两年,自己的政绩也是斐然的,摆到哪里去都是硬梆梆经得起推敲的,要不是二郎的承诺,自己早也就做好了升迁的准备了。

第二天傍晚,王况就和黄良,长孙煜,李业嗣,林明等迎出了城去,到了十里亭等不多时,就见远远的一队人马,旌旗招展的来了。

这个天使姓典,也是个宦官,身为内府局令,算是徐吃货的下属,但没人认识,不过在轮到王况去见礼的时候,天使倒是一改其他人见礼时的刻板,笑眯眯的对王况道:“宣德郎可还记得某家?”

“呃!?”王况一时大窘,对于只有一面之缘的人,王况通常都是记不住的,除非对方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

看出王况的窘态,那天使哈哈一笑:“也怪不得宣德郎,某当初可没和宣德郎说过一句话的,不过,某还是要谢谢宣德郎啊,没有宣德郎,某可能早就充边去了。”

人多耳杂,那天使只说了这句话,就不再说什么,搞得王况很是郁闷,听这话,貌似自己还曾经帮了他一把?

林明是呆在王况身边的,王况见礼之后就是轮到他,所以天使说的话他是字字不漏的听到了耳里,闻言心下大定,怕不是又有好事了?朝廷派天使来,一般要对某人不利,往往都不会派有旧的或有关系的人来,怕通风报信,既然这天使说二郎曾经帮了他一把,那么肯定不是坏事。

回到州衙门,摆了香案,天使这才拿出圣旨读了起来。

圣旨的有两道,一个是说今年初春,关内及河东疫病流行,朝廷已经征派了各地郎中带了药前去症疗,带的药恰恰是王况给孙药王提过的臭蒿,经过孙药王配伍的成药,疫情已经得到控制,但为防备万一,便让诸州要注意防疫。

另一个内容自然就是和王况相关了。

王况升官了,升到了从六品上的奉议郎,还是个散官,还是没有职位,还是由着王况自己愿意,爱呆在建安就呆在建安。

从正七品下的宣德郎跳到从六品上的奉议郎,这是连升三级。听到这一段,黄良的眼睛那是瞪的老大,其他的官员也莫不是如此,哪里有一跳就三级的?又不是匠官,这速度,也未免太那个了点吧?能跳两级就已经是极为罕见的了,当然有的人平步青云也是有的,但那是什么人?那是大家,那是在民间享有很高威望的,而且德行操守俱佳的,这样的人,几十年里也很难得出现一个。

也就是说,王况只要再跳两级,那就要改袍服的颜色了,从绿改红。真正可以称得上是高官了。现在就连黄良,一个下州刺史,算是封疆大吏的一员,不过才比王况高那么一点点而已,是建州唯一的穿红袍的官员。

等到黄良和王况都收了圣旨,这天使才道出原诿,原来恰是因为这次关内和河东的疫情,让李老二想起了王况先是说三七有大用,后来老神仙又来长安说是王况又给支了一招,救回许多冷热病人。这个时代缺的是什么?不缺地,只缺人,因此人口问题绝对是朝廷工作的重中之重。

王况提出的两种药,一个可以减少士兵战场上的损失,另一个可以救下许多病人,这对人口的保持都起着巨大的作用,可以说是帮了朝廷一个大忙。

有人就有粮,有人就有兵,有粮有兵,就不怕宵小来犯,心里就有了底气,在对外的态度上,就能更加的强硬。

更重要的一点是,王况还有了提高产量的方法,虽然这方法没有报上来,还没个定论,但仅从建州押解进京的去年的税和粮来看,这几乎就是肯定的答案了,要不然,唐兴一个下县,怎么能凭空的比头年多纳了近一半的粮食?

所以,综合以上几个方面,李老二决定给王况一个甜枣吃吃,其实也不能算是甜枣,只凭两种药的功劳,就已经足够了,秦怀玉都能只凭三七而封了千牛卫中郎将,为什么就不能给王二郎升一升?

自然在朝议时,李世民是没有提亩产的问题的,只用了这两种药说事,又拿了秦怀玉来比对,反对声就全消失的一干二净,因为李世民撂下了一句话:“那也成,以后若有人有功勋,就按王家二郎为例。”

这一句话就将所有人的嘴巴封了个严严实实,开玩笑,要是自家子弟立了那么大功劳,再不给封赏,不是亏大了?所以,想要给自己以后留条路,那就先给王二郎让路罢。

典局令倒是隐约的知道一些关于亩产的传言的,因为他负责的就是宫内的膳食,和吃的有关,他都留意。王况到这时候才想起来,当初自己第一次进宫的时候,说长孙皇后吃了油腻的东西才发病的,后来李老二震怒,要严惩负责膳食的宦官,是王况说了一句,这全天下,只有某知道皇后不能吃油腻,李老二这才作罢。

看来自己当初的无心一言,确实是救了这个典局令一次,难怪他一见自己就笑眯眯的,这是个明白人呐。

要是换了于祁中这样的人,怕是要把自己怀恨在心,于祁中这样的人,出了错,总是会把过错的原因全推到别人头上,不讲事实的。而典局令不同,在王况调理好了长孙皇后之后,也就证明了油腻的东西确实是吃不得,所以,他对王况当初说的不能吃油腻而导致皇帝大怒的事情并不在意,确实是自己错了么,反而是后来王况说的一句话,让他保住了位置,不至于流配边疆,让他记下了这个情。

接风宴上,典局令神秘兮兮的把王况拉到一边:“奉议郎,陛下还有话要问你,陛下也说了,想说就说,不想说也不要紧。”

“陛下有什么话要问?”王况感觉奇怪了,李世民这么好说话?想说就说,不想说可以不说?

“陛下问奉议郎,这亩产真能翻番?”

“呃,这个么,目前来看,在建州确实是如此,请回禀陛下,今年建州可以做到亩产翻番,只是其他地方,况就不敢保证了。”王况还得为林荃淼铺条路,所以,不想把话说满了,不然林荃淼的试点可就没了。

“如此,某就要恭喜奉议郎了,嘿嘿,等奉议郎再去长安,怕是要换了袍服颜色啦。”言罢,旋即一收笑脸,正色道:“陛下还说了,此事不可张扬。”

“况省得。”不能张扬?王况不知道李老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这一句话,倒是给自己以后捂着深耕密种的法子不说找了个借口,不是我不说哦,是陛下不让说。

不过,王况这里可会错了李世民的意思,李世民的意思是不让王况到处去宣扬说自己给王况许了个可以换袍服颜色的诺,而王况则是理解成了不可以说出来深耕密种的方法,谁让李世民自己没把话说清楚呢?而李世民又不是像那些在大陆工作的绝大部分HK老板,头天说的话,第二天就翻脸不认的人。

要说李世民也是个成精了的帝王,他也知道王况不喜欢管事情,而且从王况这些年里的动静上也分析出了王况是想找个保护伞,那什么保护伞最好又符合王况的需求呢?自然就是散官,品级越高,就越没人敢轻举妄动,而散官,没有实职,有不用管事,只支薪俸而已。

可是王况这两年,一石米的薪俸也没去领,王况身在建安,但官位可是在长安的序列里的,薪俸也是在长安领。王况在宣德郎时,就有薪俸米千石,缎十匹,也就是相当于后世的一万多斤粮食,近百米长的布料可领,但他却是至今没去吏部领过,也没登记说薪俸送到哪里去,所以,他的薪俸至今都是记在帐上的。

倒不是王况充有钱,王况是在长安的时候忘了这茬,他自穿过来后,向来是不管钱粮的,林家人里,只有个林明是做官的,也只有他知道官场中的一些规矩,所以林家人也没想起这事,至于说程处默他们几个,都以为王况有领,要是知道他没领,肯定也会提醒。

只有到了建安之后,王况这才想起来要领,不过这领不领对他来说,不是什么事情,也就没在意,想着以后到了长安后,记得了,就去领了就是。

不料王况这么一懒,让李世民误以为王况并不图财不图权只图官位保护,心中对王况的好感又增了一分,只是这薪俸却是不能不发,若是王况不领,在其他官员看来,那就叫装逼了,哦,你装清高,把某置之于何等地位?

反正知道徐吃货和王况关系好,李世民就让徐吃货帮王况去吏部打了个招呼,说不是宣德郎不领,是实在抽不开身来,家中下人又没得到通知,也不敢冒动,所以这些薪俸就全记帐上,等宣德郎再来长安时一并领了就是。

因此,在李世民看来,这个王况,除了个为家人,为亲友谋官外,倒是不贪心的,人无完人嘛,若要是王二郎真的什么都不贪图,李世民反而要起了疑心,防备着王况一二了,所谓无所图者,必有野心就是如此,而王况谋官,却谋的是没有权的官,再怎么跳,没权你怎么跳?

既然王况那么喜欢官,反正散官也没个实权,就更别说兵权了,就算是现在给王况的奉议郎,也不过是只能领私兵五十。五十个私兵能做什么?看家护院而已,一营的羽林就能在顷刻间将其剿得干干净净,连个渣都不带剩的。所以李世民不担心,也就很大方的在王况面前吊了块肉,引着王况走。

王况暗地里算计李老二,李老二也乐得被王况算计,同时也在算计着王况,只是不知道,最后是谁算计谁呢?

王况当了奉议郎,那个仪同府司的待遇还是保留的,不过却是更为便利了,以前王况只能领二十私兵,门下做事的是典客署的典客,可以开路引;现在则是可领五十私兵,门下的虽然还是典客,但却是可以再升一级,从流外三等升到流外二等;路引自然还是能开,薪俸也从米千石缎十匹提高到了米二千石缎二十匹。

王况高兴,王冼和王凌就更高兴,因为王冼竟然得到了一件礼物,礼物是典局令带来的,一条镶金镂空雕花银腰带,一排九块上等和田美玉镶嵌在上面,玉的下方,则是九条方便挂东西的金链锁。这可是很高规格的礼物,要知道,就连程处默也没资格穿戴这样的腰带,只有程知节这样级别的人物才可以穿戴。

谁送的礼物,典局令不肯说,只说让王冼放心穿戴就是,说是有这腰带在身,天下任何地方几乎都可去得。

谁送的呢?

应该不是李世民送的,李世民只知道王况有兄弟,并不知道王凌王洗都有什么本事,王冼年龄还小,去年也才拿到童生的身份,按理说是入不了李世民的眼的。

而且,若是李世民送的,典局令不可能不肯说,一个皇帝,赏给子民东西还需要藏着掖着的么?同理,自然也不可能是长孙皇后所送。

这东西,只能是从皇家出来,刚从越王改成魏王的李胖子?这个贪婪的胖子才舍不得,不可能是他;李恪?也不大可能,现在的李恪是知道自己的处境了,低调都来不及,怎么能再次公然的送东西,给别人落下个勾结官员的把柄?

至于太子,那就更不可能了,且不说自己和他没有打过交道,就是现在,王况避他都来不及。

长孙臭老酸也是不会送这么贵重的东西,长孙家和自己,现在是井水不犯河水,至于说要是程知节他们送的,肯定不可能是托人送来,应是程处默这个家伙会揽了这个差使送来的。

王况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