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0六章 遍地开花
程处默一行人是一到建安就直接找了李业嗣给带到王况家里的,基本歇都没歇一下。不过消息走得也快,俩活宝这才坐下没多久,在建安的自家族人就都知道了,除了差家人去其他县里通知外,都在程处亮和尉迟保玮的带领下过来见礼。
现在可以说,程家,尉迟家,李家的三个下一代族长都已经齐聚在建安,只有秦怀玉没到了,王况理解秦怀玉,自家老爹身体“不是很好”,他当儿子的自然不宜远行。当然之前去六诏寻药,那是为老爷子的身体着想,没人会说半个字。
秦老头绝对是个城府极深之人,也是个能隐忍之人,连自己的儿子都要瞒了。王况相信,秦琼身上是有伤,但是绝对没这么严重,可以说,尉迟敬德受过的伤不比他少,但你瞧瞧老黑碳,不一样是活蹦乱跳的?
本来,要是秦琼没说过那样的一句话,王况绝对怀疑不到秦老头身上,但偏生他就说了那么一句:“吾自少年便戎马盛装,历尽大小阵仗二百有余,负伤无数,血流数石,岂能不病?”
听听,仿佛说他要是不病的话,那就太没道理了,所以,他就顺理成章的“病”了。或许,是他家教使然罢,秦家本就是前朝士族,狡兔死,走狗烹的家训肯定是有的。
相比之下,老魔王出身草莽,本就是底层出身,对于政治,是没人会去教他的,只能靠自己摸石头过河,所以,他也装不来。而尉迟敬德,本就是胡人出生,直来直去惯了,也不会这招。
这几人里,可能就是李靖最能看透李老二是个什么样的人,因此,他也不担心,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狡兔死,走狗烹通常只会在开朝之初上演,等到天下太平,百姓都安居乐业了,皇帝就不怕你了,既然不怕了,那就没必要再下手了。
看来得找个机会暗示暗示下秦老爷子,别把自己本来就没多重的病给憋重了,人要长期不活动,没病都要憋出病来,更何况秦琼本来就带伤呢。
既然程处默来了,当晚就在富来客栈摆了接风宴,宴席就设在二楼,一楼还是要营业的,不可能因为自己的宴会而影响了普通食客,顾客是上帝么。
当然宴会上黄良和林明是不可少的,都出席了,这还没开宴,听到徐国绪在一个劲的吹着说前段时间的流水大席有多热闹,程处默和尉迟保琳不干了,嚷嚷着明年一定也要赶来参加。
“二郎怎地不通知一声,这么大的盛会,少了某等怎么行?”尉迟保琳大言不惭。其实,建安办流水大席的事情,他们去年就知道了的,在建州的子弟,每个季度都会写了信回去禀报这里发生的一切。
但是去年只是个县的盛,虽然是宏大,但也不算得什么,没想到今年的场面是如此的大,要是能想到今年会有这么热闹,他们肯定是提前就会赶来的。因此说着说着,这俩活宝就拿了眼瞟了一圈自家族中子弟。
王况一看,好么,你们这是在抱怨自己子弟报告不详细么,这还了得?我建州如今还得靠他们帮衬着,别拖后腿呢,你这一不满,若要是有那么几个受了委屈,怠工起来,那还叫我建州怎么发展?王况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是把建州看成是他的了。
“今年能有如此大的阵仗,况也是所料不及的,不信问问,在座的,有哪个能想到今年能有如此大的阵丈?要早知道阵仗不小,况也早就差人去请几位哥哥了。”王况笑着打圆场。
“咦,这倒是奇了,竟然连二郎也有拿捏不准的事了,那么说来,明年场面恐怕更大了,不行,某非来不可。”俩活宝哪里还不知道王况在为自家子弟说话,既然王况给了台阶,那就顺着下吧,好歹这些子弟可是族中未来希望所在,一个家族,光靠一两个人是撑不久的,得大家伙齐心协力才行。
这几家的族中子弟面对着王况的,都很感激的冲王况笑笑。自古以来,所谓家国天下,是先有家才有国,有国才有天下。考虑问题,也几乎都是先家后国,然后才是天下,这就是为什么说是齐家治国平天下,而不是说平天下治国齐家了。一定是要先把家安定好了,才能谈治国,把国治好了,你才能放眼天下,想打谁就打谁,国君指到哪,全国民众就打到哪。
一国是由无数的家组成,但是这些家可以组成任何一国,而一国,可以离了几个家,但不能离了所有的家。所以,一直以来,天下家族,不论大小,富贵贫穷,并不关心是谁当皇帝,谁来管这个国,只要自己家族好就行。而历史的发展也证明了这点,先出现了家,然后出现了族,最后才出现了国,可以说,国,就是家的产物。
也正是因为如此,对绝大多数人而言,家族的利益永远是优先于国之利益的。这是人之常情。你不能要求人人都是圣人,人人都把国之安危系于自身上,如果人人都是圣人,那就没必要有国的存在了,都是圣人,都是礼让万分,都是处事公正,还需要什么管理者呢?正如普通百姓,他们只为求得温饱,求得安定就行,要求并不是很高。而当一国之君,能将天下百姓之福时刻记挂在心的,通常百姓便会拥戴你,反之,则没人管你死活。所以李老二才有了那句:君若舟,民若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家族也是如此,你要想让家族中人都维护家族利益,那么家族首先就得维护子弟利益,不能随便就找个由头给谁难看。俩活宝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所以王况一给台阶,他们就立马二话不说,就坡下驴。
“嘿嘿,你们要来,当然欢迎。”对于他们想来,王况肯定是欢迎之至的,这俩活宝一来,定能将流水大席的影响快速的扩散开去,那么,举办全国性的大赛也就为时不远了。
当然了,要想举办全国性的赛事,以现在的交通条件来看,一年一次肯定是不现实,倘若有西域的厨师要来参加,光是来建安,路上就要花去大半年时间,一来一回,那就是一年多,你还让不让人干活了?
不说西域,就说长安吧,长安到建安,一来一回也要四五个月,加上准备的时间,一年里,就有至少一半的时间要花在流水大席上,厨师还是要工作的,不然靠什么来养家糊口。
所以,即便间隔最短,也必须要是两年一次,后世的全运会都要四年一次呢。
如果按州来定的话,各州可以每年举办一次,然后每年各州的前十名可以参加道内的比赛,各道可以每两年举办一次;各道的前十名就可以参加全国性的比赛,考虑到准备时间,全国性的比赛三年举办一次就好了,三这个数是个吉利数,讨个吉庆,而且时间上也能为大多数人接受。
当然全国性的举办地,王况还是要放在建安,除非李老二发话说,要放长安了,那王况没话说,但要放其他地方,他可就没那么大的兴趣了。
本来这流水大席就是王况为了快速发展建州的策略之一,你要放其他州去,就相当于平白的为他人做了嫁衣裳,不要说王况不乐意,就是建安百姓也不乐意。
看来,得尽快的扩大影响,尽早的在建安举办第一次的全国性大赛,只要举办一次,就能扩大建安在烹饪界内的影响,多举办几次就能坐实了建安在烹饪界“圣地”的位置,靠一次两次恐怕是成不了圣地的,有了第一次,那么再办第二次也就顺理成章,等到影响力大了起来,建安自然也就成了烹饪圣地了。到时候还有哪个地方敢争夺举办地的?
因此,俩活宝一说要来,王况自然就是举双手欢迎,不光是欢迎他们来,还下了决定,不管明年来建安参加流水大席的酒楼客栈有多少,后年,一定要把全国性的大赛办起来,也不管会有多少人来,先把这第一次全国性的大赛给坐实了再说。
当然了,既然要办全国性的,第一次么,也没必要让各州先办,完全可以动用长安建林酒楼和金陵星君酒楼及池州杏花村的影响力。这三个地方现在都已经是本地的翘楚,若是他们都参加了,在跟风之下,其他酒楼会来的恐怕也不少。
然后就是让这三个酒楼回去后,都在当地举办大赛,胜者才可来建安参赛,池州,扬州,长安,三个地方的优胜者都来建安了,其他地方能不来么?就是其他地方想也搞个全国赛事,但人气肯定是比不过建安的,最后只能是还没长成,就被扼杀了。
一听王况说想明年办个全国性的烹饪大赛,程处默他们就来了兴趣,直说这个好,不错。
现在他们就指望着建州早点升格到中州上州,族里的宝可几乎都押在这呢,因此,对于王况说要放建安办,那是二话不说,极力支持。尉迟保琳这家伙甚至又动起了到洛阳买下一家酒楼玩玩的心思,说是再加上东都,这影响力就很大了。
这倒是个好点子,既然要买,干脆就还是分份子,还是按当初在长安商定的办法,程家,尉迟家,李家,秦家,林家和王家各占一成半,剩下的一成,就给酒楼里的掌柜和管事留着,功劳大的,就分一点份子,让他把酒楼当做是自己的家。
富来客栈早就这么分了的,帐面上,是王况和孙铭前各占一半的份子,但是分红的时候,他们都只各得四成,剩下的两成里,孙掌柜就占了半成,孙二,李大胆和几个分号的掌柜管事加一起占一成,其他伙计合起来占半成。
所以,富来客栈这几年里,根本都不用王况和孙铭前监督,全都是积极性高得很,这里面可有自家的一份呢,那得尽心做好了,生意越大,年底的分红就越多啊,不光这样,到建安其他酒楼客栈看看,哪家的伙计不比富来的多上一倍?因为富来的伙计都说了,这多一人就多一个分红的,还莫不如自家多干点实在。
也正因为如此,富来的伙计个个走起路来都是脚下生风,端起菜来,那都是一端就是十碗八碗的,这里面就数以前的孙水根厉害,能将二十几份的交叉菜肴摞起半人高,稳稳的端到堂前,晃都不带晃一下的。
如今孙水根虽然是升了管事,但一碰到堂前忙起来,他也会跑去露上一手,不说其他,就光这一手绝活,他就收了几个徒弟。
也有其他酒楼许了高报酬来富来挖人的,对这点王况并不加以限制,来去自由。以前是需要保密,所以会有点限制,现在菜式的做法基本都公开了,除了暂时卤味要保密外,其他的,基本大家都会了,没什么密可保了。祝四娘子原来就是孙铭前的亲戚,现在又和王家结了亲,那就是谁也请不动她走了。其他人,爱走就走,富来根本不挽留,甚至要走的,都会欢送一番。
不过这几年下来,富来客栈的老人们是没一个走的,走的都是那些来不久的新人,这些人多半是对年底能拿到多少的红利没底,又或是因为是外地来的,对富来的将来没多少信心又贪图了其他酒楼开出的高薪才走的。
富来的老人们可都是一直看着富来成长起来的,年底拿到手的也是一年比一年多,眼看着小东家的手笔越来越大,他们才不瞎,才舍不得走呢。
至于说洛阳的酒楼要买哪家,这个就由尉迟保琳去操办就是,正好他闲得无聊,给他找点事情做做。
再者,王况对洛阳的酒楼并不熟悉,去那也是两眼一抹黑,孙铭前也是如此。而且尉迟保琳去操办还有个好处,尉迟家的性子个个爆烈得很,全天下出了名的,没几个人敢摸老虎的屁股欺瞒尉迟保琳,所以他出面去操办,能省心不少。
尉迟保琳这次大方了起来,坚决不要王况和林家出一分钱,说是这钱由他们几家摊了,王况和林家的钱,留着,万一哪天王况突然需要了,也好周转一二。
在洛阳不比长安,买一个酒楼其实花不了多少钱,更何况只是出六分之一,这点钱对现在的王况和林家来说,就是一点点的毛毛雨。但王况知道这是他们这几年跟着自己赚不少,有点过意不去了,想这方得要寻点心理平衡,就笑着答应了。
几个家族中子弟还好,但是那些也来参加接风宴的本地官就吃惊了,都说王二郎和几个小公爷交好,但好到什么程度不知道,如今算是见识了,竟然好到了是小公爷给王二郎倒贴钱的份上。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跟着这样的人干,能亏待自己哪里去?后台硬着呢!多硬?比白刚石还硬!白刚石,是当地对一种乳白色,半透明的硬度极高的石头的叫法,这种石头很常见,到处都有,尤其以河滩上最多,灰雀小时候还曾经捡了一大堆当宝贝。
这石头不光硬,质地还细密。刀刻不动,凿也凿不动,通常刀刻下去,只能在其表面留下一道灰黑色的印记,那是刀身上磨下来的,而石头本身,没有任何的破损。就是想敲碎它,那也要狠砸几下,砸出一大堆的火星后才能砸开,而通常,这时候的铁锤面,大多都已经变形了。
当下,整个二楼是笑声不断,个个喜气洋洋的互相劝起了酒来。
酒才过半巡,就有店里的伙计上得楼来说是金凌的姜少东家来了,问是不是引上来?姜洪帮着孙二演了一出戏,王况是知道的,刚好又商定了要遍地开花的把流水大席的赛事推广开来,其中就有金陵姜家的份,所以王况看了看程处默和尉迟保琳,见这俩家伙跟个没事人似的,应该是不反对把姜洪请上来,就让伙计赶快让他上来了。
姜洪没想到竟然能在建安见到两个小公爷,心知这是王二郎给自己机会了,心下感激,少不得先自罚了三瓯酒下肚,直说是来迟打搅了大家的酒兴。大家心知他这也只是个借口,不过姜家在去年大涝中的表现那是朝野尽知的,所以对姜洪也是很热情,并没有人因为姜洪只是个亭长而摆什么上官的架子,都陪着喝了一瓯,连程处默和尉迟保琳也不例外。
这让姜洪心中对王况愈加的感激起来,心想这都是冲着王二郎的面子啊。
等姜洪一坐定,徐国绪率先就把先前大家商议好的明年在建安办个全国性的流水席大比说了出来,姜洪一听就接上了话:“某正是为此而来呢。”
原来流水大席当日,就有金陵来的客商恰巧赶上盛会,回去后就到处绘声绘色的说着流水大席是如何的人山人海,如何的美味佳肴遍地随便吃,厨师的手法又是如何如何的精湛等等的话来。
这话一传到姜家耳里,他们就活络开了,若是星君酒楼也能去参加的话,别的不说,在建安留下名声来,那么,从建安到金陵来的客商们那还不把星君酒楼当作吃酒会友谈生意的首选?因此,正好得了消息说是王二郎要在下月初完婚,这就派了姜洪过来商量着看看明年能不能让星君酒楼也来参加流水大席。
这正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双方是不谋而合,当下就敲定了,明年还是十月初十办流水大席,到时候星君酒楼也会力邀一些同行前来,当然,在十月初十的前三天,也就是十月初七,就定为是建州本地的流水大席,星君酒楼等外地的在十月初七这天不能参加,但是可以观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