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因为公主府的事还是你早存了退婚的心思？”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若说是为公主府今日发生的事，那陆希礼和洛芷被众人捉奸在床本就是洛甯自己试探所得，但若说早存了退婚的心思，那今日便是她刻意让陆希礼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
陆宥对陆希礼的看重，满京城都知。
陆希礼是新科状元，又在翰林院任修撰，最需清名加身，她今日的谋划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在毁陆希礼的官途。
陆宥看着洛甯低头不语，心内似乎有了答案。
“你放心，陆希礼既与你有婚约在前，你的庶妹洛芷就进不了陆府的……”
“小女并非想借此事让督主拆散陆公子和庶妹，小女平生所求，只愿得一心人，陆公子既心中已有旁人，那小女与他，此生便是无缘，还望督主允小女退婚。”
洛甯听着陆宥话里的意思，忙开口打断。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哪怕有可能惹恼眼前的人。
“起来吧。”
愿得一心人。
陆宥在心底默念了一回，眸底暗潮翻涌。
“本座再给你三日时间考虑，若三日后你不变心意，本座便允你所求。”
“谢督主。”
洛甯喜出望外。
“在陆府，便无人敢欺你。”
陆宥留下这句话，便起身离开了雅座。
洛甯望着出去的身影，心底五味陈杂。
这话，前世陆宥也说过几次，但她自觉失了清白，矮人一等，任凭陆希礼和洛芷再怎么作践自己，总是恭敬地说无事。
其实，她也曾有很多次被救的机会，只是自己太懦弱，太把别人当回事。
“姑娘可要回府，督主给姑娘留了马车。”
直到采葛进来，洛甯才从这种难以言明的情绪里出来。
“时辰还早，我们去安国寺看望大哥。”
洛焱几日前就以为洛坤跪经祈福的名义住进了安国寺后山，洛甯怕俞霜纨等人起疑，还没有去看上一眼，空一那边也没有消息传来，她心中难免担忧，今日正好可以过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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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请。”
洛甯畅通无阻地进了空一的禅院。
“你的经脉恢复得差不多了，如今只剩最后一步，但断骨再续，疼痛非常人能忍，施主可想好了？”
“大师不必顾虑，这断骨续骨再疼，与我这些年心里的煎熬折磨相比，又有何惧。”
洛甯刚走到禅房外，就听了这两句。
鼻子有些酸酸的，从天之骄子到废疾之人，大哥这两年心里头怕真的是痛不欲生。
“洛施主进来吧。”
空一清邈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
洛甯微微扬起嘴角，步子轻快地踏入禅室。
“多谢大师为兄长诊治。”
洛甯满脸感激地福下身去。
“洛施主不必如此，不过是因果相报。”
空一收回洛焱腿上的针，淡笑摇头，而后往门口走去，将禅室暂留给了兄妹两人。
“甯儿，你怎么来了这里，是府里出了事，祖母和俞氏又为难你了？”
洛焱面上难掩忧色。
“没事，什么事都没有，甯儿只是不知大师将大哥医治得如何，这才借着为父亲祈福的名头过来看大哥一眼。”
“府里的事如今甯儿都能料理，大哥只管一心治伤，甯儿还等着大哥治好腿后又能弯弓射箭，再猎一张狐皮给我做披风呢。”
洛甯笑着上前扶自己大哥躺下。
“大哥在这里有没有缺的，甯儿让李成送来。”
“不缺，大师虽然食素，但每日都有人从山下单送了饭菜给我，还有那些珍奇药材，听大师说都是陆督主手下的神御卫安排的。”
“虽然外边痛恨陆督主的人不少，但大哥一直觉得陆督主并非如外人传言的那般冷酷，他如今既看重你，看重这门婚事，日后你嫁入陆府，也定然不会受亏待。”
“甯儿……甯儿，你怎么了？”
洛焱正说着话，却发现自己妹妹似乎有些神游于外，叫了两声。
“没事，大哥说的对，人言可畏，本就不可尽信。”
洛甯只是没想到，大哥这里，陆宥竟然也肯花心思照拂。
退婚的事，洛甯自然不会提，等大哥治好了腿，再说不迟。
兄妹两个又聊了几句，洛甯就出了禅室，正好见着空一正带着小僧在石桌上一粒粒地打磨菩提。
旁边的东厢房敞着门，里边似无人在。
洛甯缓步走去。
“傅公子……”
“红尘之人不可久留。”
空一头也不抬。
洛甯有些惊讶，空一那日见到人时那般失态，但不过几日就将人送走了。
但这到底是空一的私事，洛甯自然不会多言，便告辞而去。
洛甯回到侯府，并没有去福庆堂，有采葛在，洛俞氏和俞霜纨也不敢太逼着洛甯。
晚膳后。
“姑娘，紫云求见。”
“进来吧。”
“可是有事？”
洛甯淡笑着看向紫云，态度十分温和。
紫云却是做足了规矩，与洛甯行过礼后才轻声道：“夫人想让奴婢打探姑娘今日与陆督主的谈话，奴婢推辞了一次，但晚膳前夫人又让章妈妈来催了一次，言语之间对奴婢有些不信任。”
紫云说了这几句就不再多言，垂手立在洛甯身前等候吩咐。
“这事告诉母亲也无妨，陆督主说了愿意考虑退婚一事，至于二妹妹的事，还要再斟酌。”
虽有三日之期，但洛甯知道，那人言出必践，不会也没有必要哄骗她。
“是，奴婢这就去回夫人。”
紫云也不多留，自己退下了。
“姑娘信紫云？”
紫苏有些忧心忡忡，紫云不同她们三个，对姑娘并没有真心，不过是见风使舵。
“见风使舵本也无错，她是个脑子清楚的，身后的主子更眼明心亮，那容妈妈和紫菱不是被她管得好好的，也没在咱们面前闹事。”
紫云这些日子不仅能干，而且极为识相，除了料理宁棠院的琐事，从不主动往洛甯身前凑，甚至与霜林苑那边说话，也不动声色地让洛甯知晓。
忠心不二之人难求，能干之人亦难求，洛甯要在侯府立足，总要些人手。
两刻钟后，紫云回来，却是给洛甯带来了一个消息。
“你说二妹妹明日要去玉玑公主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