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坤哄了好久也没将人哄得抬头,表妹泪涟涟的面颊上尤带着三分春意,把他心疼得不行:“那霜儿说怎么办?表哥都听你的!”

“快别哭了,你身子本就弱,又整日操持着府里家务,方才不是还咳嗽了几声。”

洛坤一脸宠溺地看着怀里犹在哭泣的人。

“是妾身扰着侯爷了。”

俞霜纨入府十年,能将洛坤拿捏得紧紧的,自是有些本事,知道过犹不及,侧过身子用帕子擦了眼下不多的泪水。

“虽说焕儿在我们膝下长大,可要说疼惜,霜儿知道侯爷同我一样,心底都觉得对芷儿亏欠甚多,当年若不是为了保全侯爷与霜儿的名声和性命,芷儿也不会被送去庄子上。”

“每每想到此处,妾身就……”

俞霜纨说到此处,帕子又往眼角按了按。

“芷儿这丫头确实可疼得紧,我方才在门口见了一面,倒有几分霜儿的温婉气度。”

洛坤对不在身边长大的女儿本无多少感情,不过听了表妹的话,心里倒生出些慈父之心。

“侯爷不知,芷儿这丫头确实乖巧懂事,连母亲都喜欢得紧,前些日子还得了襄阳长公主的青眼,赏了不少头面衣服,不过她只留了几样,贵重的那些都送到了母亲和妾身这里。”

俞霜纨就势将襄阳长公主与洛甯的事说了:“……那长公主的性子倒不比传闻那般骄横,这些日子每日送一车冰块来府里,大姑娘的宁棠院如今可是这府里这舒适的地方。”

俞霜纨一面说着一面给洛坤擦拭额上的汗。

“这些冰块都只用在宁棠院?甯儿没提出孝敬你和母亲一些?”

洛坤心里有股火,觉得这屋子更热了一些,面色也沉了下来。

“表哥别怪大姑娘,这长公主府毕竟是打着她的名号送冰来的,妾身怎么好沾小辈的光,连母亲那里妾身都让人瞒着,母亲脾气直,若是露出几句传到长公主耳里去,不是给府里招祸?”

俞霜纨的声音越发温软。

“什么沾光?养她这么大,连孝顺二字都不识,芷儿从小长在庄子上,得了好东西都知道孝顺你跟母亲。”

洛坤对着嫡长女颇为不满。

“大姑娘倒不至于不孝,表哥言重了,不过这孩子自杜姐姐去世后,性子确实孤僻了一些,这样的性子在自个家里,侯爷和我自是宠着,但若是嫁了人,在那些高门里确实难立足一些,侯爷虽不求她给府里争光,但到底心忧着。”

洛坤听了这话倒真陷入了深思。

甯儿与陆府的这门亲事确实极好,那陆宥不仅掌着批红大权,手下还有八千精锐神御卫,据说那八千卫士个个都能以一当十。

年初与陆府结亲的消息一传出,他在京城勋贵圈子里一时风头无两,甚至连京城各级衙门,都有不少往他这里抛橄榄枝的,但他最想去的是吏部和户部。

他去过几趟陆府,不过陆督主日理万机,他都没见到人,不过只要与陆督主成了亲家,这点心愿必是能成的。

但霜儿方才一番话,倒让他犹疑起来,甯儿这性子确实不如小时聪敏讨喜,如今连孝心都淡了,就算嫁去了陆府,对侯府的未来和自己的前程也没多大用处。

但陆宥当时指明了要南阳侯府嫡女与新科状元陆希礼结亲。

等等!侯府嫡女?

洛坤的心思动了一下。

“侯爷在想些什么?”

俞霜纨眼底闪过一丝喜色,表哥该是想到了那处去。

不过她面上不动声色,嘴上不经意地道:“侯爷前些日子不是想在吏部或户部谋个实缺,芷儿刚得了长公主青眼,她又是个行事周全又极为孝顺的,不如就让她觑着机会在长公主面前提上一句,妾身听闻陛下可是极为疼爱这位皇妹。”

是啊,芷儿是自己和霜儿的女儿,若不是当年无奈之下只能将人养在庄子里,如今可不就是正经侯府嫡女。

芷儿一入府就得了母亲喜爱,想必极是温婉孝顺,如今又入了长公主的眼,想来也是个聪慧的,若是嫁入陆府,比之甯儿,更能为侯府和自己谋划。

“霜儿,芷儿这些年在庄子上吃了太多苦,好好一个侯府嫡女竟是在奴仆堆里长大,我们可要好生补偿才是。”

洛坤转眼之间便下定了主意。

“侯爷的意思是?”

俞霜纨压着心底的喜悦,满脸疑惑地轻声问道。

洛坤面上十分得意地将自己的主意说了。

“侯爷……这……这会不会太委屈大姑娘了,毕竟大姑娘自小被金尊玉贵地养着,若是……怎么受得住?”

俞霜纨满脸犹豫不忍,当真是一副为洛甯心疼的模样。

“怎么就受不住了,不过是将侯府嫡女的身份给芷儿罢了,母亲和你我心里都是明白的,日后她还是府里的姑娘,也不缺衣少食的。”

“要说委屈,芷儿可是顶着奴仆之女的身份过了这么些年,如今依旧温婉大方,她还有什么不足的。”

洛坤性子上来,额头的汗出得更多了,对没有主动拿冰块孝敬长辈的洛甯愈加不满。

“霜儿,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为夫相信你一定能料理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