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 母子
柳姨娘吐血后就开始昏迷,昏迷了一天一夜都没醒,大夫都束手无策。威远侯府没办法,只能寻了安之琛。
安之琛觉得很可笑:“大夫都没用,我去有什么用。”
威远侯府知道自己对儿子有愧,但是这个关头救人最要紧:“她是你娘,十月怀胎生下你的生母,当年生你的时候她差点就没了,你知道不知道?”
安之琛笑着问道:“你说她是我娘?证据呢?”
威远侯府气得要吐血:“你不要在我面前装傻,你女儿跟你娘长得一模一样,你想不认都不成。”
安之琛轻轻一笑:“你知道当年是谁将我拐卖让我当了半年叫花子的吗?你知道是谁派人在去往海口的路上埋伏好要杀了我?柳氏三番四次置我于死地,你觉得我该听你的话,去看她。”
威远侯愣住了,转而骂道:“你从哪里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她是你娘,你娘怎么可能这样对你。”
安之琛脸上满是讥讽:“她以为 才是她的儿子,不说她掏心掏肺对 好,难道你不是将 当成宝贝疙瘩一般看待吗?”经历了那么多的生死,他早就不在意这些了。
威远侯府整个人木了,可等他发现了安之琛转身准备离开,立即大声叫道:“琛儿,你去见见你娘好不好,就算她有千错万错,她都生了你,若是没有她,哪里来的你。”
安之琛脚步停下来,转身对着威远侯说道:“还请大伯记得,我现在是二叔的儿子。”安之琛的意思,他跟威远侯府现在都只是伯侄的关系,跟柳姨娘那更是没半点的关系。
威远侯看着儿子看他冷冰冰的脸,他一下明白过来,从儿子决定过继出去,他就已经再没将他们当成父母了。
月瑶看到安之琛的神情,就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不愉快的事,只是这件事,安之琛不跟她说,她也不会主动问,不过月瑶却是主动地偎依在安之琛的怀里,笑着摸着女儿 的小脸:“和悦,你说宝宝是不是小猪转也的?每天不是吃就是睡?”
安之琛因为见威远侯所产生的不舒坦,在这一刻全都抛之脑后了,低头亲了一下自己粉 的闺女。
安之琛脸上有胡渣,这胡渣扎脸,小可馨疼得哇哇大哭,月瑶坐在旁边看着安之琛手忙脚乱地哄孩子,笑了一下。
安之琛哄了小半天,终于将孩子哄得不哭了,这个时候他额头都起了汗珠:“这孩子……”说孩子不好带吧,可人人说闺女乖巧可人,可这一旦哭起来,那哭声堪同魔功,耳朵都得被吵聋了,不过有了小可馨这样一通哭闹,安之琛那点不愉快就给彻底忘记了。
孩子睡下以后,月瑶问道:“怎么这几天一直都没见廷正?”这几天廷正都没回来,月瑶心头有些不安。
安之琛轻轻地将睡着的可馨放在月瑶身边,面色上的神情异常柔和:“不用担心,廷正去西山的行宫了,最多半个月就能回来。”
月瑶有些奇怪:“廷正去行宫怎么向薇也不告诉我,害得我白白地担心。”向薇都已经有数天没回来了,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安之琛觉得月瑶一定是坐月子给闲的:“向薇在南街买了一栋房子,等装修好了,点心铺子就移到那里去,所以最近比较忙没空回来,你若是没事,可以看看书,不过一天不能超过两个时辰。”月瑶是坐双月子,现在看书也是可以的。
月瑶听了笑道:“成。”这一个多月什么都不能做,不能看书,不能练字,不能画画,真是将她闷死了。
人是不经念的,向薇回来了,仍然带了糕点回来。
月瑶问了向薇店面扩充的事,向薇笑着说道:“你反正又不关心我的生意,告诉你做什么?”她的点心铺生意越来越好,自然是要扩充店面了。
向薇说完,逗弄着刚吃饱的小可馨。
柳姨娘这一病就是半个月,众人都以为她撑不过来,可她却奇迹一般地好了。
柳姨娘身体一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雨花胡同,不仅是她自己去,还带了安凝过去。
安凝这段时间都在给柳姨娘伺疾,听到柳姨娘说要去看望月瑶,她不大想去:“娘,我不去了,你去吧!”
柳姨娘却执意带着安凝过去。
月瑶听到两人过来,心里也有数:“让她们进来吧!”
柳姨娘看着靠在床头的月瑶,心情很复杂,开始她跟别人一样,觉得安之琛找了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才女,可等她想安插人进来的时候,才知道月瑶并不是她所想象的那般。
安凝一直都不喜欢月瑶现在也不喜欢,只是身份的转变,让她也不想面对月瑶。
月瑶客套地说道:“不知道堂妹跟柳姨娘过来有何事?”月瑶故意叫堂妹,是在提醒两个人,安之琛已经过继出来了,与她们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了,当然安之琛跟柳姨娘与安凝关系本来就很亲,那就算过继出来也只是称呼换了,可现在却不一样,安之琛对柳姨娘厌恶之极,她也不想表示很亲切,这件事还得看丈夫的决定。
安凝面色一僵,柳姨娘神色如常:“夫人,都说柳姑娘长得跟我很像,我想看一看。”
月瑶沉默了一下:“孩子睡了,姨娘要看,等下回吧!”不知道为什么,月瑶并不想让柳姨娘看孩子。
安凝面色不好看,但是她知道,现在不是她逞凶斗勇的时候。
柳姨娘并不意外月瑶的答案,她柔声说道:“夫人,我只是想看一下孩子,并不做其他。”
月瑶摇头道:“这事不是我所能决定的,姨娘要见孩子,等下回吧!”所谓的等下回,其实是她要问过安之琛再说。
柳姨娘看出月瑶的意思:“那我就叨唠了。”
月瑶很快就明白过来柳姨娘话里的意思了。柳姨娘没见着孩子,不走了,她要等安之琛回来再走。
细雨面色不虞地走进屋子,冷哼道:“这什么人,赶都赶不走。”要不是有所顾忌,她一定将人骂走。
月瑶也没想到柳姨娘竟然会赖在府邸不走了:“请大管家将这个消息告知爷。”这件事还是让安之琛自己做决定吧!
安凝在客厅等得不耐烦了:“娘,我们回去吧!”安凝长这么大,还没被人如此冷待过,月瑶冷漠的态度让她觉得非常难堪。
柳姨娘微微叹气:“你未来的路还长着,如此没有耐性,将来该如何是好呀?”这些年她都关注儿子,忽略了女儿,却没想到被方氏钻了空子,将女儿教导成这个样子,现在回头一想,自诩聪明的她,其实一直都被方氏算计,以致让她现在儿子不认,女儿也成傻瓜。
只是柳姨娘一开始说事,安凝就保持沉默了。
安之琛按照往常时间回来,先去看望了月瑶跟女儿,月瑶见他半天也不想去看柳姨娘跟安凝,温声说道:“你去看一下柳姨娘过来做什么?你现在不去,过两天她又来了,也不是个事。”瞧着柳姨娘,肯定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
安之琛到了客厅,望着柳姨娘跟安凝,问道:“你寻我,有什么事?若是无事,以后不要再来了。”他不想见到柳姨娘,一点都不想见到,眼前这个是他的生母,却也是三番四次要置他于死地的女人。
柳姨娘眼睛都不眨地看着走进来的安之琛,穿着一件白底团花锦袍腰系深蓝色玉带,腰间系着犀角带,身材魁梧壮硕,眼睛炯炯有神,柳姨娘眼中蓄满了眼泪,这是她的儿子,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
安凝听这话,有些生气:“三哥,你怎么可以这么跟娘说话?”
安之凝冷声道:“别说我过继出去了,就算我没过继出去,我的母亲也只有一位,那就是威远侯的正室夫人。”
柳姨娘的脸一白。
安凝怒道:“三哥,娘十月怀胎生下你,就算娘做错了很多事,但那那是方氏捣的鬼,这怪不了娘,你知道吗?当娘知道了真相了以后,差点病死了,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安之琛淡淡地说道:“若是没事,还请你们回去,以后也不要再登门了。”他没这个精神跟她们周旋。
安凝还要说话被柳姨娘制止,柳姨娘说话:“我今天来,只是想跟你说一些事,说完我就走,以后我也不会再来打扰你。”柳姨娘这话的意思是若安之琛不听她说,她还会来。
安之琛面色一冷,望了柳姨娘一眼,然后坐到了上首的位置,安之琛做这个动作表明,他根本就没将柳姨娘认作是生母。
安凝被安之琛的气势压制住,不敢再说话。
柳姨娘脸上划过苦笑,母子之间的裂痕永远都无法修补了:“在我十五岁那年,柳家遭了难,我哥哥去了赌坊赌钱,欠了一大笔的钱,当时我们根本还不起那笔钱,可若还不起钱,赌坊的人不仅要收了我们的房子产,还要将我卖入妓院,当时我只能向宗族里的人求助,可宗族的人却要将我哥除籍,说他败坏了柳家的名声,就在我走投无路,准备一死了之的时候,我堂姑,也就是威远侯府的老夫人出面帮了我,不过老夫人帮我是有条件的,她要我嫁给侯爷当二房。”柳氏说这些是为了告诉安之琛,她当时并不是为了贪图荣华富贵才当了威远侯的妾室。
安凝惊叫道:“娘……”她没想到她娘竟然还会有这样的过去,更没想到,她娘是被逼才给爹当妾的,她一直以为,她娘跟爹是真心相爱,她娘是为了爹才委曲求全当了妾。
安之琛别说惊呼了,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柳姨娘低下头说道:“我答应了姑姑,可姑姑当时并没有立即让我嫁到侯府去,而是请了专人教导我琴棋书画跟其他的本事,同时也告诉了我侯爷的喜好,我爹在的时候,家境优渥,我也跟着教养嬷嬷琴棋书画,所以我只用花了两年的时间就让老侯夫人满意了,因为我早就知道侯爷是个什么性子的人,也知道他的喜好,所以进侯府是轻而易举的事,进侯府没多久,我就怀孕了,当时世子都还没出世。”
安凝惊讶地问道:“娘,那孩子最后怎么了?”
柳姨娘苦笑道:“老侯爷是最重嫡庶,哪里能容得了庶长子的出生。老侯爷知道我有身孕,立即让婆子灌了堕胎的药,那时候,孩子才三个月不到。”也正因为老侯爷强制将她的孩子打掉,才让她清楚地意识到若是她一直顶着妾室的身份,她的孩子一辈子都是庶出,一辈子都得屈居人下。
安凝今天知道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事了。
柳姨娘看着安之琛端起了一杯茶喝,那神态说不出的自然,没有一丝的不自在,更不要说难过了:“到世子三岁的时候,方氏又怀孕了,没多久我也怀孕了,当时姑母要让我将孩子记在方氏的名下,我本来不愿意,可是姑母跟我说,只有孩子记在方氏的名下,他才不会一出生就低人一等,我想起无缘来到世上的那个孩子,鬼使神差就答应了,当时方氏的胞兄出了事需要侯府的助力,侯爷许诺她只要答应将我的孩子记在她名下,对外宣布她是生了双胞胎,他就帮方家大老爷,方氏为了胞兄答应了这件事。”
安之琛轻笑了一下,那笑声让人听了心里渗得慌。
柳姨娘听到这笑声,心头一跳:“方氏陇我早怀一个多月,加上她提前半个月生产,而若是要让外人认为方氏生的是双胞胎,我只能催产,催产的孩子很难活下来,所以我当时拒绝了,我不能拿我的孩子冒险,可是老夫人却是指使了我的丫鬟给我下了催产药,结果方氏难产,生了三天三夜才将孩子生下来,而我的孩子倒比她的还早生。”顿了一下,柳姨娘继续说道:“我当时用了催产药,所以身体很虚弱,一直在养着,只听身边的丫鬟说孩子因为是早产,身体很差,差不多是要用药吊着,我当时忧心不已,准备等做完月子身体好一些就将孩子包回来自己养,可还没等我做完月子,府邸就出事了,才四岁的大公子因为下人的疏于照顾摔进水塘里,要不是正好老侯爷的贴身长随路过听到世子的呼救声,当时世子定然已经淹死了,老侯爷知道大公子差点淹死大怒,下令彻查,最后查明这是老夫人下的毒手,而方氏的早产也是老夫人的手笔,同时老侯爷也查到方氏并没有生双胞胎的事,没多久,老夫人暴病身亡,本来老侯爷还想要处死我,是侯爷拼死才救下了我,可老侯爷虽然饶了我的命,却还是将我送到了压子上,大公子接到了老侯爷身边,由老侯爷亲自教导。”
安之琛听到柳姨娘说起老侯爷,神情不自觉地柔和起来,要不是得祖父的庇护,他早就死了,哪里还能有今天。
柳姨娘看到安之琛的神情,以为因为她的话让安之琛有些松动:“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才知道老夫人为什么要让我的儿子成为嫡子,若是方氏的两个儿子死了,她又不能再生,所以到那时候记在方氏名下的孩子就是未来的继承人。”
安凝没法理解老夫人的行为:“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若是为自己的儿子处心积虑谋划还说得过去,可老夫人并没有自己的子嗣,为了扶持一个跟自己血缘相距甚远的孩子,说不过去呀!
柳姨娘也是后来知道老夫人为什么要这么做:“老夫人嫁给老侯爷的时候才十八岁,可老夫人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老夫人后来才知道,原来她没孩子不是自己不能生,是老侯爷不让她生,老夫人怨恨老侯爷的狠辣,所以要报复老侯爷。”
安凝打了一个冷颤。
安之琛却没一点的异样,这些事,他早就知道了,他甚至还知道为什么祖父不让那个女人生孩子,因为祖父发现此妇心性狠毒,心胸狭窄,若是让她生了孩子必定家宅不宁,后来祖父通过大哥的事知道此毒妇因为怨恨他,所以想要暗害了侯府的子嗣,祖父立即弄死了这个毒妇,为此侯府也进行了大清洗,那一年,侯府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地板上也不知道沾了多少的血。
柳姨娘小心翼翼地看着安之琛,说道:“我一直以为二少爷是我的儿子,我没想到方氏用了掉包计。”
安之琛嘴角划一抹冷笑,按照柳姨娘这说法,这些事全都是死去老夫人的过错,她自己是纯洁无暇的白莲花了,若是柳姨娘真的是如此的天真,她岂能让威远侯宁愿忤逆了祖父背负一个不孝的名声要接了这个女人回来,而回侯府以后能跟方氏打个平手,真当自己是安之孝那个蠢货,被人哄两句就给哄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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