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关景铄
月瑶将两个少年当成无物,直接走向马成腾。后面的书童抱着十几本书。之前挑选的书都送到了结账台那边去了。
穿着宝蓝‘色’锦袍的少年见着月瑶没说话,忍不住嘀咕道:“表哥,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一个小姑娘买这么多四书五经的书做什么。又不要考科举。我是看到那些书就头疼。”后面跟随的书童,手里捧的都是科考的书。
穿着玄‘色’衣裳的少爷虽然心底也诧异,却是笑着说道:“不可胡说。又没规定只能男子念四书五经。”
马成腾给月瑶介绍了两位少年:“月瑶,这是永定侯的世子爷跟宁国公府的九公子。”马家以前也是侯爵,跟这些功勋人家都有往来,还联姻过,算起来也是亲戚。现在虽然没了爵位,但是马家却没完全没落,互相之间还是有来往。只是关系疏远了许多。
穿着宝蓝‘色’锦袍的少年听到马成腾的话,惊讶地说道:“你是连家三小姐?”连家这个三小姐他可是早有耳闻。据说很有绘画天赋,被江南第一画师直言可惜身为‘女’儿身,否则可就后继有人。这话都传到了京城了,谁都知道连家出了一个才‘女’。
月瑶听到永定侯世子,一下楞住了。永定侯世子关景铄,她上辈子听得太多了。
关景铄出生勋贵人家,父亲是永定侯,母亲是宁国公府嫡长‘女’,出生没多久就被册封为世子,真正的自小含着金钥匙。而他却没有一点功勋人家出来的骄纵,反而谦虚好学,勤奋刻苦,加上资质过人,十二岁童试考中第一名,为案首,十三岁乡试考中第一名,为京城的解元。很多人都说次子会连中三甲。可惜却是在十四岁那年出了意外,从马上摔下来摔死了。
若是月瑶没在庵堂听多了那些肮脏的事情,肯定也会认为是意外。但是现在回想起来,意外不意外还真不好说。要知道像他们这样的人家,马匹都是经过训练的。正常情况下,就是敲锣打鼓从边上过,马儿也不会发躁发狂的。所以,到底是不是意外,只有老天知道。
月瑶想到这么一个人才死在‘阴’谋诡计之中,忍不住打量着眼前这位永定侯世子,虽然看着还很稚嫩,但是身材‘挺’拔颀长,面若冠‘玉’,眉如墨染,一双眸子黑的似要滴出水来。
月瑶看着关景铄,人们都说永定侯世子没有傲气,月瑶却是觉得他不是没有傲气,只是将这傲气气内敛。就如现在,即使静静地站着那里,也是丰姿奇秀,神韵独超,给人一种高贵清华的感觉。一般人站在他面前,真会自行惭愧。
月瑶心底重重叹气,真是可惜了。若是没有那场‘阴’谋。也许大元朝会出现有两个三元及第的妖孽。
宁九公子宁少明见着月瑶‘花’痴一般的神情不高兴了:“哼哼,我表哥虽然是才名在外,也长得英俊潇洒,但是你也不用这样‘花’痴地看着他吧!我可告诉你,我表哥眼光很高,瞧不上……”
马成腾脸‘色’一下落下来了。虽然他不知道月瑶为什么看着关景铄,但是他相信自家外甥‘女’的品‘性’。这个宁少明出言是污蔑自家外甥‘女’的名声,实在是没品德。冷哼一声:“宁公子倒是好口才?”
宁少明听了马成腾的话面‘色’难看。他难道说错了,这个‘女’子不是在这里犯了‘花’痴吗?要不然盯着他表哥看什么。
关景铄见着少明要反驳,断然喝止道:“少明,在书局里说这样的话,成什么模样。”这臭小子难道看不出,这连家姑娘虽然看向自己时间稍微长了一点,但是除了惊叹眼底还流‘露’出惋惜的神情。虽然他不知道这位姑娘惋惜什么,但是却知道这姑娘决计不是看他看呆。
宁少明不甘不愿地闭上了嘴。
关景铄拉着少明给月瑶道歉。宁少明一脸不情愿:“要我道歉?你凭什么?”
月瑶刚才也只是想起那些事,有些可惜。见着宁少明吐出的不是人话,却是看也不多看一眼:“舅舅,我们走吧!”月瑶被连栋博与文成翔两个名士教导,骨子里傲气十足。对于宁少明这样的,压根看不上。跟这种人说话,拉低了自己的品味。
再有,虽然清风书局不限制男‘女’。但是一般情况下,大户人家也不会放了自家姑娘到书局来。毕竟书局是男子的天下。今天被舅舅带过来,等回了连府肯定还有一场是非了。这也亏得舅舅开明,要不然,这一次都没机会过来。
若是被骂或者鄙视还好,可是被人无视,那是最让人受不住。宁少明被气得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关景铄却是朝着月瑶道歉:“姑娘还请见谅。我这表弟向来口无遮拦,还请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月瑶的面‘色’并没有因为关景铄的话而有所变化:“他说得没错,刚才我是在看你。我只是想看看名满京城的永定侯世子是什么样的。若有唐突支出,也请你见谅。”月瑶的话就差说我正大光明看,没什么丢人的。
宁少明瞠目结舌,就是关景铄也有一瞬间的错愕。他见到过很多姑娘表‘露’爱慕,但是还没谁这么理直气壮,嗯,这么豪爽了。关景铄觉得这个姑娘甚有趣味:“那能请问一下,姑娘刚才眼中流‘露’出来的惋惜之意是什么?”他是真不明白这姑娘为何会对着他流‘露’出惋惜的神‘色’。惋惜他什么呢?他有什么好惋惜的。可以说,他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月瑶摇头:“世子爷看错了。舅舅,我们走吧!”就算是被家人害了又如何?她现在就算说出去,别人也以为她是神经病了。
关景铄望着离去的月瑶的背景,面‘色’满是困‘惑’。那么浓烈的可惜的神‘色’,他决计不会看错的。可惜,为什么看他感觉可惜。他非常肯定,这个姑娘之前是不认识他的。只是听了马大人的介绍后才‘露’出可惜的神情。因为什么呢?
宁少明却是拉着关景铄道:“走了,这个丫头决计是要用这个法子勾得你注意了。”自家表哥虽然只有十一岁,但是却是京城里最热‘门’的‘女’婿人选。至于那些小姑娘,哪一个见到表哥不是发‘花’痴的。这个盛名在外的连家‘女’,也不例外了,‘花’痴一枚。
蓝先生领了他们两人到了一个小厢房内。呈上两本书籍。月瑶翻开一看,如获至宝:“蓝先生,这两本书我都要了。”
蓝先生刚才知道了月瑶是连栋博的学生。清风书局最擅长的就是挖掘人才,特别是对那些还没出名的给予援手,到时回报是无限量的。清风书局的眼光不局限在男‘女’上,他们目的是利益,利益最大化。
对于这位让江南第一画师都道可惜身为‘女’子的姑娘,蓝先生也很好奇,想看看这个姑娘到底天赋如何,值得如此夸赞。若是真好,也是值得培养的:“若是姑娘可给清风书局留下一副画,这两本书籍无偿赠送给姑娘。”
月瑶想也不想就摇头。书籍不过数百两银子。但是若是她的画传出去。画工需要一朝一夕培养出来的,不是凭空掉下来的。很快就能‘露’陷。那些大画师眼光极为毒辣,肯定要‘露’陷。退一万步说,就算不‘露’陷也会被夸赞为天才,上辈子吃够了才‘女’这个苦,这辈子再不要那些该死的名声:“现在我的画还不能入先生的眼。等将来觉得可以,到时候请先生指点一二。”
蓝先生有些失望,但是他在这行干了这么久,察言观‘色’那是一等一的。若是月瑶犹豫了那他还可以再进一步谈。但是面前的小姑娘想也不想就拒绝,他很肯‘性’,连家三小姑娘就算不要这两本书籍,也不会绘画给他看的:“姑娘这次再书局买的书甚多,我给姑娘七折的优惠。”书本一百多本,字帖一本,这两本也是限量版的,价格都不低。
一算账,月瑶都一身的冷汗了。打了七折,也要一千八百九十六两。另外又给了优惠说六两银子不要了。也就是说,一共一千八百九十两银子。就买的这些书,差不多‘花’了两千两银子。烧钱。
马成腾倒是没觉得很贵。对他们来说,书本无价。像往日了马成腾买本字画什么的都要几百上千两,更甚至买那些名家的字画几千两都是这么甩出去的。这次月瑶买了这么多的东西,一千多两,马成腾是真的没放在眼里。
月瑶心头再一次重重叹气。内院有个‘花’钱如流水的舅母,现在舅舅也视金钱为粪土。马家若是真的再娶了程丽资,败落是迟早的。看来,寻找合适的机会婉转提醒下舅舅。
马成腾倒是对着月瑶说了他刚才去画廊看了:“书局那边过段时间会举行画展……”说到这里就住嘴了。说了月瑶也不好出来。这次是寻字帖,寻的是无人烟的地方。画展,人多,姑娘家不好抛头‘露’面。
月瑶是知道这画展的。清风书局没一季度会举办一次画展。画的来源就是所有的名家‘交’上来,然后请专人点评,再展览出来。一般喜好画作的人都会去参观临摹。画展结束以后,这些画一般情况下都会出售。喜爱的人可以买。这种经营方式很特别,但是却培养了不少的人才,这些人里,有不少成为大画师。
月瑶有些可惜,为什么要身为男儿身呢!
出了书局,太阳已经落山了。
邓妈妈看着那一叠的书籍,搬到车厢上。邓妈妈问了一些问题,无非是在书局碰到什么人之类的。当然,登徒子在书局是不会有的。若是谁敢在书局‘乱’来,只有敢犯,一辈子别想进书局。名声坏了,前程也就没了。
月瑶想起舅舅对永定侯世子好像分外的亲切,不由起了疑问:“妈妈,马家跟永定侯府是什么关系?”若是没什么关系,舅舅对关景铄也不可能这么关切。
邓妈妈听到月瑶遇见了永定侯世子,微微叹气:“姑娘有所不知,过世的永定侯夫人与我们夫人,乃是闺中密友。只是没想到……”没想到两个人都过世了。
月瑶一愣:“我怎么没听娘提起过呢!”她对这个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也许不是没印象,只是时间太长忘记了。
邓妈妈轻笑:“永定侯夫人已经过世,夫人怎么会在你面前提起。”总不能跟自家姑娘提永定侯世子。在定了亲的‘女’儿面前总提另外一个少年,像什么样子。
月瑶哦了一声:“娘跟永定侯夫人真的很好吗?”
邓妈妈点头:“姑娘可能不知道,当年永定府夫人当姑娘那会,也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后来认识了夫人,两人情‘性’相投,惜惜相惜。好得跟亲姐妹一样。只是,咳……”两人都这么早就过逝了。而且还都是卡在同一到关卡。
月瑶奇怪地问道:“妈妈为何叹气?”
邓妈妈摇头:“你不知道,当年夫人知道永定侯夫人选了自己的庶妹为继室,写信给永定侯夫人说这样做不妥当。若是将来有什么纷争,那压在世子爷头上的可不仅是继母,还有姨母的辈分,这样对世子爷很不利的。后来夫人接到永定侯夫人的回信才知道,这件事不是永定侯夫人能决定的了。”邓妈妈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都很熟悉。当年永定侯夫人想反悔,但是宁家却没给她这个机会了。
月瑶忍不住问道:“后来呢?”问完就觉得自己发傻了。后来,后来不就现在这样,事已成定局,永定侯世子也‘挺’好的。
邓妈妈却是说道:“好在继室并没有生育,所以也一直将世子当成自己的孩子对待。若是这位继室有子嗣,怕是现在永定侯世子……”若是有自己的孩子,是人都有‘私’心,有了孩子自然希望自己的孩子得到最好的。原配的妻子自然就成了挡路石了。现在的宁国公与永定侯夫人是一母同胞的兄妹,若是真是哪个处境,永定侯世子肯定是早就夭折了。好在永定侯夫人没有生育。
月瑶突然问道:“是她不能生,还是……”月瑶的意思,是继室自身的问题,还是被人设计的。若是被人设计,这个人一定是之前的永定侯夫人。
邓妈妈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她不是吃惊于这小宁氏是不是被算计,而是被月瑶的话给惊吓住了。姑娘什么时候知道这些龌蹉事了:“姑娘,这话可不万万不能信口胡说的。”
月瑶轻轻一笑:“只是跟妈妈这么一说,能跟谁说呀!”她又不是二百五,哪里会去随意说这样的话。
月瑶想着关景铄的遭遇,也许关景铄的早逝,与他这个继母也逃不脱干系。要知道,‘女’人一旦要报仇,可不要会去管那么多。就如当年的她,为了报仇,毁了连家都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