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6 范俊(下)
346 范俊(下)
从中午议论完安之琛,月瑶就一直没再说话,埋头做著自己的事。向薇心头却是忐忑不安,她怕月瑶真听进去了,从而否认了安之琛。
向薇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姑娘,其实安之琛也没那麼暴虐了,更不是嗜杀的人,被打死打残的几个都是刁奴,他也是為了竖立威信。”向薇怎麼感觉自己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月瑶将写好的那张大字拿开。经过这麼多年的努力,她现在的手腕很有力,一般成年男子都比不过,后来又有‘玉’山先生的指导,月瑶的一手柳体字已经有了质的飞跃。另外梅‘花’字体经过这麼多年的努力,写得也很传神。
向薇头一次招著急了,”姑娘,我是说真的呀!”向薇发誓,以后她再不说安之琛的坏话。
月瑶这才慢吞吞地说道:”我知道呀!”
向薇瞪大眼睛,”你知道,你知道什麼?”虾米,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麼会知道安之琛不是一个嗜杀的人。
月瑶嗔怪道:”我又不是没见过安之琛,他是不是残暴嗜杀的人难道我看不出来了?”
向薇很想喷月瑶,就你这样的见过几个人,才见过两面就敢却定安之琛不是残暴嗜杀的人,这也太儿戏了吧。
月瑶看到向薇的不满,解释道:”残暴嗜杀的人,身上会有戾气。我瞧著他身上没有。”嗯,虽然面无表情一张棺材脸,但却没戾气。
向薇有些呆了,这样也成。
月瑶想了一下后又说道:”你不是说我太软了吗?找一个强悍的人不正好互补。”
向薇恨铁不成钢,感情她将这麼多全都白教了,”自己软绵绵的,寻一个强悍的人只有被欺负的份了。”若是姑娘这样的想法,真嫁了安之琛将来的生活可以想像得到,姑娘绝对是被压的哪一个。
月瑶很奇怪,问道:”我又不要当‘女’强人,要那麼强悍做什麼?”月瑶觉得夫妻之间就该互补。可不是争谁强谁弱。若是抱了这样的想法,这婚姻肯定不会幸福的。
向薇表示吐槽无力了,就算姑娘有成為大画家的梦想,也肯為之努力,但是小白兔就是小白兔,永远变不了大灰狼,想让姑娘变成大‘女’人,那是决计不可能的。
月瑶没那麼多工夫跟向薇磨嘰,走到书架下面,找了一下,最后取了一本游记,然后坐在椅子上看,丝毫不理会向薇那苦瓜脸。
向薇决定不找虐了,转身出去了。
月瑶抬头看著向薇的背影,笑了一下,又继续低头看书。其实她又不是非要嫁安之琛,只是觉得他是最好的人选。若是不成,再慢慢寻就是了,却没想到向薇竟然对安之琛產生了不满。
月瑶已经跟马成腾说了这日要出去买东西,马成腾也没拒绝。所以一大早,月瑶就让细雨过去跟汤氏报备了一声。
汤氏得了消息,摇摇头,姑娘家的整天不著家,实在是不成。不过她还是让大管家给月瑶备好车。
月瑶好久没到街市上买东西了,见著时辰尚早,所以先去东街转了一下,买了不少的东西。最后临近中午,一行人才去了仙家酒楼。
酒楼是很多人走动的地方,月瑶带了帷帽。一行人刚转入仙家酒楼‘门’口,就有一个穿著整齐的小廝走过来,”姑娘裡面请。”
向薇看了一眼那小廝,见著小廝腰间的一个令牌,点了一下头。一行人跟著那个小廝上了楼上,进了一间厢房。
小廝引了人进了厢房,就在外面站著。
月瑶进了厢房,听到向薇叫了一声范大人。月瑶才再取下头上的帷帽,等她看到对面坐著的人,月瑶觉得深深地被向薇给骗了。
范俊穿著一身月牙白绣了烟雨楼的朱子深衣,头上扎镶银边同‘色’帛巾束首。瞧著五十岁上下,长相很普通,面上掛著一抹温和的笑容。这哪裡有向薇说的兇神恶煞杀人狂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為是哪家的老先生呢。
范俊是看著月瑶进的酒楼。范俊其实并不是月瑶所想的那样是受了连家大恩这麼。
连老太爷早就看出了儿子的秉‘性’,知道他过世以后,连家定然是维繫不了昔日的辉煌,所以未雨绸繆,挑选了一批有潜力的暗中加以培养。只希望将来孙子出仕以后,在官场也有助力。而这批人裡,确实有不少出息的,有一个甚至做到两省总督的职位。范俊在这批人裡官位不大,但是他的位置很特殊,而且也是最记恩情的一个人。当年,连栋博‘私’底下就是得了暗中相助所以才会爬得那麼快。这也是為什麼范俊会是名单的第一人,因為他是最记恩情的一个人。
只是连栋博死后,连家就中断了跟范俊的联繫。范俊原本以為是连栋博意外去世,没能‘交’代清楚这些事。虽然连家的人没寻上他,但是他在背地裡也帮扶过连家几次。他这个位置很敏感,不能跟官员结‘交’,向著这样也成,只要他在任上能照拂就照拂一二了。就在他以為连家不会再寻上他,却没想到连月瑶寻上了他。虽然那封信上有印章,那字也跟连栋博有几分相似,范俊也觉得作偽的概率几乎為零,但是他还是担心有诈,為了保险起见,他提出了过几日见月瑶的要求,实则是趁著这几日将月瑶的底细盘查清楚,他得‘弄’明白,為什麼月瑶早就有这个名单,却在这个时候寻上他。
范俊刚开始查出月瑶是山野居士的时候还很意外,他知道月瑶是‘玉’山先生的弟子,却没想到小小年龄已经到了这等高度。不过等他查出月瑶被人掳走的时候,面上就不好看了。同时,他也明白月瑶為什麼寻上他了。月瑶寻上他,怕是想知道是谁掳走了她。
月瑶忙施了一礼,”范大人……”
范俊打量了月瑶一番,容貌很出眾,而最难得的是这股气质,怕是宫中的嬪妃都没这出眾的气质了。范俊沉声说道:”将你的印章拿给我看一下。”
月瑶这才觉得,自己放心太早了。虽然向薇说得有点夸张,但是面前的人绝对不是和蔼可亲的老先生,就那双眼睛好似一口无底的古井,多看一眼竟能将人吞噬了。好在月瑶心‘性’比较沉稳,很快就回了神,并没有被范俊的气势所吓住。月瑶从袖子裡取出那枚印章,双手递给范俊。
范俊没想到月瑶竟然不惧怕他,就这份心‘性’就很难得。范俊接了印章,看了一下后盖在手上,点了下头又将印章递迴给月瑶,”叫我范伯伯即可。”
月瑶从善如流,”范伯伯。”
范俊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你寻我,是不是想知道是谁掳走了你?”通政使司现在还没追查出是谁掳走了月瑶,毕竟过去了一个来月,痕跡都被处理乾净,想要追查出来,需要时间。
月瑶心头一惊,不过想著向薇说的话,她很快坦然了,”范伯伯,我知道幕后主使人是谁?”
范俊有些意外,不过这抹意外稍瞬即逝,”你知道?是谁这麼大的胆子?”掳走月瑶的人,看中的绝对是月瑶的美‘色’。不过能有这样的胆‘色’,可不是一般人。
月瑶面‘色’微微有些难看,”是,我知道,是海口的周树。”
范俊望著月瑶,见月瑶神‘色’坚定,想著周树虽然只是一介海商,但是胆‘色’却不是一般地大。若说是被此人掳走的,倒也可信,”你见过他?”
月瑶点头道:”当日去周家的时候,不小心碰上了,后来我去昭华寺上香,又在那裡看到他。”
范俊明白过来,第一次是意外,第二次那就是特意了,”你想做什麼?寻上他,定然是有主意了。
月瑶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周树若是不倒,我心难安,所以我想寻范伯伯你蒐罗周树的罪证。”扳倒周树这一类的话就不消说,范俊肯定会明白的。
范俊也没立即答应,他在思量。这裡面方方面面的关係,不是月瑶所能懂得。范俊过了好一会才说道:”我可以搜集周树的违法犯罪的证据,不过你想扳倒周树,短时间是不成的。”
月瑶半点不迟疑地说道:”我知道,饭要一口一口地吃,路要一步一步地走。”周树现在这麼安稳,倚重的就是他鉅额财富跟强大的靠山。可只要有周树的犯罪证据在手,到时候让御史曝光出来,到那个时候,周家跟皇子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包庇一个违法犯罪的人,而海口贸易利润这麼大,想取而代之的人多得很,有这样的机会这些人哪裡会放弃,到时候周树定然逃脱不了。
月瑶从沉思之中回过神,见范俊看著她,月瑶心裡生出一股荒唐的想法,范俊能看穿她的所思所想。
范俊答应了月瑶的请求就离开了仙家酒楼。这次过来,范俊与其说是想确认是否真是月瑶寻来。不若说他其实是想见一下月瑶,看著十六岁就名扬天下的姑娘长什麼样,结果让范俊很感嘆,同时也很為连宰辅遗憾。自宰辅大人过世以后,连家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虽然说连廷礼跟连廷仪都考中进士,连廷仪甚至考中了探‘花’郎,但是范俊却不看好连廷仪,廷仪才学暂且不说,有那样一个鼠目寸光的爹,连廷仪的仕途就够呛。唯一一个能给连家增光添彩的,又偏偏是个姑娘,将来也注定是别人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