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般的雨帘在山间如诉如泣,一滴又一滴砸在我的背上、腿上,如上天的怜悯在一下一下抚慰人心。

身下宽厚的肩膀犹如坚实的港湾,波涛起伏间却是浮萍游舟最终的方向。

一如梦中那张模糊的面庞,他背着我一步一步走回那间农家小屋,笑着同我告别,挥手间我想看清他的脸,却怎么也看不清。

我转身回屋,却见到一张阴沉熟悉的脸,还是橱窗里的那个少年,浑身散发着我熟悉的冷寒气息。

他俯身将脚踝受伤的我抱回屋内,温热的掌心覆着跌打药酒轻柔地揉搓在我的脚踝上,一遍又一遍好似孜孜不倦。

直到我疼痛难忍抽回脚,他仍死死地抓住我的脚踝,“你和他现在是什么关系?”

“我答应做他女朋友了。”

“你答应他了?”少年浑身都在颤抖,攥在我脚踝上的手青筋暴起,“谁允许你做他女朋友了!”

他愤怒起身将屋里所有的东西都砸了,除了那台钢琴。

我惊恐地瑟缩在角落里,看着癫狂的少年逐渐失控、发泄,直至精疲力竭瘫坐在地,而后恢复理智。

他爬过来,满是愧疚地抱着我,后悔吓到我了,一遍遍拍打着我的背祈求我别怕。

下一秒,他却在我恐惧的目光中,再次拿出那条明晃晃的铁链镣铐戴在我的双脚上,并在镣铐里塞满了棉花。

他抹着泪,好似在哭,眼神却阴暗幽深得吓人,喃喃自语宛如疯魔,“对不起,哥哥也不想这样,你不在哥哥身边,哥哥会疯的!”

“你以后哪里也别去了,好不好?”

“你打电话或发信息和他分手,他就是个纨绔子弟,不会真心对你的,只有哥哥是真心的!”

我麻木地伸手覆在他的脸颊上,脚上的镣铐很重,我的脸上却很平静,“你知道他不是纨绔,你也说过他很好不是吗?”

“哥,你为什么不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明明有大公司愿意支持你投资你,你为什么不去施展抱负,要与我一起困在这?”

“我带你去看医生好不好?”

他捧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胸口剧烈起伏着,疯狂摇头,“我不用看医生,只要你分手,呆在我身边,我都会好好的,好不好?”

他的泪如决堤一般,一滴又一滴砸在我的手背上,砸进我心里。

我的心好痛,犹如密密匝匝的丝线紧紧勒住我的心脏,疼得让人窒息,很累很累。

我抽回手,眼神决绝而坚定,“我不会分手的,我已经受够你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整个人犹如失魂的木偶,整个人处在崩溃的边缘。

终于,他笑了,笑得满脸是泪,站起身来犹如地狱里爬上来初见光明的恶魔。

他举起美工刀,明晃晃的刀片泛着寒光,他却笑着凝视着我,扭转刀柄对准自己,一下又一下扎进自己的大腿里。

鲜血沿着他的裤管蜿蜒直下,在我一声声惊恐的尖叫声中,泛着寒光的金属刀片一路向下,割开大片血肉,血肉翻飞。

“不要,不要,”我爬过去阻止他,黏腻的血糊满我的双手,声嘶力竭的哭喊声夹杂着镣铐敲击在地面上的叮当作响声,回**在整个寂静的农家小院,“哥,我分手,求你……求你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你不能离开哥哥,只要哥哥腿瘸了,你就能一只陪在哥哥身边。”少年已然疯魔,手里的美工刀再次深深扎进肉里,拔出间,我甚至能见到里面的森森白骨。

眼前的猩红世界犹如一块夺人神识的红布蒙住我的双眼,眼前一片漆黑,心好痛好痛,泪水与血混合在一起,就如我和他紧密相连无法分割一般。

我就像是一只被勒住脖子放飞的人偶风筝,我想自由,但只要放风筝的人拉紧了绳索,我还是一步一步必须收回他的手中。

可是在这一刻,我才明白无论我飞得多高,倘若放风筝的人没了,我终将失去方向,因为我的心早就安在那个满心满眼都是我的人身上,只是我一直不敢承认。

我抱着他一遍又一遍同他保证,我不会离开他,我会一辈子呆在他的身旁,除非死亡。

他抱着我好像找到了失而复得的珍宝般,哭得撕心裂肺又心满意足。

灵愿山山脚下,同样的暴雨如注,丝滑的阶梯上石子更加冷硬尖锐。

我跪在台阶上,一步一叩首,“信女愿减一半的寿命,换我的哥哥能够重新站起来……”

虔诚的许愿一遍又一遍回**在山间,头顶的雨伞一路相随,是那个模糊了脸庞的少年带着哭腔的质问,“那我呢?你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你当真要为了你哥哥和我分手?”

“他不过是你哥哥,你知道吗?你们在一个户口本上,你们没可能的……”

少年的嘶吼声徘徊在头顶,犹如当头棒喝,又犹如雷声滚滚在我头顶炸开。

雨水冲刷着我倔强的脸庞,我没有多大的愿望,不过是希望我的哥哥能够回到从前那般健康,如果他不想我走,我愿意放弃一切永远做他的影子,即便是被他折断翅膀,我也宁愿在囚笼里与他相守一生。

雨幕之中,山巅顶峰,我跪在寺庙前,迷蒙的双眼早已模糊一片,耳边传来熟悉的男人低喃声,“你去找他吧,把小汐还给我。”

我循声抬眸,却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缓缓朝我走来。

滂沱的大雨落在她身上好似打在虚无上,她好似一抹独特的存在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颜汐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