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瞳孔骤缩,手腕不自觉剧烈颤抖着,只觉得无尽的毒液从傅景凌的手心蔓延,直直侵入我的皮肤,迅速扩散至我的四肢百骸。

脑中无数个惊恐的念头涌现,为什么他会知道我是帝太太,他调查我,他想对我做什么?

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全身止不住地哆嗦,“你……你在说什么?”

如恶魔般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说你老公要睡我妹,那我就睡你,很公平吧!”

天旋地转,眼前漆黑一片!

脑中顿时闪现一双与他一模一样幽深的瞳仁,他身着一身白衣,手上拿着手术刀,刀刃在我头顶闪着寒光,一寸一寸接近我的眼眸,落入我的眼中。

最后一眼,他的眼笑成了诡异的月牙,“原来你晕血啊,那最好了,连麻醉都不需要了!”

一字一句犹如恶魔的召唤!

我吓得抽回手,捂住耳朵蹲在地上惊声尖叫出声。

下一秒,我听到一声拳头砸肉的声音,以及熟悉的暴怒声,“傅景凌,你他妈当我死了?”

“你敢动她一下,我立马杀了你!”

我抬眸看向帝驰晏,他此刻双眸猩红揪着人的衣领扬起的拳头还要落下。

“别打了,我哥只是开玩笑。”一旁的傅心唯焦急地拉住他边哭边劝,还一脸怨毒地回头看向我不满吼道,“我哥不过跟你开个玩笑,还没碰到你,你装什么装?看到两人打起来,你高兴了吗?”

俞振深被突如其来的一幕也惊住呆愣了好几秒,但我知道他肯定惊的是我的身份,也许在此之前,他还以为我不过是个未婚的小姑娘。

他连忙扶起我,扭头指责起傅心唯,“傅小姐,换做任何人,被陌生人调戏去开房都会害怕吧,这不是你指责人的理由!”

“还有,”俞振深扭头看向帝驰晏,言语冰冷,“我知道帝总算是年轻一代里的佼佼者,就算我们京圈俞家也不及你们产业的一半,但是就算你再厉害,既然成家了,就是某个人的丈夫,在外面更是要为妻子撑起一片天,不能让她受半点伤害,明白吗?”

说罢,俞振深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离去。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脊背微弯,明白他对我的失望,更明白他对俞逸乔的失望,他不该对一个有夫之妇产生不该有的想法。

而此时傅心唯显然被他说得面色涨红,拉架的手也连忙放下捂住脸,因为不远处正有相机对准我们疯狂按着快门。

帝驰晏更是面色黑得犹如刚从锅炉底下刷锅回来,胸口剧烈起伏,松开打人的手就要过来拉我。

骤变突生!

只听“砰……”的一声炸裂声响起!

我们身后的玻璃旋转门瞬间爆裂!

我眼前一黑,下意识就想抓住离我最近的帝驰晏的手,还没触碰到他,反手却被他推倒在地。

无数的玻璃碎片从我头顶掉落,玻璃碎片的光影折射出无数个帝驰晏的身影,无数个决绝转身离我而去的身影,犹如尖刀般锥心刺骨刺入我的眼睛中。

我的丈夫,我这具身体的主人,爱了十几年的男人,在这危急的时刻,推我进入危险,扭头却奔向另一个女人,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我抱着头蹲在地上,任由呼啸而至的碎片割伤我的手,细细密密的疼痛扎进我细嫩的肌肤里。

不知是眼泪在我眼眶打转,还是玻璃掉落的粉尘蒙住了我的双眼,我只觉得眼前模糊一片。

我抬起模糊的双眼,不远处的傅心唯捂着胸口摇摇欲坠在帝驰晏怀中,而帝驰晏满脸紧张地抱起她,连眼神都懒得给我一个。

“帝驰晏!”

我叫出他,声音都在发抖,“你先送我去医院好吗?我很痛……”

“你只是皮外伤,”他回头居高临下地瞥了我一眼,抱着傅心唯的手更紧了一分,“但是心唯的是心脏病,随时会要命!”

他的话,字字如刀刃劈在我的心尖,不理我此刻惨白的脸色,头也不回地毅然决然离开。

可是,只要他再回头细看,就能看到此刻我的手背上插着一块比筷子还长的玻璃碎片。

而我的下半身就在他转身的瞬间,鲜血早已溢出裙摆,爬满了一地腥红!

甚至在刚刚,我能看到他怀里的傅心唯仰起同样惨白的脸,朝我露出得意的笑,夹杂着恶劣十足的挑衅与鄙夷。

我望着我的丈夫抱着小三的背影越走越远,周围人投来越来越多怜悯的眼神。

只感觉有一双大手狠狠地撕开我的心脏,一片又一片,最后甚至被人残忍地洒上盐,展示在众人面前鲜血淋漓,任由人予取予拿!

从未有一次,我的心会如此痛过,比我身上每一处渗血的伤口都痛。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对这个名义上的丈夫抱有一丁点期望?

为什么这具颜汐柔的身体刻在我灵魂上的伤痛是如此刻骨铭心?

耳边传来秦欢和于俪焦急的惊呼声,我看着她们飞奔朝我跑来,再也压制不住倔强的泪水肆意流淌。

“我好痛,好晕……”我好想嚎啕大哭,拉着两人的衣角止不住地颤抖。

但下一秒一地的鲜红将我拉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仿佛黑暗都在我眼中悲愤嘶鸣。

我在黑暗中越走越远,前面一片五彩缤纷的亮光犹如神祇般在向我招手。

我越走越快,终于来到光亮的尽头。

那是一间矮小的乡间小屋,里面种满了五彩斑斓的花。

我推开院子,里面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女孩,十六岁,花一样的年纪。

女孩笑得很欢快,笑声犹如天使的翅膀吹拂人间,伴随着她轻快的指尖在钢琴键上弹出一个个灵动跳跃的音符,将整个乡间小屋染上一层梦幻的色彩。

她说:“哥哥,我厉害吧,才几年时间就过了钢琴八级。”

她的身后站着一个高瘦的大男孩,他眼神很亮,虽不笑,但看向女孩的目光充满了宠溺。

他摸了摸女孩的头,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捧起女孩贴着创可贴的手,满眼都是心疼,“你不必这么拼,我们不进乐队也可以,你知道哥哥有能力养你。”

“哥哥,你好像不喜欢我进乐队?”

“不是,”男孩轻柔地摸着她受伤的手指,喃喃道:“哥哥是不想你受一丁点伤,如果可以,哥哥想你永远哪里也不去,只在家里弹琴给我一个人听!”

女孩笑着,看着男孩的眼里充满了光。

我看着这一幕泪流满面,心里阵阵抽疼。

“哥哥,我好痛,你看看我伤成这样了!哥哥……”我伸出满手的伤痕给男孩看,可男孩却好似看不到我,穿过我虚无的身体,无论我怎么呼喊,拉着女孩越走越远。

最终,那个满心满眼生怕女孩受伤的男孩,还是亲手将她伤得遍体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