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我收到了帝驰晏秘书送来的新手机和新卡号。

他同我说,原来我的手机找不着了,所以也给我换了张新卡。

我拿着新手机,一种无力的窒息感涌上心头。

他是赌我记不得别人的电话号码,想将我永远禁锢在他身边。

但是他不知道,我其实一直记得俞逸乔的电话号码。

上一世我向俞逸乔提出和他假结婚领养小平安,我说,我可以答应他除了夫妻义务以外的任何条件。

他却只是欣喜地落泪,一把拥住我,说只要我记得他的手机号码就好。

那时我莫名其妙,但现在看来,他甚至比我更了解我的哥哥。

我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没有打电话给俞逸乔,我怕他在手机里也动了监听我的手脚。

环视着偌大的帝家庄园,我不顾跟上来的保镖队长的阻拦,执意要出门。

他拿出手机拨打电话,我知道他要请示帝驰晏,最终保镖队长似乎得到电话那头人的首肯,还是让我出了门。

李叔将我送到公司,身后的保镖如跟屁虫般怎么甩也甩不掉。

一进公司,我就见面色沉重的秦欢几人围在会议室里说着什么。

我甚至在会议室里看到了弃公司离去的于俪。

一见我进来,几人全都不约而同站了起来,秦欢激动地上前抱住我,泣不成声地关切我到底被帝驰晏藏哪去了?

我安抚着几人,这才知道他们这些日子一直在找我。

后来又打听到我重回帝宅,他们今天全聚集在这想办法怎么救我出去。

于俪越过段铭风和慕羽辰来到我跟前,还未说话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流个不停。

她说她后悔了,当时一时气昏了头才会去傅景凌的公司。

她说,幸好我没事。

她手足无措地同我道歉,我抱住她,又抱住秦欢,同样泪如雨下。

我说,无论我们身旁的男人是谁,我们三人的友谊永远都不会变。

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我要一个健健康康的哥哥,要三两个知心好友,此生足已。

后来,他们带我去一旁休息室见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他眉宇间竟有点神似季言萧。

我心下了然,想必他就是季言萧口中得老年痴呆的爷爷,老人家估计还不知道季言萧被抓进监狱。

他精神恍惚,一直诉说着言萧这孩子有多孝顺,两人相依为命他怎么可能把他丢下,说着泣不成声,跪在地上求我救救他的孙子。

他颤抖着手从兜里翻出一张相片,将它递到我面前。

我接过相片,竟然是我的相片,他不知道在何时偷拍下我小憩的照片。

老爷爷边说边抹眼泪,他满目沧桑的脸上满是希冀,他说季言萧每天睡前都会拿着相片一直看到深夜,他求我看在他孙子对我一往情深的份上救救他。

说着说着,他又开始记忆混乱,跪在地上一脸茫然,说要回去给孙子煲汤。

我连忙扶起老爷爷,心底酸涩一片。

出了公司,我一路好言好语哄老人家季言萧去别的城市参加节目,让他安心后便吩咐李叔一起送他回了居住的小区,将他交给着急出来寻他的保姆阿姨。

我转身又让李叔开车去了监狱。

在探监室里,我见到了季言萧。

拿起话筒,抬头看向玻璃窗后的他时,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原本阳光张扬的小狼狗,此时双眼凹陷,短短一个多月没见,就已经面黄肌瘦,全身布满了淤青,显然在监狱里过得并不好。

当狱警将电话放到他耳边,他用两只光秃秃的手臂末端夹着话筒时,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

那个原本前途一片光明的大男孩,因为我,此时变成了没有眼睛没有手的残疾。

“言萧!”

我颤着音在电话里开口。

可那头的男人在听到我的话时登时茫然无措的脸变得异常恐惧起来。

他扔下话筒,惊恐万分地跌坐在地,用没有手掌的双臂捂住耳朵,凄厉地尖叫着,“我不会再对她有非分之想了,求你放过我,求你……”

“啊……啊……”

他好像想起什么恐怖的事,全身蜷缩着倒在地上疯**搐起来。

狱警们赶忙将他架起,打电话给120,探视暂停。

我目睹着眼前混乱的一幕,脑袋嗡鸣一片。

是我,是我将一个活生生的自信阳光大道男孩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对我的反应,又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什么高利贷打的,什么无辜,都是帝驰晏的谎言,也是哥哥的谎言!

是他将人折磨至此,恐怖至此!

虽然季言萧对我做了不好的事,但我只想让他受到相应的惩罚,而不是如此悲惨地活在地狱里。

甚至让他唯一的亲人也饱受痛苦。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去的,一路上我一声不吭,整个人好似被抽干了力气没有了一丁点生气。

庄园门口,我见到了等在门口的俞逸乔。

多日未见,他见到我时,眼底迸发出欣喜的亮光,快步朝我走来。

我下车看向夕阳光辉下光芒万丈的他,脑中浮现起监狱里季言萧惊恐疯魔的惨状,在他即将靠近我时,面无表情地转身越过他重新坐回车上,任由他激动地拍打着车窗,吩咐李叔快点离去。

车后的俞逸乔被一群保镖拦在门口,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我终于忍不住掩面痛哭起来。

我害了很多人,我想上一世俞逸乔最后的死到底是不是哥哥的手笔。

可是明明最该死的人是我,是我啊!

我将自己关在卧室里,小蓝和李姨不停地在门外拍着门要我出去吃饭,我全都置之不理。

没一会儿,原本说要在公司加班到很晚的帝驰晏还没六点就回来了。

他用钥匙打开了房门,坐在床沿紧张地握着我的手,颤声问道:“老婆,你不会想离开我吧?”

我不发一言,只觉得很累很累,他的爱像一座大山压得我无法动弹,甚至将我对他的爱压得看不清原来的形状。

他俯身拥住我,唇瓣蹭在我那长长疤痕的心口处,一滴又一滴泪滚落,喃喃自语着,“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