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霍老爷子邀请来的一众嘉宾,这一日的画展开幕典礼,成为桐城近年来罕见的隆重与盛大的盛事。

慕浅原本就对这次画展极其重视,邀请来的嘉宾已经是重量级,再加上霍老爷子豁出老脸请来助阵的一群老友,各个都是各行业德高望重的前辈,因此画展得到了空前的关注度,瞬间成为城中热话,首日开展便取得巨大成功,想要入场观展的观众纷纷在展厅外排起了长龙。

话题度之外,画展的展出作品也是诚意十足,毫不敷衍,所有观展完毕的观众都一脸满足,给出了极高的评价,顿时又为画展赢得了口碑和更高的关注度。

虽然只是开展第一日,但是所有人已经毫不犹豫地预言了此次画展的巨大成功。

首日的展出结束之后,慕浅便邀请了所有的工作人员,庆祝兼打气。

这一日,霍靳西的好友们也都给足面子,纷纷现身画展祝贺兼参观,因此慕浅在组织工作人员聚餐的时候,霍靳西也在附近的会所做东邀请傅城予等人吃饭。

几个人有段时间没见面,加上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饭桌上话题自然热闹。

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件大事。

虽然只是一夕之间,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加上陆氏近年来颇受瞩目,因此一出事,所有人都给予了相当高的关注度。

尤其是,这次的事件还隐隐约约跟霍靳西有关。

贺靖忱一马当先地揪着霍靳西问个没完,霍靳西却始终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只是道:“等容恒来了,你们问他,比问我清楚。”

“你少给自己撇清。”贺靖忱说,“你小子的行事手段我还不清楚?这次的事,一看就是你的风格!说吧,陆与江怎么得罪你了?”

“陆与江能有什么机会得罪他。”傅城予道,“这事,多半还是跟慕浅有关系吧?”

贺靖忱闻言,蓦地想起一件此前一直没有得到当事人确切回应的事情,连忙道:“外面传得风风雨雨,言之凿凿说慕浅是陆与川的女儿,到底是不是真的?之前一直想找机会问你,谁知道你小子那么忙,连回答个问题的时间都没有!”

霍靳西喝了口红酒,道:“你倒是真的八卦。”

“喂,我这不也是为了看清楚形势吗?”贺靖忱说,“之前你跟陆氏闹得那么僵,一副势不两立的姿态,我为着这事,虽然跟陆氏合作,也一直没给过他们好脸色。谁知道现在突然说你们成了一家人,你说说,我这个夹在中间的,该怎么做人?”

“是不是一家人,你心里没数?”霍靳西淡淡反问了一句。

贺靖忱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蓦地明白了过来。

霍靳西会对陆与江出手,那就说明,他根本没有跟陆家和解的意思。

可是这样一来,事情却似乎更复杂了。贺靖忱怎么理也理不明白这中间到底有什么样的纠葛,偏偏霍靳西嘴里能问出来的事极少,贺靖忱抓心挠肝,一直等到姗姗来迟的容恒,立刻抓住他坐到了自己身边。

“说说,陆与江那事什么情况?”贺靖忱问。

“案件还在侦查阶段,不能透露太多。”容恒审讯了一夜一天,这会儿满目血丝,满脸疲惫,一来就瘫坐在椅子上,哑着嗓子回答了这么一句。

“我去!”贺靖忱大怒,“你小子跟我玩这套?”

容恒瞥了他一眼,又对上霍靳西的视线,这才开口道:“总之,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录像录着,虽然陆与江这次没有亲自执枪动手,可是他这条教唆同犯罪,没那么容易洗得清。”

霍靳西听了,微微点了点头。

傅城予道:“陆氏这几年渐渐势大,愈发横行无忌,也该灭一灭他们的气焰了。只是你也真下得去手,陆家的女儿这个身份,就真的那么不值一提?”

容恒正有些失神,忽然听到傅城予后面那句话,不由得一怔,“什么?”

问出口之后,他才发现,原来傅城予那句话是冲着霍靳西说的。

回过神来,容恒顿时有些尴尬地低咳了一声,端起面前的酒杯来灌了一大口。

霍靳西瞥了他一眼,才回答道:“她的确不需要这个身份。”

贺靖忱闻言,啧啧叹息了一声,道:“的确,只要她是你霍靳西的太太,这一个身份就足够了,对吧?冲冠一怒为红颜啊,我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小子会这么多情——”

话音未落,他忽然就想起多年以前霍靳西的模样,一时卡住之后,又自顾自地道:“要说还是慕浅厉害啊……早些年她在桐城的时候,霍二那副**得意的样子,我到现在都记得。后来她走了,这小子就变得不是人——现在回来了,得,霍二的变化,大家都看得见吧?唉,可恨我没早些认识她,也许就有机会见识见识她对男人到底有多大的魅力……”

霍靳西闻言,淡淡抬眸扫过他。

“劝你别。”容恒懒懒地开口道,“我哥跟慕浅假模假式地约会过几次,后来一直被霍氏追着打,丢了好几个重要项目,一年少赚了几十亿,一直到最近才找到喘息的机会——”

贺靖忱闻言蓦地一僵,随即看向面无表情的霍靳西,连连道:“我开个玩笑而已,你也知道,慕浅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怎么可能肖想她呢——”

霍靳西听了,只是淡淡一勾唇,极其程式化地笑了笑。

贺靖忱见状,连忙拿起酒杯坐到霍靳西身边,长篇大论地解释起来——

……

待到饭局结束,众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却意外在电梯间遇到了熟人。

陆与川携多名律师在此处谈事,谈了一晚上,刚刚准备离开,便遇见了霍靳西一行人。

在这样的情形下碰面,氛围不可谓不尴尬。

好在众人都是在商界摸爬多年的人,对于这样的尴尬,早已学会处变不惊。

霍靳西见到陆与川,只淡淡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陆与川这天晚上似乎跟律师谈得不太好,脸色原本不大好看,见到霍靳西之后,反而缓和下来,“靳西,你也在?浅浅呢?”

“她在别的饭局。”霍靳西回答。

陆与川应了一声,随后道:“对了,今天画展开幕,怎么样?一切还顺利吗?”

贺靖忱不由得和傅城予对视了一眼。

此时此刻明明应该势成水火的两个人,一见面,却拉起了家常?

容恒站在最后,静静地看着陆与川,脸色晦暗不明。

霍靳西听到陆与川关心的问题,只是道:“很好。”

陆与川点了点头,又道:“我原本打算今天也过去,不过实在是太忙了,抽不开身,浅浅不要生我气才好。”

“怎么会。”霍靳西淡淡道。

“叮”的一声,电梯门在众人面前缓缓打开,见陆与川似乎还有话要跟霍靳西说,贺靖忱等人便先行进电梯离开了。

看着电梯缓缓下降,陆与川伸出手来按了按眉心,随后才又淡淡开口道:“昨天晚上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吧?”

“嗯。”霍靳西毫不避讳地回答,“是我安排的。”

陆与川闻言,忽然就低笑了一声,缓缓道:“你还真是坦白。”

“我知道慕浅答应过你一些事。”霍靳西说,“那些事情,在她那里能算了,在我这里,算不了。”

陆与川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陆与江曾经险些要了慕浅的命,这件事,在霍靳西那里,过不去。

他虽然一早就对这样的状况有所警觉,也提醒过陆与江,奈何鹿然对陆与江而言实在是太过特殊,以至于陆与江竟冲昏头脑,着了道。

“是啊。”陆与川缓缓叹息了一声,道,“男人和女人,终究是不同的。”

霍靳西听了,目光沉沉,没有回答。

“你没有做错什么,对于自己的女人,的确应该保护到极致,更何况,你保护的还是我的女儿。”陆与川再度叹息道,“我自己的女儿,被人这样放在心尖上维护着,我又能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