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岂止是听到了风声?”陆老爷子冷哼一声,“整个事情的经过如何,你是最清楚不过的,我们两家的事情,没有半点误会。
我所知道的,全是事实,你枉顾我们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想直接将陆家毁掉,这是事实。”
“无论我怎么替你开脱,无论我怎么想,怎么安慰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你们是真的想要灭掉陆家。”
“如今,你来我这儿,希望我给个面子,手下留情,但楠老头,你在对陆家下那些决定的时候,你有想过要手下留情吗?”
陆正国的话让楠老太爷面色微僵,但陆正国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楠老太爷连脸上的笑容都维持不下去了。
“这个问题若是难以回答,那我换个问题问。”陆老太爷说到这儿,顿了顿,道:“如果现在的局势,输的是陆家,你会对陆家手下留情吗?
会给陆家一条生路吗?”
这个问题,楠老太爷第一时间沉默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无须对方说得很明白透彻,谁都知道彼此是什么意思。
有些时候,说穿了反而不好。
“你的沉默,就是回答。”陆老太爷微微抬头,看向楠家老爷子,一字一句的说道:“楠老头子,可是,你的答案,就是我的答案。”
“没有商量的余地吗?”楠老爷子得到了陆老太爷的答案,但他仍旧不死心,“老陆,如果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来求你的。”
“是,我知道。”陆正国眉梢微挑,“但,老楠,我们在商言商。如果这一次我是手下败将,你也绝对不会放过我陆家。
将心比心,换位而处。我没有再对楠家落井下石,已经是仁至义尽。”
陆正国说到这儿,慢腾腾的站起身来。
楠老太爷见此,也站起身来。
到了这个地步,他知道,事情已经没有了任何回旋的余地。
若是再纠缠下去,就是彻底撕破脸了。
楠老太爷思虑之间,陆正国已经走到了他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楠,如果你有一天在楠家过得不自在了,陆家随时欢迎你,这是我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
陆正国说完,抬脚就往外走去。
等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头也不回的对着管家说了一句,“管家,送客。”
楠老太爷看着陆正国离开的背影,再低头看了看他自己的模样,知道陆正国是真的不会再对楠家礼让分毫,他颓然的坐在了椅子上。
他和陆正国算是年少相识,两人家里本是世交,从小就一起长大,又年纪相仿,读书一直都是在一个学校一个班级。
等到后来长大,两人又同时成为了家族选中的继承人。
这一系列的相同经历,让两人从朋友变成知己,到后边的结婚生子,再到儿孙满堂,两人几乎见证了彼此的整个人生,没有一步错过。
这样的两个人,年少时也曾发过要步步相护的誓言,也曾说过至死都要维护彼此。
可就是这样曾经惺惺相惜的两个人,到现在却走到了这一步。
为了家族的利益,一方开始对另一方进行算计,恨不得将对方置于死地,让对方永世不得翻身。
等计谋失败了,又开始来求情,打着从前的感情牌。
楠老太爷思及种种,自己都觉得自己脸皮过于厚了。
他和陆正国之间,他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更想不通好好的朋友,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楠老太爷,请吧。”
管家走到楠老太爷的身边,做了个请的姿势,直接下了逐客令。
楠老太爷在带来的楠家侍从的搀扶下,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离开了陆家。
那背影,看上去仓皇又苍凉,仿佛一下子就老了十岁。
出了陆家的庄园后,楠老爷子抬眼看了看天上密布的乌云,仿佛看到了楠家的衰败,就那么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老太爷!”
“快,拨打120,让医院那边做好准备,我们赶紧将老太爷送往医院。”
“……”
瞬间,乱作一团。
楠老太爷病倒的消息,传回楠家后,无疑是给楠家雪上加霜。
任由楠钦带领楠家如何力挽狂澜,仅仅一夜之间,楠家仍旧受到了重大冲击。
翌日,楠家的股票狂跌。
接着,那几个参与了整垮陆家的家族和公司,公司的股票全都开始狂跌。
不过是三日的功夫,那些小公司就宣布破产了。
而大公司,显然也渐渐地扛不住了。
在第四日,就申请破产处理了。
唯独楠家和秦家,还在垂死挣扎。
只是,这垂死挣扎,也没有持续多久,不过是短短七日,秦家和楠家旗下跟陆家相似产业的公司,便全都宣布破产。
至于这两家剩下的其他公司,都已经不成什么气候,对陆家构不成丝毫的威胁。
而陆家,到底还是顾念着旧情,对秦家和楠家这两家没有能赶尽杀绝,给他们留下了一条活路。
傅泽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嗤笑了一声,陆家太心慈手软了。
陆家做得仁至义尽,但秦家和楠家的人未必领情,反而还给了他们机会东山再起。
陆世卿来找傅泽霖的时候,傅泽霖刚刚得知这个事情,正准备找陆世卿。
没想到陆世卿自己却找过来了。
“你是在生气?”
陆世卿见傅泽霖黑着一张脸,看到他来,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便没有再说一句话,大致就猜到了傅泽霖心里很不爽。
傅泽霖不回他,只是端着咖啡喝了一口,随后慢悠悠的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站着,目光悠远看向远方。
“傅泽霖,这件事情站在你的角度来看,我们确实还是处理得过于仁慈了。但如果我们做得太过了,他们也难免会起歹心,想尽一切办法来整陆家的人。
到时候兔死狗烹,陆家是得到了最大的利益,但陆家的人却未必圆满。”
“你这话的意思是,你们像现在这样处理,他们就会安分守己的过日子,对你们感恩戴德,不做伤害陆家的事情了?”傅泽霖微微挑眉,“陆世卿,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