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狠狠地
冷眸半眯着,道道寒芒凌厉而火热地射在她的娇躯上。? 火然?文? ??? w?w?w?.?r?a?n w?e?n?`o?r?g曾记得,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她,是在他喝醉酒的情况;第二次看,是在他意乱情迷之下;而今第三次,他非常冷静,那是一种愤怒的冷静。
此时此刻,眼前的她既有着少女的娇嫩和纯真,又有着少妇的妩媚,像雨后的葡萄,又像熟透的桃,娇艳欲滴。忽然,他还想到了罂粟,沾满了毒却又让人无法克制地想去尝试的罂粟。
迎着贺煜火辣辣的注视,凌语芊禁不住地赧然和羞涩,尽管她已无数次这样身无着寸缕地展现在他的眼前,就算他身份为贺煜后也有过两次,可她还是感到浑身不自在,那如烈火般炽热的眼神,似乎要把她给烧着,要把她给吞掉。
虽然痛,可她并不责怪他刚才的举动,只因,他是他,是她最爱的男人,这辈子唯一深爱且爱入骨髓的男人,曾经为了他,她受过更大的痛,今天这点痛,她不会放在心上,更何况,他今天这样,一定事出有因的。
思及此,她才忆起重要的事,于是弯腰坐起身来,温柔地问,“公司的事都处理好了吗?上次那件急事,已经过去了吧?”
正在情迷意乱中的贺煜,像是被针蛰了一下,快速回过神来,看到她媚眼中的关切和担忧,他先是怔了怔,紧接着,方才那混乱的思绪被他极力甩开。
她问这个做什么?难道爷爷没有告诉她?也对,她只是一个情妇,爷爷最多是……给她金钱,给她荣华富贵,甚至乎……给她一段婚姻。
婚姻……
被镇住的怒火顷刻破冰而出,再一次冲上贺煜的胸间,他俊脸恢复阴森和沉郁,猛地脱去自个的衣服……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凌语芊身子微微一抖,无法克制……
他唇一扬,发出了嗜血阴森的冷笑。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她在这方面那么熟练和自然,清纯只是个虚伪的外表,她早就懂得勾男人,那个男人,是肖逸凡?池振峯?或是……除了他们,还有谁?不管有谁,不管有多少个,都不包括他,绝不包括他!
冰冷的眸,愈加暗黑和阴鸷,他粗鲁地抓住她的手,分别固定在两侧,低首,像刀片一般薄凉而锋利的唇迅猛覆在她柔软的樱唇上。
他不是吻她,而是直接咬在她的唇上,一股浓烈的血味即时扑鼻而来,属于她的血液与他口中的气息相互融合,这间中,还有她悲惨的痛叫。
……
……
蒙在表层的冰不由自主地融化,情总是伴随血腥相约而至,兴许这就是体内某基因的另一种体现,他停止对她嘴唇的折磨,张口吸着属于她的芳香,也几乎又是尝到了血的味道。澎湃的欲一望已无法控制,宛若滔滔江水而来,又如火一般烈烈地焚烧……贺煜理智全无地发泄,凌语芊则被欺负得几乎崩溃,凌迟般的痛让她苦不言堪,她痛得几经窒息,最后终不堪负荷,昏死过去,紧闭的睫毛间,晶莹剔透的眼泪还在淌淌而流着……
室内,安静下来,静得半点声音也没有。贺煜跌坐在**,暗黑的眼仍牢牢锁定眼前的人儿。
她昏过去了,头发凌乱,泪痕满面,身上布满红红紫紫的於痕,是他的杰作!
他想笑,却笑不出来,心底深处似乎有股怜惜和后悔在升起。他暗暗低咒了一声,极力压住这该死的想法,不想自己再被影响,于是迅速套上长裤,下床走到窗边,把窗户拉开,让那大量大量进来的晚风把自己给吹醒。
他甚至点起了一根烟。他并不是一个烟瘾子,平时除了应酬便极少吸烟,但他都经常准备一包烟在手,每当工作压力大,心情纷乱不安时,会抽上一支,甚至两支三支,来缓解心中的沉闷和混乱。
不过,今晚他连续抽了五支,他边吹着烟雾,边回想方才的情景,然后,那一缕缕细白的烟幻化成了她的样子,梨花带雨般可怜脆弱,触动人心,挥之不去。
不知过了多久后,手机突然响起,他看也没看来电显示,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接通,不管是谁,他都想借此来分散自己那该死的混乱思绪。然而出乎意料的,通过电波输送过来的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煜,还没睡吧?”
柔柔细细的嗓音,如黄莺歌唱,属于李晓彤。
贺煜眸光先是一晃,开口时,一如既往的平淡,“有事?”
那边,静默了一会,一丝苦涩的笑,在电波里萦绕弥漫。什么时候开始,她得有事才能打给他?不过,她今晚确实有要事找他,一件很重要的事!
“筠筠刚才打电话给我,说你要结婚了,新娘……是凌语芊。你爷爷准备让你坐上贺氏集团的总裁之位,但条件是,你得娶他的小情人凌语芊。”说到小情人三个字,李晓彤刻意强调。
贺煜尚未平复的怒气于是果断地被挑起,不过,他是贺煜,在这世上除了一个小女人,便再无人能牵动他的喜怒哀乐超过五秒钟,故他很快压住怒火,用沉默以对。
“你要结婚的事,是芯芯打电话告诉筠筠的,至于凌语芊是贺爷爷小情人的秘密,是筠筠在公司听到的。”李晓彤解释,嗓音逐渐拔高,似乎很激动,“煜,你会答应吗?会把你的下半生交给一个不知廉耻、人尽可夫的女人吗?”
贺煜缄默依旧,但那比夜空还深邃漆黑的眼眸已不自觉地染上了一抹不悦。
“我们都被骗了,枉我还以为她只是一个贪慕虚荣的小丫头,想不到……她那么恶心,那么无耻,贺煜,如果你娶了这么恶心的女人,如果你沾了这种万人用过的肮货,那你也将变脏,以后你就彻底没资格配上我李晓彤,永远没资格!”李晓彤不惜威胁了出来,她的口齿伶俐和能言善辩是无庸置疑的,却不料,她的尖酸刻薄也如此之强大。
确实,她很不甘心,本就不甘心,如今更不甘心,一个肮脏的女人,竟能抢走她的男人!她觉得,她高贵的身份被降低,被玷污了。
她滔滔不绝地控诉,带着恶意和诋毁,可惜,结果得到的只是贺煜冷漠发出的两个字:再见。
贺煜当真不受影响?
不然!
收线后,他面色变得更骇人,怒火更贲张,回头,凌厉的鹰眸射向**依然昏睡中那抹娇小的影子,直想再给她惩罚,但结果,他没这样做,只是又点起一根烟,闷闷地抽着……
风暴笼罩的黑夜,在一点一点地流逝,好长好长时间过后,**的人轻轻动了动,被泪水几乎凝结住的长睫毛,艰难地张开。
尚未褪去的痛,让凌语芊皱起了眉头,美目茫然四扫,下意识地寻找那抹高大而熟悉的人影,最终,在窗边寻到,她皱紧的眉宇不觉欣慰地舒开。
她先是审视一下自己的身子,看着爬满全身又红又紫的印痕,脑海随之浮起那些痛苦的画面,不过,她没过于追忆和痛苦,而是小心翼翼地挪动着几乎支离破碎了的身子,费了好大的劲头,总算下了床。
她仅披着一张薄薄的丝被,迈步朝他靠近,可惜她才走出两步,整个人便扑到在地,她龇牙咧齿,眉心紧皱,但并没有哀叫出声。一双藕臂轻轻按着地毯,她支撑着爬起来,然后继续往前,不到十米远的距离,却几乎耗掉她全身的力气。
她喘了喘气,忍住仍旧不断传来的痛,仰望着他,关切地问,“你没什么事吧?”
和他重逢这么久,她从没叫过他的名字,之前在工作上,她不得不唤他总经理,只有两个人时,她不想再用这种公式化的称呼,然而,她又无法叫他“煜”。其实,她内心里希望能唤他一声“天佑”,像以前那样,柔柔的,带着撒娇的意味,他说很喜欢听她叫他的名字,那样他仿佛吃了棉花糖,甜丝丝的,美滋滋的,很幸福。
她的身高只极他的肩膀,故她高高地仰着小脸,目不转睛仰望着他,久久都得不到他的回应,她于是伸手,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裤管。
终于,他侧目,与她四目相对,幽邃的眸瞳宛若辽阔遥远的星空,深广、沉寂、漆黑,看不清里面的景象。
“可不可以别抽烟了,抽太多对身体不好。”她又是低吟着,窗台上随意散着好多根烟头,看样子刚熄灭不久,都是他抽的吧?
他依然不语,冷冷地瞅着她,这张清纯脱俗得宛若天使般的面孔,已经变得很苍白,很憔悴,嘴唇上的血迹干涸了,破口清晰可见。他又下意识地往下看,想看他曾经如何地发狠,可惜脖颈以下的春光,隐在被子里。
而凌语芊,身体本就疲惫,如今仰望了这么久,不觉更感疲劳,她于是挽住他的臂弯,轻轻斜靠在他的肩上,头顶刚好能到达他的肩膀。可惜惜,她还来不及眷恋多久,身子猛被一股极大的力量推开,她猝不及防,就那样摔倒在地上。
爱意绵绵的美眸,终于染上了一抹淡淡的怨气,她看着他,心中诉出不满,他到底怎么了嘛,哪有像他这样的!
不过,抱怨归抱怨,对他的痴迷丝毫不减,她摆出楚楚可怜的样子,眼巴巴地望着他,希望他能清醒过来,搂住她,与她说对不起,帮她轻揉呵护伤处。
可惜,她压根忘了他现在已经不是“天佑”,已经不是曾经宠她爱她到极点的“天佑”,故结果是,她只能自个艰难地起身,然后重返他的身边。
不料,他一声叱喝,吓得她浑身动弹不得。
“滚!”
短短一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间迸射而出,贺煜眼光前所未有的冷,深深刺痛了她。
凌语芊感到似乎有把尖刀朝自己狠狠刺来,禁不住地战颤,她悲伤、不解、困惑,晶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他。而他,目光幽深,眼底似隐有无数奥妙,她看了又看,却一个也看不懂。稍后,只见他熄灭手里的烟头,再给她一记厌恶的冷瞥,高大的身影从她身边掠过,冲进浴室,哗哗哗的水声很快传来。
泪水,再一次沾湿了她的眼眶,她怀着伤心、怨恨和不解,还有浓浓的委屈与悲酸,定定看着刚被甩上的浴室大门,任由眼泪无声地划过苍白的脸颊。
吃力挪动着沉重酸软的双脚,她走回床前,将被子从身上拿走,捡起衣物,裙子已被他撕毁,幸好她出门前心血**带了一件外套,加上手袋里随时准备的扣针,尚能勉强穿戴整齐。
她在床沿坐下,静静等着他,可惜,她等了又等都不见他出来。刚才,他叫她滚,莫非,他不想看到她,才故意在里面那么久?
想到这个可能性,凌语芊胸口更是针刺般的深痛,听着那一直哗哗作响的水声,她终下定决心,走到浴室门前,用尽可能大的声音朝里面喊,“我……走了,你快出来吧,注意身体,别着凉了。”
话毕,她呆立片刻,才扭头,拿起自己的手袋,慢慢走出去。
夜深了,即便她身上披着外套也感到微微的凉意,而令她最难受的,还是身体的痛,刚才在室内,脚下是软绵绵的地毯,她尚能行走,如今在室外,地面是硬邦邦的大理石,她简直像在陡峭窄小的山路挣扎前行。
她伸手扶着墙走,走走停停,总算进入电梯,然后整个软趴趴地靠在电梯壁上。然而,即便是从顶楼到一楼,也不过一分钟时间,不久电梯门重新打开,映入她眼帘的是金碧辉煌、豪华气派的大堂。
她稍顿了顿,继续迈步,避免引起大堂保安的注意,她走得极快,直到步出大门外才停下,扶住墙壁,缓和那撕裂般的痛。到了坐上的士,她更是摊开整个身体,奄奄一息地斜靠在后座上。
布满伤痛的眸子,呆呆看着窗外快速闪过的朦胧景物,被他的画面重新跃上了她的脑海,从而再一次感受他的无情和狠绝,再一次体会那钻心的痛,泪水也随之无声流出。
看来,自己这辈子注定要为他受苦受痛,各种的苦,各种的痛。
犹记得,当年和他刚相恋不久,他有次问她爱不爱他,迎着他宠溺深情的眼神,她半认真半玩笑地回应,说不敢爱,因为爱情伤人。
他马上搂住她,先是不停地细吻,然后说,爱情或许伤人,但所有的伤痛都由他来承受,她,则只会快乐,他会给她无尽的幸福。低沉的嗓音,如烈酒般的香醇,她即时深深迷醉其中,扑在他的怀中,大声说,嗯,天佑,我爱你,今生今世只爱你!
后来,她的确很快乐,很幸福,然而,幸福是短暂的,痛苦却是漫长的,她最终还是失去了他,自从失去他之后,她仿佛堕入了万丈深渊,每天在挣扎着度日。
尽管如此,凌语芊还是笑了,只因想起那些美好的回忆,虽然他带给她的快乐多于痛楚,可她依然没有后悔对他托付了终身,不悔一直坚守着对他的爱,对于当年那个雨夜里他对她的狠狠伤害,她也无责怪,因为那是她欠他的。曾经,大家说好牵手一辈子,还彼此承诺永不分离,当年,她提出分手,没有等他“飞黄腾达”来求婚,是她有错在先,故她愿意承受他绝望的惩罚,假如他知道她和他的爱情结晶被逼遭到扼杀,恐怕会更疯狂更崩溃吧。
时隔三年多的今夜,虽不清楚他因什么狠心伤她,但她依然不怨他,反而有点心疼,她想,他那样做是不是因为心中超强的工作压力而需发泄,她记得上次见他时那紧张凝重的样子,记得他最近常出差,记得他说过忙得在飞机里睡。假如这样能让他心情好起来,她愿意,这样的痛尽管极难受,但终究会过去的不是吗?一日,两日……终必慢慢消退。
这样的自己,是不是很傻,很痴?不过,只要还能爱他,她愿意再傻、再痴。
美丽的唇形,继续地往上扬起,凌语芊的眼眶,却是闪亮闪亮的,那儿,泪花闪闪,透着幸福和憧憬。
回到家后,父母和妹妹都已入睡,她于是蹑手蹑脚,尽量没去破坏屋里的安静。
**站在浴室的镜子前,她这才发现,自己被“虐”得比预期中严重许多,他的粗暴超乎想象,她不禁庆幸自己当时能熬过去。这跟当年那个雨夜里,天佑对她做出的“惩罚”,根本有过而无不及。
她记得,前两次的他虽称不上温柔,但也不至于这么疯狂,到底是什么令他这样的?但愿,他能早日恢复过来!
心中依然盈着满满的爱,她打开热水器的蓬头,轻轻冲洗着身子。本来,她希望能在他休息室的浴缸里泡浸一下,但如今,她只能洗干净脸盆,装满热水,蹲在里面慢慢泡浸,一下一下的刺痛,令她不禁再次忆起他当时是怎样的疯狂……
她这一泡浸,足足半个小时之久。
回到卧室后,还不能休息,因为要上药。芊芊素手小心翼翼地涂搽着每一处印痕,直到彻底睡下时,已是凌晨3点多,以致第二天,在母亲的千呼万唤下才醒过来,她发现,身体似乎更酸更痛了。
母亲留意到她的异状,不由发出关切的询问。
她摇头,没把真相告诉母亲,只找借口说昨夜加班太晚,身体累到了。母亲便不疑有它,额外煮了驱累茶给她带回公司喝。
到公司后,她继续打听贺煜的消息,还想方设法找到一个公事理由去见他,这才得知他又出差了,李秘书没说他去哪,只说为期大概两至三天。
于是,她在神思恍惚和忧心忡忡中度过三天,与此同时,她的伤好了许多,这天上午,她趁着巡园时间,到楼下的花园闲逛。习惯走路时低头沉思的她,今天也不例外,而走着走着,猛然撞到一个人的身上。
基于礼貌和工作性质,她连忙道歉,不过尚未来得及开口,对方就抢先一步,“你有没有事?”
那是一道非常低沉的嗓音,略带着一丝清冷和晦暗,凌语芊抬眸,看到一张英俊不凡的男性面孔。棱角分明的轮廓,飞扬的眉、黑蓝相间的眼、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配上一副高大修长的身形,整个人说不出的帅,她不禁,把眼前的他拿来跟贺煜作比较。
贺煜的五官属于俊美冷酷的,王者风范浑然天成,让人不由想起古代强势霸气的帝王,唯我独尊,全天下的人都得向他俯首瞻仰。
眼前这个男人,英俊中带着一种阴气,让人想到古代亦正亦邪的一代枭雄,桀骜不驯,敢于挑战任何人,包括唯我独尊的帝王。
“你再这么盯着我看,我会以为你喜欢我。”沉沉的嗓音再一次发出,男人似笑非笑,睨视着她。
凌语芊俏脸即时一红,“对不起!”
她脸红,并非女性对男性的一种羞赧的自然反应,而是因被误解,感到一股不自在和窘迫。
陌生男子继续神色诡异地注视着她,直到把她这张天使般绝美清纯的小脸儿都记在了脑海,随即迈步,与她擦肩而过。
凌语芊则继续僵着身子,并不回头去追随他的影子,停顿片刻后,也重新抬步,到了时间差不多,回去顶楼,突然在电梯口,碰上池振峯。
“振峯!”她异常兴奋,美丽的小脸蛋马上笑开来。
池振峯先是自然反应地感到一阵炫目,细长的桃花眼也微微下弯,回凌语芊一个温柔的笑。
凌语芊又是嫣然一笑,直截了当地问,“总经理回来了吗?”
池振峯一听,笑容下意识地隐起。
“他最近是不是遇上麻烦事?心情很不好?他没什么大碍吧?振峯,求你告诉我好吗,他有没有事?他会处理好的是不是,他那么能干,不管多难的事情都能解决掉的吧?”凌语芊继续追问,发出一连窜的疑问。
这并不是池振峯头一次迎上她这种期盼渴求的目光,但也非他头一遭拒绝如实相告,只因他清楚自己肩负着怎样的责任,所以,这次也不例外,他只淡淡地说,“你想多了,没什么事,他的事你暂时不用理,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知道吗?”
怎么又是这样的回答!
凌语芊咬唇,但还是不死心,继续央求,奈何,无论她怎么执着和苦缠,结果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挥手离去,然后她也闷闷不乐地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同一时间,贺煜的办公室,一股不寻常的气流在悄然诡异地弥漫和萦绕,一代帝王和一方枭雄正暗潮汹涌地对峙着。
贺煜端坐在他专属的办公大椅上,鹰眸半敛,凌厉而敏锐地打量着坐在他对面的男人,脑海里,闪现的全是关于这个男人的情况。
高峻,中美混血儿,30岁,身形高大,长相英俊,六年前开始活跃于商界,目光独到,出手决绝,专以收购企业为主,短短几年间收购的公司不计其数,对象皆是中国经济比较发达的城市的企业,其中s市和g市居多。
如此有魄力和能耐的人,当真是大伯父的私生子?那些收购行为,都与大伯父有关?能影响整个g市甚至全中国的贺氏集团,也是他们早就策划好的囊中物?
那天突然听父亲提及,贺煜便暗中了解关于高峻的事,然后采用合作意向的借口,把高峻“请”到公司,准备先来个当面交手和查探。
“电话里听到贺总经理的邀请,我还以为是做梦,直到现在面对面相见,终确定这件事实,多谢贺总看得起高某!”高峻先开口,面带微笑,满口的受宠若惊和兴奋荣幸,但只需留心观察,不难看出他是不卑不亢的。
由此,贺煜也意味深长地回了一句,“幸会,高总裁短短五年之内横扫中国商界各行各业,能有机会和高总裁交流,又何尝不是贺氏集团的荣幸。”
高峻眸光一闪,继续笑道,“贺氏集团属中国十强大企业,业务涉及甚广,遍布整个东南亚和欧美国家,将来还有意向朝其他各大洲拓展,就算高某拥有再多的企业,也远远不及贺氏集团旗下的一个子公司呢。”
“呵呵,高总裁莫不是也想收购我们的产业?”贺煜顺势调侃了一句,常人道,做事莫不可打草惊蛇,但这高峻是何等精明和敏锐,那假惺惺的笑容里,隐藏的可是极大的秘密和阴谋!既然决定了会见,那就肯定阻止不了他心生疑惑,自己也就无需太刻意隐藏,再说,事情总得试探下去的。
果然,高峻哑然,他确实料不到贺煜会如此“直接”。对于贺煜,他早听过,也从各种相片或视频上见过,当即被其气势震慑到,觉得这人非池中物,将来,有可能是自己的劲敌,有可能阻碍到自己的计划的顺利实现。他做的,是收购生意,可谓与贺氏集团这种生产与运作型企业完全扯不上关系,故当他接到贺煜的邀请时,很诧异和震惊,且很顾虑迟疑,后经过一番深思和揣摩,还是决定赴约。
如今面对面交锋,他更是深深感受到了贺煜的霸气和强势,有种人,会与生俱来一种唯我独尊的王者风范,贺煜,正是这一类人,即便自小沦落在外,却依然保留着那份独特的强者气势,回到家族便自然而然地发挥出来,且淋漓尽致。
当然,他高峻也非普通人,绝不会被困境难倒,故他怔愣过后,马上模棱两可地道,“假如我想,贺总会否卖给我?”
“那得看你相中哪间公司,给出什么价格,我们做生意,最大的目的是赚钱,有钱赚的生意,我们怎会不奉陪?”贺煜也毫不犹豫地回应,还伴随着扯唇一笑,邪魅的笑容暗藏诡异和狂妄。
“噢?此话当真?呵呵,价格方面贺总经理大可放心,高某在业界是出名的出手阔绰,只要值得投资,高某决不吝啬。”高峻说着,眉峰突然一蹙,“不过呢,高某倒是有点担心贺总有没有这个实权,虽然贺总进入贺氏这三年创立了不少丰功伟绩,名震商界,但终究只是一个总经理头衔,很多时候恐怕无法做出决策。”
平静的笑容底下,隐隐透着一丝讥讽和探究,这是贺煜此刻从高峻眼中看到的,他心头不觉一怒,但没发作,只回以眯眼睨视。
偌大的办公室,陡然沉寂了下来,那股强烈紧迫的无烟战火,仍在暗暗弥漫。
好一会,贺煜首先打破沉默,俊美绝伦的面容再一次绽出冷魅的笑,“这次约见高总裁,其实主要是想见见传闻中的收购高手,至于咱们将来的合作,那肯定是有的,我会好好斟酌,看怎样可以和高总裁达成合作关系,而高总裁方才的担忧,我也会想办法解决,咱们,后会有期!”
话毕,他站起身,对高峻伸出手。
高峻也跟着缓缓站起,伸手搭在他的掌中,紧紧握住。
一股异样的气流,自两人掌中流窜开来,他们身高刚好差不多,视线水平相对,彼此眼中皆暗藏着一种别样的精芒。
然后,高峻离去,贺煜沉吟片刻,拨通何志鹏的电话,“帮我正式调查高峻,任何关于他的讯息,我都要知道,特别是,他与贺一然的关系!”
交代完毕,他整个背部靠进了宽大的皮椅中,微仰头,后脑勺枕在椅的顶端,闭目,重重呼出了一口气来。
这个高峻,很高深,但也并没自己想象中的厉害,兴许,他的伪装自己只看到一部分,因而,自己不能掉以轻心,经过今天一见,尽管无法确定他是否大伯的私生子,但足以肯定,他对贺氏怀着绝对不简单的目的和诡计。
当他提及实权时透出冷嘲热讽,似乎在轻蔑自己的不自量力,其实,更深入的一层,他是想探测。爷爷提出的交换条件,大伯父应该已知,那么,高峻肯定也知晓,故意这么说,想刺激自己?还是想打击自己?不管他基于任何目的,自己都不会让他得逞,绝对不会!
贺煜正闭目沉思着,办公室的大门蓦然被用力推开,引发出的兹兹作响,将他惊醒,看清楚来人,冷眸即时闪过一丝不悦,脸也瞬息沉下。
这个李晓筠,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然而,更激怒他的是,他尚未开口批评,她竟恶人先告状,毫无分寸地对他指责出来,“煜大哥,你真的要娶那个恶心的女人吗?你真的要捡破一个二手三手甚至n手货吗?她有什么好?不就是长得漂亮狐媚一点?可她是脏的,她全身上下都是脏的,这样的贱货你也碰?”
“出去!”贺煜一声怒吼,鹰眸几乎眯成一条线,凌厉骇人的寒芒正从那小小的缝隙里不断迸射出来。
李晓筠却是闻而不听,继续发挥三寸不烂之舌侮辱,“我姐虽不是处女,但至少不是妓女,凌语芊为了钱,为了富贵,随意张开两腿任人骑,是个不折不扣的妓女,你却偏偏看上这样一个贱人,我说煜大哥,你的品味还真独特!放着高贵的专属马桶不要,硬要和别的男人挤同一个公厕……啊……好痛……咳,咳……”
不知何时,贺煜已从办公桌后出来,闪电般地冲到李晓筠的跟前,此刻,大手正紧掐住李晓筠的脖颈,看着她即时涨红的脖子,还有那因为巨痛而皱成一团的脸庞和那因为窒息求饶而睁得倏大的眼睛,他没半点怜惜或同情,冷冷的警告自薄凉的唇间迸出,“以后要是再让我听到半句关于她的诋毁,我会扭断你这根脖子!”
说罢,继续掐了一把,才松开。
李晓筠整个身子猛地往后退出几米远,硬生生地撞在玻璃门上,全身剧痛,但终究不及她脖颈上传来的,她先是本能地咳嗽、吸气、呼气,略微调整过来后,忿忿然地瞪着恐怖骇人依旧的贺煜。
外间都传闻,贺煜很冷酷,很倨傲,很无情,起初她也有点胆怯和畏惧,然而随着看到他对姐姐的温柔,她便慢慢试着在他面前展露自己的娇蛮,她永远记得,那一次,他和姐姐在客厅聊天,她故意跑过去胡闹,受到打扰的他眼神立即变得如尖刀般凌厉,她顿时就被吓到,然后姐姐说了一句,“筠筠自小喜欢凑热闹,她年纪还小,有时候可能会娇蛮一些,希望你能谅解,可以的话,把她当妹妹看待?她很多时候还是比较可爱的。”
当时,他没有正面回答,但他的表情已不再那么恐怖,且自那以后,她发现他对她不再冷漠更不会厌恶发火,她渐渐于是无所顾忌起来,本性披露,但幸好都安然无恙。她清楚,这一切都是因为姐姐,都是看在姐姐的份上,他才对她包容。故她很妒忌,很嫉恨,而如今,更是非常不甘和忿然,因为他已将对姐姐的那份爱转移到了凌语芊那贱人的身上,他也就再不会对她“爱屋及乌”了。
贱人,半路杀出来的该死的贱人!
李晓筠越想,越是愤怒和抓狂,可看着贺煜面若寒霜、眼神似乎能杀死人的恐怖模样,又想想刚才那胆破惊心的惊险画面,她便不敢再硬碰,心想逃命要紧,于是,满腔悲愤和不甘地夺门而出。
她一路狂奔,冲进女厕里,正好四下无人,她像上次那样,静立洗手台前呆看着镜子。
“我早说了,你这是何苦呢,瞧,自食其果了吧!”她听到,一声幸灾乐祸的责骂从镜子里传出。
于是,她冷冷地吼了回去,“我不是自食其果,至少我知道他是真的在乎那小贱贱。”
“那又怎样?你岂不是更不甘心!”
“不错,我是不甘心,但起码证实我那个活该的姐姐失败了,彻底出局了!”
“但他还是不属于你,别忘了,凌语芊即将嫁入贺家。”
“嫁入贺家又怎样?那贱人被造谣成这样,名声大损,你以为她以后在贺家会好过吗?哼,我就是要她嫁入贺家,我要她尝尝从天堂堕入地狱的感觉,我要她比我那活该的姐姐还惨,我要她一步步地陷入痛苦,然后走向死亡的深渊!”
“呵呵,想得挺周到嘛,不过你还是别小看那小贱贱,她能打败你姐,说明她不简单。”
“只有那些瞎了眼的长辈们才觉得我比我姐差,其实,最笨的人是我姐。至于那个贱贱凌语芊,就算她再厉害,也终究不及我。总之,任何阻碍我得到他的女人,都会没好下场,那个凌语芊,就给我等着,我会好好把她收拾的!”
“那祝你好运!”
“我……一……定!”
镜子里浮动飘渺的影子开始模糊,最后,一点一点地消失,两个李晓筠只剩一个——真实的,目露凶光、恶毒满盈的!
三日后
办公室里,贺煜一脸阴沉,狂怒的火眸一瞬不瞬地盯着紧拽在手中的相片,那不断迸射出来的怒火,几乎要把相片给烧毁!
本是调查高峻,想不到结果还让他发现一个更为气人的消息,这该死的小东西,为什么会与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扯上关系。
瞧瞧她,摆出一副清纯无邪的样子,楚楚可怜地盯着高峻看,这就是她用来迷惑男人的伎俩?又或者,如父亲所说,她为高峻办事?
这几天,父亲都与他谈起大伯父的事,谈起爷爷提出的条件,还突然说出一个猜测,说她会不会是大伯父的人,是大伯父用来对付他的棋子!
本来,他还不愿意相信,只因他宁愿她是想攀附豪门,想嫁给他而甘愿委身于爷爷;可现在看来,一切皆有可能!而这个可能,是那么地令人愤怒!
棋子!
多年轻、多清纯的一个小尤物,却是一枚棋子!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钱?名利?身份?地位?长得这么惹人怜,好好呆在家中被男人养着,相夫教子,这不很好很快乐吗?为什么偏要自甘堕落自作践?
贺煜发现,自己素来冷静的心越来越来混乱了,工作上不管多棘手的事,他都能分析清楚,游刃而解,唯独碰上这个小女人,他心中竟然变得混乱无章!一个年纪轻轻、家世普通的小女人,他却摸不清她的真实状况!兴许,直接找她问清楚?不,这么傻的事,他不会做,坚决不会做!他要做的,是反“败”为胜,反被动为控制!
“叩叩——”
轻轻的敲门声,打断贺煜的沉思。
他回神,再一次对相片里的人发出一记冰冷盛怒的瞪视,随即收起它,塞到抽屉里,朝外面应了一句,当他看到来人是谁时,猛然一怔,继而起身走出办公桌,佯装笑脸迎上去,“爷爷。”
贺云清目光慈祥地看着他,在沙发坐了下来,“工作忙不忙?”
“还可以。”
贺云清也欣慰地点点头,深陷的黑眸若有所思,一会,问道,“爷爷跟你提的那件事,考虑得怎样了?”
贺煜挺直的背,倏忽僵硬,同样眸色深深地凝望着贺云清,语气平缓地反问,“爷爷能否告诉我,为什么要我娶她?”
贺云清不语,眸光古怪地闪动着。
贺煜即时感到苦笑、嗤笑和冷笑!呵呵,自己问这话,不是给人为难吗?难道爷爷会如实解释,这个要求是小丫头跟我提的,小丫头那么嫩,肯跟我,我总得满足她一些要求。
不过,爷爷你有没有知道,她不是一般的人,而是一枚棋子?
心,又乱了,每次想到这个问题,他内心便难以控制的纷乱,以致失了辨析能力,然后整个身心似被火灼般的痛!贺煜急忙甩掉这可怕磨人的思绪,毅然给出了答复,“爷爷,我答应你的条件,我答应!”
贺云清眸光即时又是一晃,布满皱纹的脸庞微微一怔愣,而后,哈哈笑开来,“好,日子爷爷已经定好了,下个月28号。”
下个月28号,那就是只剩下一个月!时间还真急!当然,别说一个月,就算是半个月,对贺家来说也不算难事,人力物力,不都是用钱来解决的!
“爷爷找个时间,召开董事会,正式提升你为贺氏集团的总裁。”贺云清又道,依然笑得合不拢嘴,那半眯的眼眸里,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和计划。
贺煜薄唇一勾,深意地道,“谢谢爷爷!”
接下来,贺云清就着问题闲聊开,扬言婚礼一定要办得隆重豪华和风光体面,到时会大排筵席,还叫贺煜精心布置新房子和拍婚纱照等等。
瞧着他滔滔不绝和兴致盎然,贺煜假意微笑,频频点头,内心里却是怒火中烧,哼,瞧他那高兴状,俨如结婚的人是他老人家,而非自己呢!
祖孙两人,就这样各有心思相聚了一阵子,到了差不多12点钟时,贺云清辞别离去。
贺煜起身送他,一直送到门口,直到他出声阻止,才停下。
目送着那抹消瘦颀长的背影,贺煜脸上的笑渐渐凝固,黑眸还迸出了一丝丝愤怒。以往,爷爷来公司,碰上中午都会叫上他一起午餐,今天,却没有!他这么急着离去,是找她?迫不及待地想告诉她,他已实现她的愿望?她呢?听到这个特大喜讯,会对爷爷怎样报答?
思及此,贺煜发觉那种几乎令人爆炸的感觉又是迅猛袭来,他赶忙收回目光,高大的身躯往办公室内奔,直接冲进休息室的浴室里,打开水龙头掬水使劲往脸上不停地扑,最后,整个脸庞埋在洗手盆里,到了几乎窒息,才消停。
随着他的赫然抬头,水珠四溅,水汽氤氲的镜子里,映出他俊美绝伦的面容,晶莹剔透的水珠沿着他棱角分明的五官不停滑露,渐渐地,他发出了狂笑,狂笑不止。
我贺煜的命运,只能我自己主宰和支配,你们任何一个休想设计我,休想打败我,休想,安排我的人生,我要你们,一个个成为失败者!
另一边厢,贺云清的确想找凌语芊。
迈向电梯方向的过程中,他给凌语芊打了一个电话,“丫头,中午没约人吧?想不想和我一起吃饭?我有个特好消息告诉你……呵呵,我就知道你没约人,那行,我在上次的厢房等你,待会见,对了,不用太急,先忙完事情。”
电话的那头,凌语芊握着手机,激动又困惑,心里反复默念着四个字。特好消息……特好消息……莫非……
看时间正好下班,她便匆忙收拾一下桌面的文件,去洗手间略微整理一下容妆,几乎是用跑的速度奔向目的地,以致抵达五楼那间雅致宁静的厢房时,她气喘吁吁,香汗淋漓,美丽的小脸儿红彤彤的,像是染上了一层夕阳的红光。
“不是说不用急嘛,瞧你。”贺云清宠溺呵笑着,为她倒上茶,“来,先喝口茶缓缓气。”
凌语芊边坐下,边连声道谢,“谢谢贺爷爷,谢谢……”
贺云清也端起自个的茶杯,轻啜几口,闲聊,“最近工作忙不忙?”
“还行,不是特别忙。”凌语芊毕恭毕敬地回应。
“那不错,代表你是个聪明能干的孩子,能应付得来。”赞许之色,在贺云清眼中持续上升。
这时,服务员来上菜了。
“我点了上次一样的菜色,不介意吧?”贺云清又开口,他清楚,与其花时间去想着点什么菜,她估计宁愿尽快听到那个特好消息,所以在她来之前就先自个点好菜,何况他还了解,即便等这丫头来了再点,结果她还是会说,随便,贺爷爷点什么我吃什么。
果然,凌语芊马上摇头,“当然不介意,倒是麻烦了贺爷爷!”
瞧,多懂事、多乖巧的孩子,多识大体!贺云清顿时又是一阵满意的笑。待服务员都出去了,他瞧着她,切入正题,“丫头,有没有猜到爷爷要跟你说的特好消息是什么?”
想不到他会这么快提及,凌语芊愕然之余,又惊喜不已,且还有丝丝窘迫,她支支吾吾,不敢直接说出自己的猜想。
结果,是善解人意的他告知了,“不错,你跟我提的那个愿望,实现了!下个月28号,是你和阿煜结婚的大好日子!”
实现了!实现了!
自己的愿望,实现了!
自己的美梦,成真了!
凌语芊几乎是屏息凝神,定定地看着贺云清,看着他那正气凛然却又无时无刻不呈现着和蔼可亲的样子,看到他用力地点头,进一步肯定他刚才所说的天大喜讯,刹那间,她感觉眼眶一热,泪水扑簌扑簌地掉了出来,一滴滴,一窜窜,洪水般连绵不绝地划过她的两边面颊。
贺云清没有纳闷或惊慌,也不出声劝住,而是静静地任由她掉泪,慈爱满盈的眸间依然挂着浅浅的笑意和浓浓的怜爱之情,这傻孩子,痴情的小人儿,应该高兴坏了吧,瞧那泪水,闪闪发光,透着震撼、欣喜、幸福、快乐和感恩的讯息呢。同时,他内心里又在暗暗感叹,阿煜,爷爷为你找了一个好妻子,为你留住了那段珍贵的爱,你以后可得好好珍惜。
由于没人阻止,凌语芊这场喜极而泣维持了很久才慢慢消停,她边抹着泪痕,边连声道歉,整个人仍被浓浓的幸福包围着。
“爷爷想早日让你美梦成真,想早日看到你和阿煜结成连理百年好合,于是把婚礼选在最快又最好的一个日子,如今距离婚礼虽只剩一个月,但也没关系,这边我会派人安排,定给你和阿煜一个隆重又豪华的婚礼,至于细节方面,譬如婚纱照和新房子的布置,我已交代过阿煜,他会找你安排的。”贺云清说着,表情神态突然俏皮起来,“丫头,听说你上次脚损伤了,阿煜小子很紧张,对你很上心哦。”
想不到这件事会让贺云清知道,凌语芊小脸即时泛红,俨如一个熟透了的红苹果,那美丽的红晕,还蔓延到颈脖上去。她欣喜连连,万般憧憬和期待,不过渐渐地,脑海灵光乍现,猛然想到贺煜那天晚上的反常。难道,他是因这个而生气?那是否说明,他不愿意和她结婚?思及此,美丽的小脸霎时又黯下。
贺云清见状,不由生疑,“怎么了丫头,你好像不大开心哦,敢情爷爷当错好人了?你突然改变主意,不想和阿煜结婚了?”
“没……没有,我忽然想起别的事而已。”凌语芊连忙恢复过来,“对不起贺爷爷,让您担心,是芊芊的错。”
“呵呵,那就好,对了,你都快要成为我们贺家的孙媳妇,这称呼,是否也该改一下了?”贺云清笑容重现。
凌语芊怔了怔,迎着他深谙的眼里发出的鼓励,低声喊出,“爷爷!”
贺云清笑得更深,笑容里,慈祥,会心,且欣慰。
凌语芊则继续心潮澎湃,感激满怀,一会,曾经的困扰和疑惑猛地涌上心头,这次,她决定问出来,“对了爷爷,芊芊一直有个疑问盘踞心头,兴许爷爷不注重门当户对,可是,爷爷怎么会选上芊芊,肯实现芊芊的心愿?毕竟……喜欢贺煜的女孩,很多很多。”
贺云清不答,反问,“那丫头你认为,你和她们是一样的吗?你对阿煜的爱和心思,与其他女孩相同的吗?”
“当然不一样!”凌语芊想也不想就应道。
“那就是了!呵呵,其他的事你不用操心,想报答爷爷的话,记住爷爷上次跟你说的话就行了。另外,婚礼的事回去和家人好好商量一下,聘礼方面,爷爷会安排的。”
“嗯,谢谢爷爷!”凌语芊再一次道谢,继续水眸凝泪,感慨万千地望着眼前的老人——她和贺煜生命里的贵人,她由衷感激和敬爱,将来,她会把他当成自己的亲爷爷来看待和孝顺。
贺云清也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她,心潮起伏,稍后,甩了甩复杂的思绪,叫凌语芊起筷用餐,间中还会偶尔闲聊,到了午餐结束、彼此分别时,已将近下午两点。
凌语芊心房一直填满喜悦和幸福,回到属于自己的独立空间里,更是把这份狂喜展露得一览无遗。她捧着紫罗兰盆栽,甜蜜蜜地对着花儿分享这份喜悦,还傻乎乎地叫花儿祝福她。
紫罗兰,代表着永恒的爱,代表着,她与贺煜能白头偕老!
美丽的唇角持续翘着,她甜甜地笑,傻傻地笑,痴痴地笑,直到一声电话铃响,她才从美好憧憬和幻想着回过神来。
是贺煜,独特的醇厚嗓音,在电话里简单说出四个字:“过来见我。”
他终于又找她了,距离上次他叫她滚,大约过去了一个礼拜,她却感觉有一个世纪之远,想他想得心都痛了。
不过没关系,两人结婚后,她便能天天见到他,尽管在公司大家各忙各的,至少还有晚上她可以和他一起吃晚饭,与他住在同一间房,睡在同一张**。
她拿出小镜子,精心审视和修饰一下妆容,然后满怀欣喜地朝他办公室奔去。
不料到了那儿,迎接她的,又是一阵痛彻心扉。
贺煜二话不说,突然把她抱起,直奔休息室……
想起了上次的锥心之痛,凌语芊连忙阻止,“不要,好痛,上次的痛才刚好,求你不要。”
贺煜停下手,冷冷的眸子,睨视着她。
“或者,你可以和我一起做那趟事,但请别用手,也别咬我好吗?”凌语芊又道,无邪的眼分外纯真和坦率,绝色的容颜楚楚可怜中泛着一层羞涩的红晕。
这样的话,对任何男人来说,都将是一种赤果的诱,贺煜,也不例外,看着她美得几乎令人屏息的身子,他感觉自己的已经无法阻拦。然而,他没依照她的请求去做,进攻,再起,直到她又一次不堪折腾地晕厥过去。
深邃的眸瞳,俨如薄冰覆盖,依然冷得不带丝毫情感,更无半点怜惜或内疚,他冷冷地瞪着她脆弱的样子,胸口猛然窜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他甩甩头,他点了一根烟,坐在床头,出神地望着窗外。
到了烟灰缸内已出现五只烟头时,凌语芊醒来了,皱眉苦脸,低声嘤宁,美目随着一处处伤痛而转。
身上的伤,与上次一样,甚至比上次还严重和惨不忍睹。她很不理解,他心里到底是怎样一种痛恨与愤怒。另外,他就算心中有愤怒想发泄,也不至于每次都用这种方式呀,他的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
痛楚凝聚的视线,渐渐自身上抽离,转到他那,看着他俊美如昔却冷酷无情的面容,她胸口一阵阵地抽痛着。
一口气吸掉剩下的半支烟,贺煜这才侧目,对上她的灵眸,漫不经心地道,“下个月的28号,我会结婚,新娘子,是你,你知道的吗?”
他面若寒霜,语气很淡、很轻,让人无法猜得透,他说这话时内心是种怎样的情怀。
“嫁给我,你便可以晋身豪门,挤入上流社会,只是,你敢确定能受得住这样的折磨?”他接着说,语调还是平静无奇,可那幽深似海的眸光,宛若一支支无情的利剑。
凌语芊身体已经无法克制地发起一阵哆嗦。折磨……他是指,像刚才那样?他意思是说,这不是最后一次,他将来还会这样欺负她?
看到她小脸刷地惨白,贺煜顿觉痛快,趋身过来,伸手托起她尖尖的下巴,咬牙切齿,“所以说,想嫁给我,不是那么容易,你,得付出代价,厚厚的代价!”
粗糙的指尖,用力摩擦着她的下巴,很快,娇嫩细白的肌肤染上一片红色的於痕。
对她留下一记带着鄙夷和厌恶的瞥视,贺煜起身,漠然离去。
凌语芊则一脸呆滞,目送着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内心里反复呐喊着两个字:天佑!天佑!
原来,他真的为这事愤怒,为这事,那般欺负她!前阵日子,他表现出来的温柔,害她以为他对她是真心的,至少是有一点点爱意的。而实际上,根本就不是,假如他对她有半点怜惜,也不至于这样把她撕得体无完肤。
难道真如李晓彤所言,他只是像别的富二代那样抱着玩玩的心态,在他心目中,依然只有李晓彤才有资格当他的妻子,才有资格逛上他的姓,当他的贤内助,陪他走完未来的人生?
可是天佑,你曾说过,在这个世上,只有我才配得到你的宠溺和疼爱,为你生儿育女,与你相伴一生。虽然,我没有李晓彤的学识,没有她的显赫家世和惊人财富,但我有着一颗深爱你的心,我对你的爱,非她能比,在这世上,爱能胜过一切!我还会努力,加倍努力,与你风雨同舟,共甘同苦,结果会如你曾经所说,娶了我,是你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和幸福。
所以,请别嫌弃我,别讨厌我,也别再欺负折磨我!
好吗?好不好?
凌语芊美目依然对着门口,对着他消失的方向,无声痛哭了出来。她放任自己,泪如雨下,不但发泄出心中的委屈、悲伤和苦楚,还表达出了身体的痛,由他兽性带给的无限的痛……
基于身体的痛,加上心中终究存着一丝希冀,希望他能进来看看自己,于是乎,凌语芊顺势躺回**,**地躲在被窝里。
可惜,她等了又等,终是见不到那抹熟悉的人影出现,她纠结着,犯愁着,悲伤着,最后忍不住从口袋里取出手机,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别生气了好吗?或许你觉得我配不上你,可是,我会爱你,尽我全能不顾一切地爱你,一定让你不后悔娶我,让你觉得是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所以,别再欺负折磨我了,好吗?好吗?
曾记得,有次天佑惹她生气,她去了乡下姨婆家散心,几天后回来,他搂住她,迫不及待地跟她道歉,还说出这样的誓言,“芊芊,别不理我好不好,永远都别离开我好不好?或许你家人觉得我配不上你,但我会竭尽全能,给你满满的、无人能及的爱,我会让你不后悔跟我,会让你觉得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所以,别再折磨我了好吗?小东西,别再折磨我了好不好?”
然后,她原谅了他,答应再也不会生他的气,即便生气也不会离开,永远都不会。
如今呢,他会给她怎样的回应?看到这条短信,是否也很感动,然后进来搂住她,跟她道歉,说以后再也不会生她的气,就算心情不好也不会用这种非人的方式欺负折磨她?
白嫩的小手儿,牢牢地抓着手机,凌语芊几乎毫不眨眼,紧盯着手机屏幕,希望等到他的回复,她还不时地看向门口,希望能看到他的踪迹,奈何,她又是等了又等,结果手机沉寂依旧,大门口那,也是空****的一片。
眼泪,不禁再次夺眶而出,她拉起被子蒙住自己的头,然后,哭出声来,很长一段时间才停下,从被窝里出来,捡起衣服一件件地穿回身上,幸得这次他没把她衣服撕烂,她尚能穿戴整齐,只不过,身体的剧痛不可避免。
她眉心微蹙,小心翼翼地走着,步出休息室后,下意识地侧目右看。
他在!
他正埋首案前,认真工作着,样子依然很迷人。
她于是缓缓走近过去,停在他的办公桌前,轻声地说,“我刚……刚发了手机短信给你,你看过了没?你看看好不好?”
温柔的语气,带着近乎乞怜的恳求,可惜,他没有抬头,没有回应,仿佛她是不存在似的。
“贺……”
他终于抬手,却是拿起座机的话筒,冷漠低沉的嗓音做出吩咐,“李秘书,进来送凌语芊回去。”
话筒放下,室内重归沉寂,他也再度低首桌面的文件上。
办公室的门也快速被推开,李秘书进来了,样子略略愕然,下意识地问出,“yolanda,你没事吧?哪儿不舒服吗?”
凌语芊咬唇,讷讷地看着她,继而,摇头,“没……没什么,估计是血糖低,刚才和总经理谈工作时,突然出现头昏目眩。”
她艰难地瞎掰着,感觉两颊变得极热极热,不仅因为撒谎的不自在,更因为,她似乎觉得有对幽邃的眼睛在紧盯着她,对她发出讥笑嘲弄的眼神,以致她又禁不住萌生了怨恨,明明是他坏,结果却要她一次次地接受难堪,他要是不想见到她,大可直说,又何必这样叫李秘书进来“轰人”,难道,他就那么不愿意和她说话吗?
对她的编造,李秘书信以为真,还更加关心和体贴,“那要不要我帮你叫医生看看?”
“呃,不用,我已经好很多了,我……我办公室有药,回去吃了药应该没事的。对了,你能不能送我回办公室?”凌语芊说罢,低垂下头,不好意思迎上李秘书真诚担忧的样子。
“当然可以!来,我们走!”李秘书马上挽住她,不忘对贺煜说声再见,小心翼翼地扶着她朝外走去。
凌语芊也没再看贺煜,继续低着头,借助李秘书的力量,总算勉强能走得自然,彻底地离开这个豪华气派的办公室。
办公桌后的人,这也才抬起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先是若有所思地盯着门口,随即拿起手机。
其实,她的短信他早看到了,她一发来,他就看到,还反复看了好多遍。只是,一直都没进去见她。
我会爱你,尽我全能不顾一切地爱你,一定让你不后悔娶我,让你觉得是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不顾一切地爱你……
是啊,为了“爱”他,不惜自作践去取悦爷爷!
哼,他当然不后悔娶她,婚姻不就是一张纸吗,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撕掉”!他也当然是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因为及时醒悟,没有沉沦太深,没有被她虚伪的纯真外表迷惑住!
冷峻的面庞,越来越阴沉,越来越寒森,贺煜指尖在手机屏幕上熟稔地按动着,随着他按下“删除”二字,那份充满真切、象征着无限深广的爱与眷恋,就这样被无情地扼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