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半夜,这样撞上
这些时间,他都会百忙中抽空上网搜集关于晶片的资料和讯息,无奈都起不到作用。他想过找主治医生详谈,可又觉得信不过,而且那医生根本就没能力发现他大脑被植入晶片。至于别的脑科医生,他更是信不过。
而其他的人,振峯、志鹏、甚至父母和爷爷,他都不想告诉,因为不想让他们知道他的弱点和无助!
唯一能坦白倾诉的人,是她!海啸中死里逃生之后,他把她当成生命里最重要的人,谁知那只是他在一厢情愿,她还是要走,她还是心系楚天佑!
她分娩时,嘴里不断喊着楚天佑的名字,她生的是自己的儿子,嘴里喊的却是别的男人!
后来贺熠出现,贺熠也跟她提起了楚天佑!
记得当时听张阿姨说起这些,他觉得有点儿纳闷和不解,如今,总算懂了,她把贺熠当成楚天佑,她能安然生出宝宝,是因为“楚天佑”的支撑,因为“楚天佑”的出现!
呵呵!
哼嗯!
贺煜唇一扯,重新拿起相片,再度看着相中人。
然后,继续笑,笑得很悲凉,很讽刺,很痛,很痛!
顿时间,他确定,相中的男人,就是他!
他和她,都有各自的过去!
她有一个楚天佑。
而他,有一个湮湮。
他和她的恋人,都已经死了!
楚天佑死了,却被她念念不忘着;
湮湮死了,却是被自己忘得一干二净!
楚天佑,多幸福!
湮湮,多可怜!
抚摸着相片中那张绝美容颜的手指,冷不防地哆嗦起来,伴随着一股剧痛,在贺煜胸口传开。他总算感到了心痛,尽管,他对照片中的“她”还是那么的陌生!
湮湮……
湮湮……
一声声低吟,自他嘴里发出,带着不易觉察的怜惜和内疚。他紧盯着相片,边不断低吟,反复地低吟,时间就这样悄然流逝,直到电话内线蓦然响起。
是池振峯,提醒他得出发去今晚的饭局。
他依然神思恍惚,沉吟数秒后,用不容否决的语气做出吩咐,“我有别的事要处理,今晚的饭局你代我去。”
交代完毕,他不等池振峯回话就挂了线,将相片重新放回口袋,快速整理收拾一下桌面的文件,离开了办公室……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凌语芊的卧室也灯火光明,满室温馨。
“姐姐,你确定要我今晚在这里睡?那姐夫呢?姐夫等下回来睡哪?”凌语薇躲在被窝里,侧目看着凌语芊,天真无邪地问。
凌语芊沉默了片刻,美目也迎向凌语薇,故作愉悦地打趣道,“怎么了?莫非不想和姐姐睡了?”
“呃,当然不是,和姐姐一块睡,是薇薇梦寐以求的,还有小琰琰,姐姐你知道的!”凌语薇说着,小手自被窝里探出,缓缓爬到小琰琰的头上。
凌语芊视线转移,重新锁定怀中的小小人儿,眸色不觉更柔和、更清朗,然后也抬起手,在琰琰娇嫩光滑的小脸轻轻摩挲,无尽怜爱地摩挲着。
不一会,凌语薇睡着了,凌语芊则继续不知所思,最后累得实在撑不住,她才把琰琰放下,起身去一趟洗手间。
下体的痛仍没完全消除,只需轻轻牵动就会引致一阵不适,她自然而然地忆起昨天被兽性**的一幕,对贺煜的怨恨于是持续加深。
浓浓的怨恨和哀伤,陪着她一直回到**,她拿起手机,登陆微博,回看与“人类克星”的对话,那些豁出去的字眼,让她眼泪不止狂流。
她从没想过要说出这种大胆露骨的话,即便他失踪那几年,她也潜意识里认定自己这辈子不会再爱任何男人,自己的身和心都只属于他,而现在,自己的想法变了。是自己学坏了吗?还是一时冲动的报复痛快感?又或者,爱已消失?
有时,她问自己,当初为什么会与跟爷爷达成一年之约,是否由于不忍心拒绝那个慈爱可亲的老人的一片心意?如今,她懂了,爷爷只是其中一个因素,更重要的原因是,她对贺煜还有眷恋,她潜意识里还是想给他机会!
可现在呢?还要给他机会吗?还有必要对他抱期望吗?
这个男人,曾经是她用整个生命去爱,然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一次再一次的原谅,早让那深广无尽的爱随之慢慢消减,直至完全磨灭。看来,是时候要把他放下了,爱得太深,唯有不爱了才能得到重生。
这样的想法,早在脑海萌发,只是,如今越来越强,而心里也越发的痛,为什么呢?都这样了为什么还会感到痛?
今天下午,她上网看了一些散文,正好有篇文章提到的情况与她的相似,那文的作者用回想曾经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在将之伤得彻底的爱人身边熬过一年。
当时看这篇文章,她首先想的不是文章的真实性,而是不敢相信这样的处理办法对自己管用。她觉得,越是回忆曾经某些美好,越令人沉沦;相反,想一个人的坏,说不定更容易令人产生恨意,可她又害怕,这份恨意会随着时间日渐积累,然后达到她承受不住的某种程度,给她带来崩溃。
原来,在爱情里,最难做到的,不是爱,也非被爱,而是,不爱。想彻底放下他,是那么的艰难,那么的痛苦。
不想惊动到纯真的薇薇,更不想吵醒正酣然熟睡着的宝宝,凌语芊用手捂着嘴巴,极力忍着别让自己哭出声来,结果只能通过连绵不绝的泪水排解出心中的彷徨无助和悲伤痛楚。
孤寂哀伤的夜,就这样陪着她黯然流逝,不知多久过后,她终于进入梦乡,两排长而翘的睫毛,依然一片湿濡,紧紧黏在了一块……
毫无止尽的悲痛,连她睡着了也不放过,她梦到自己决然地对贺煜说出分手,撕心裂肺地放下了天佑,这个仿佛让她深爱了一个世纪的男人。然后,她得到的并非解脱和重生,而是陷入万丈深渊,陷入更痛苦的地狱。她恐,她慌,她悲,她痛,最后从噩梦中醒来,惊出一身虚汗。
凌晨五点,还没天亮。
凌语芊下意识地吁了一口长气,子夜星辰般明亮的美眸扫向浴室,忽见那儿有灯光,不由娥眉一蹙,心生纳闷。
睡觉前明明有关灯,里面怎么有光亮?莫非,其实自己忘了关灯?
她疑惑片刻,还是起身下床,缓缓走向浴室,当她跨进门、看到镜子里的高大身影时,浑身猛地僵住了!
不是她忘了关灯,而是……
惺忪的睡眼,一下清醒了不少,待她看清楚男人**在空气里的肩膀上那个熟悉的齿印,美目更是彻底恢复清明,全身血液凝固,似乎连呼吸也停止了!
他的手,正在齿痕上抚摸摩挲着!
他正在想着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他经常这样吗?又或者只有今晚这样,原因呢?
一连窜的疑问,瞬时都涌上了凌语芊的脑海,她继续目瞪口呆,欲深入探究,不料他突然看了过来,凌厉的眼神即便是在镜面反射回折,也足以让她感到心凛,赶忙收回视线,低头,重新迈起脚步,朝马桶走去。
她关上玻璃门,开始小解,完后又刺啦刺啦地拉开玻璃门,直接在浴缸那洗过手,再度从他背后走过。
然而,就在她准备踏出浴室大门时,他出其不意地做声,发出的话语让她整个震住。
“想知道这个美丽的齿印是如何来的吗?”
低沉浑厚的嗓音,像是黑夜里的一缕迷雾,轻轻飘到了她的耳际,萦绕回旋。
“这是一个深爱我的女人留下的。”他继续意味深长地说。
凌语芊更加全身僵硬,心跳也持续加快,那小小的心窝,仿佛要跃上喉咙,要蹦出来了。
深爱的女人……他说什么?他在说什么?难道他已经……
“我早说过,爱我的女人多的是,你不稀罕本大少,多的是人稀罕本大少!”他再接下来的话,打破了她的猜测。
呵呵……
幼稚!
真是个幼稚无聊的男人!
凌语芊立刻在心中痛骂出一句!是的,她痛骂他,她恨不得破口大骂!谁让这个幼稚的破男人害她以为他已经恢复记忆,害她的心差点从胸口蹦到地面!
一切惘然疑惑,一切意乱情迷,刹那间全都随着这股想骂人的冲动消失掉,凌语芊忍得住痛骂,却忍不住回头给他无语的一瞪,而后,彻底跨出了浴室。
着床躺下后,她将自己裹在厚厚的棉被里,只留一个小头颅出来,瞅着大大敞开的浴室门口,回想刚才的情景,回想那个深刻熟悉的齿印,回想留下这个齿印时的火热缠绵的画面,直到迷惘的视线出现他的影子,她才停止追忆,迅速闭上眼。
稳健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伴随着那股熟悉的气息越来越近,她更加紧闭双眸,甚至不敢喘息一下,她屏息凝神,不动声色地留意他的离开,奈何,那股强大沉重的气压一直围绕着她,让她无法克制地慌乱、心烦和无助,她暗暗祈祷他赶快离开,可惜结果她睡着了,他还在。
高大魁伟的身躯,俨如一座大山,贺煜动也不动地伫立床前,幽邃的黑眸也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她,这张精致绝美、清纯脱俗的容颜,紧接着,脑海闪出今天在相片里看了无数次的另一张脸。
当他看相片时,他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她;当看她时,又会想起“湮湮”,他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弄不清楚为什么总是将两人联想在一块!
刚才,他甚至做出幼稚的行为,确实,那根本就是一种幼稚的行为,明知她的心不在他身上,他却还是想看到她吃味,而结果,他输了,她回头瞪他的时候,她眼中流露的无语和冷视,他看得一清二楚。
小东西,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要嫁给我,为什么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要对我做出那样的举动,那分明就是在勾引我,在引起我注意,让我沉沦的。
之前,以为她是高峻派来的人,对这一切他还能理解,可如今,得知她和高峻毫无关系,他便又迷惑了,即使到现在,他还是弄不懂她为什么那样做,他真想把她叫醒,问清楚她,但结果,他没有这样做,只静静俯视着她,着迷出神地凝望着这张让他魂萦梦绕、又爱又恨的容颜!
一阵子后,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咿呀,那么的熟悉,让他心头猛然一阵悸动,迅速回头看向婴儿床,只见那小小的身影,像是一杯热茶,顷刻温暖了他冰冷孤寂的心。
他的小小宝贝,估计做梦了,又或者,舍不得爹哋纠结孤独,特意发出一声嘤咛,将爹哋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贺煜刚毅完美的唇角,不禁扬了起来,高大的身躯在小床前蹲下,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琰琰的小脸儿,那小小的五官,是他的翻版,是他的遗传,令他分外骄傲和自豪,也令他难以言表的欣喜和激动。
这是他的儿子,她为他生的小小宝贝,不管她对他的心怎样,都无法磨灭这个事实!
本是沉闷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他对他的小小宝贝不由更爱、更疼,就这样看着他的小小宝贝,直到窗帘染上了一抹淡白。
天,亮了!
他这才舍得收回视线,站起身后,依然忍不住朝大床某个倩影留下一个深望,然后梳洗更衣,悄然离去。
贺煜刚走不久,凌语芊也悠悠醒来。她一睁眼,本能地往浴室看,昨晚的一幕随即跃上她的脑海,但很快,又被她极力甩开。
既然要把他放下,那就别再想一些不该想的事,别再关注这个幼稚无聊的男人!
这一天,她如常作息,而接下来的日子,她的生活也照样。
关于琰琰满月宴的事,贺煜没有再问,她不禁有点困惑,因为根据他的个性,是不可能就此罢休的,但由于不想节外生枝,不想让他有机会再做出一些相关举动打破她沉静的心,她便忍住好奇,不敢去触动。
再说,她已经好几天都没见过他。
记得他刚从x国回来那段日子,也很忙,可不管怎么忙,都争取每晚尽早回来,有时还把工作带回家,等她和宝宝都睡着了,他再去书房忙碌,甚至通宵达旦。
每天晚上,他都抱起琰琰逗乐,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琰琰也慢慢发生变化,已经晓得咧嘴呵笑,晓得发出咿咿呀呀,将父亲逗得乐翻天,那张本是冷峻刚毅的俊颜,因软化柔缓而显得更完美、更迷人。
这些感人的画面,总会令她舍不得移开视线,虽然没有加入,但都会在旁默默观看,反应于是由起初的漫不经心渐渐转成期待,每日醒来后,似乎都特别希望时间快点过,晚上尽快到来,她便可以继续欣赏到这样的画面。
可最近……
他不是很爱琰琰的吗?就算他和自己再闹矛盾再冷战,不至于连琰琰也冷落忽略了吧?
凌语芊正纳闷不解,冯采蓝打电话过来,帮她解开了心里的谜团。
采蓝已进贺氏工作,跟她聊完私事后,转到公司方面,谈及贺煜,还有……高峻。
高峻也到公司上班了,委任副总裁一职,才短短时间就显露出超群的能力和手腕,倍受各大股东和高层的称赞。
听完这些,凌语芊平静的心驰不由再起波澜!别人不知道内情,可她清楚高峻的身份,明白高峻对贺煜的威胁,明白贺煜对高峻的在意和膈应,最近他忙得不可开交,与高峻有关吗?
她记得,高峻曾经说过不会争夺财产,不会与贺一然狼狈为奸跟贺煜争夺权力,莫不是,他反悔了?那是他自己的意愿呢?又或,贺一然叫他这样的?
凌语芊想着想着,再也无法淡定,拿起手机,刻不容缓地拨通高峻的号码。
“芊芊?”温润好听的嗓音,仍如春风沐耳。
凌语芊这也才意识到自己此等不自觉的举动,但通话已启动,她无法逃避,唯有硬着头皮搭讪,“最近……都好吧?”
“嗯,还行。你呢,好像还有三天就满月了哦,到时我去看你。”
“你有心了,谢谢!”凌语芊由衷感激,紧接着语气转为迟疑,“对了,听采蓝说你已经到公司上班,还说……你表现得很好,股东和高层们都赞你很能干,恭……恭喜你。”
“thank—you—very—much!你知道吗,你对我的称赞,比那些人都来得珍贵!”
凌语芊唇角再度翘起,每一次和他谈话,她都感觉很舒服,很自在,直想就这么聊下去,不过,她不晓得用什么话题去继续,之所以主动打电话给他,是为了……贺煜,虽然并未切入到正题。
“对了,爷爷叫我搬进贺家住吧,我打算你满月那天去,刚好赶上为你和琰琰庆祝。”高峻忽然又开口,主动延续话题。
凌语芊听罢,轻轻蹙起的峨眉不觉更甚,他……他要搬进来住?爷爷主张的?这是什么时候的决定?贺煜……清楚这事吗?
“怎么了?难道不欢迎我?”高峻继续道,故作受伤的语气。
凌语芊定了定神,赶忙回应,“呃,当……当然不是,我……我欢迎,当然欢迎。”
“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变多了,你有什么困扰,可以随时找我哦!”高峻先恢复愉悦,接着又恳求,“芊芊,关于我的处境,你应该清楚,在那里,和我最熟悉的人是你,故我希望你能好好照顾我一下?”
这次,凌语芊毫不犹豫地答,“嗯,行,我会的!”
“呵呵,谢谢你,仙女一般的善良,仙女姐姐!”
仙女一般的善良,仙女姐姐……这是薇薇和小敏经常用来形容她的词句,万万想不到,也会从高峻口中发出,她不禁想起薇薇,那令人心疼的小丫头,整个神色于是变得温柔起来,笑颜逐开。
接下来,在高峻的带动下,她继续和他闲聊,他说的话题都很轻松,甚至还说笑话逗她,她边静静聆听,边幻想电话那头的他此刻是怎样的模样,期间忍俊不住,娇笑连连,这通电话,持续了好长时间才结束。
他为她带来的愉悦心情依然盈满整个胸腹,脸上的笑也继续如花般灿烂恬淡,然而,当她结束通话扭头准备重返儿子身边时,立即被毫无预警地堵在她面前的一座人墙给震慑住!
不错,那是一座人墙,是……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人影!
这个时候,他不是在公司的吗?怎么忽然回来了?他什么时候回来的?自己竟然一点也发觉不到,对了,他的眼神……好深沉,好阴冷,好吓人!
笑容已自凌语芊脸上消失,她娇弱的身体,还抑不住地起了颤抖和哆嗦!
该死,自己干吗这么惊慌,干吗心虚!不就是和高峻聊电话嘛,怎么感觉好像背叛了他似的!自己对高峻,出于朋友的关怀,出于感谢,自己要维护的人,还是他呀!毕竟,自己之所以和高峻通话,原意是想帮他呢!
凌语芊紧抿樱唇,深呼吸,极力让自己冷静淡定下来,奈何,她还是无法克制的心慌意乱,她小脸仰得高高的,怯意难掩地望着他,瞧见他越发恐怖的面色和眼神,那天被他强行**的画面顷刻蹦上她的脑海,使她更加心惊胆战,娇小的身子本能地往后退去。
可惜,他跟了过来,步步逼近,高大霸气的身躯宛若一头强势暴戾的豹子,俊美的脸庞更加冷硬和深沉,那总是深入大海的眼睛,此刻俨如巨涛翻滚,大浪咆哮,整个人是那么的可怕,那么的恐怖,让她手心直冒汗,全身都发抖,两脚发软。
他要做什么,他该不会又要……不,老天爷,求你帮我,求你阻止他,求求你,别让我彻底崩溃!
凌语芊继续拼命往后退,边在心中默默祈祷和乞求,洁白的贝齿已经深陷入她的嘴唇当中,那股锋利,刺痛着她的娇嫩,但她毫无知觉,她只知道,眼前的男人将她一步步地逼近巨大危险中。
时间在一点一点地流逝,卧室尽管很大,可还是有尽头的时候,她的后脚跟,已经抵在墙上,再也无路可退了!